我們太興奮了,大家在水裡笑啊,鬧啊,叫啊,打水仗,扎猛子,相互捉弄,玩得忘乎所以。
一直在水裡玩了幾個小時,我們才慢條斯理上岸往回走,這時候,我突然發現,田貴不見了!
我們急忙返回水裡去找,找了很久才把他找到,撈上來的時候,他早就沒氣了!
我和田貴原來都不會游泳,但高一的時候我們學會了,從那以後常常下河去玩,田貴的水性一直很好,我怎麼也想不通,他爲什麼會死在水裡!
後來,醫生說,他是在潛到水底的時候,腳突然抽筋了,來不及浮出水面呼救,就沉了下去!
我們那時候玩得太高興了,相互追逐着,你追過去,他游過來,都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不見了的,水裡有幾十個人,大家又一會兒游到這裡,一會兒游到那裡,少一個人根本看不出來。
所以,那一次你游泳的時候,腳抽筋沉下去了,我就特別緊張,我好怕會再出現相同的一幕!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我纔不準你一個人單獨到游泳池邊去!
田貴死了以後,我的心裡很難受,那些天不想呆在家裡,就天天跑到同學家去玩,我們在一起聊的全是和田貴有關的話題,我們這樣不停地聊着他,就好象他還和我們在一起一樣!
正在我心裡爲田貴的事情難過的時候,兩個人把我從同學家裡叫出來,請我去吃飯,在飯店裡,他們說,其中一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很震驚,心裡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但我父親流着淚告訴我,他這些年找我找得很辛苦,他的眼淚使我相信,他沒有騙我,他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
但是我的心裡仍然難受,我想到了我的啞巴母親,想到了我的養父,當生父說要帶我到香港,讓我進最好的學校的時候,我的心裡非常矛盾,也更加痛苦!
我捨不得母親和養父,他們辛辛苦苦養了我十八年,如果現在離開他們,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我的良心難安!
但是我又渴望能夠出人頭地,我知道,在母親和養父那樣的條件下,我這一生的確不會有太大的作爲!而且母親和養父的負擔還會非常重!
一邊是和養父母的感情無法割捨,一邊是生父的眼淚和我的未來!
我進退兩難,不知道怎麼辦,最後我就一言不發地跑了出去。
我的心裡很亂,很煩躁,我想念田貴,如果他還活着,這種時候,我可以向他傾訴,他還能幫我拿主意,但他卻走了!
天黑了,我不想回家,我知道生父他們一定會到家裡去等我,我也不想到任何一個同學家去,我覺得這些心事我無法對他們說出口!
我煩到極點,買了一瓶白酒,大大地灌了一口,想要把自己灌醉!
白酒辛辣,我的喉嚨和胃一起燒乎乎起來,辣得我流出了眼淚!
但這樣的辣味卻又讓我倍感刺激,它不僅刺激着我的脣舌、喉嚨和胃,還刺激着我的大腦、心臟和神經,使我慢慢麻木起來,頭腦一陣一陣地發熱,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
我邊走邊喝,漸漸有點醉了,心裡憋得慌,想找人打架,把誰打趴下,或者讓別人把我打趴下!
我一邊仰頭喝,一邊往別人身上撞,撞了別人,我還罵他們,如果誰敢回罵我一句,我會立刻把酒瓶子向他頭上砸去!
我撞了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別人看我喝醉了,都不理我,我罵人家,也沒人還嘴。
我想小便,拐到了一條巷子裡,從小巷出來的時候,有人撞了我一下,我看見那人背後扎着辮子,我知道,那是一個女人!
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緣故,我渾身發熱,頭暈腦脹,看着那個女人模糊的背影,我的心裡突然泛起一股邪念,想要尋找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刺激,發泄一下積聚在心裡的說不出口的心事和怨氣,看見那條巷子很僻靜,我轉身跟上那女人,想要對她下手!
那時候,頭腦不清醒的我並不在乎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不在乎她是漂亮的還是醜陋的,也不在乎她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我那時候只要確定她是一個女人,我就一定會撲上去!
她的個子看來很小,但我不認爲她還是個孩子,因爲在那樣晚的情況下,沒有小孩還敢在外面走,更不可能獨自一個小孩出現在那個黑乎乎的巷子裡!
我想,她只是一個個子很矮小的女人吧,這正合我的意,我確定她是反抗不過我的!
我腳步踉蹌地跟在她的後面,看見她在開一道門,我不在乎那門裡會不會有別人,當時的我頭腦已經混沌了,腦子裡滿是邪念和想要撲倒她的欲-望,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更多的思考!
她發現了我,進了門就忙着關門,但她的力氣太小,我幾乎沒有使多大的勁,就推開了那扇門!
我聽見她在拉燈,也聽見了燈繩斷掉的聲音,屋裡很黑,我更加肆無忌憚,藉着酒意,我撲了上去!
她一直沒有叫喊,直到最後,在我要進入的時候,她才驚恐地發出了一點聲音,她說:“不要!求求你!別碰我!”
這個聲音讓我呆了呆,因爲從這個聲音裡,我聽出她還是一個小女孩!
我停了下來,但她卻立刻掙扎起來,她的掙扎激怒了我,我不再猶豫,不顧她的苦苦哀求,殘忍地強-暴了她!
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的小屋裡,我像一頭沒有人性的野獸,把那個小女孩弄得昏死了過去!做下了這一生中最糊塗的一件錯事!
從那件小屋出來,我的酒醉還沒有清醒,我偏偏倒倒地往前走,走了一個通宵,才走到了村口,碰見了我的生父,然後我就跟父親到了香港,最後在父親的幫助和支持下,我成了一代巨星!
但這件事情卻讓我背上了沉重的心靈枷鎖!
雖然我一直不敢跟別人提起這件事,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個小女孩!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懺悔,走進娛樂圈後,我自己填詞的第一首歌,就是《懺悔》,我一直想借這首歌來使自己擺脫心理上的沉重壓力!
這麼多年以來,我的耳邊總是會迴響着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不要!求求你!別碰我!”
那個夜晚真的很黑,我看不清那個女孩的臉,但她的聲音總是縈繞在我的耳際!
那一次你在我面前叫了‘歐陽’這兩個字,我生氣地扒掉你的衣服,想要借懲罰來佔有你,就是因爲你說‘求求你,別碰我’,讓我想起了那個小女孩的聲音,一種負罪感使我放過了你!
我不敢跟任何人提這件事,也竭力不去想,我想要將它徹底忘記!
但自己做下的惡事,怎麼可能說忘就忘?雖然我努力不去想,但時不時的,它就會自己鑽進我的腦海裡來!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不知道那個女孩,她怎麼樣了?
她會不會夜夜做噩夢?會不會天天晚上從夢中哭醒?會不會一直恨我,恨我到老?到死?
我一直想當面向她懺悔,但我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不知道她多大年齡,長什麼模樣!
我一直想,如果我能夠找到她,如果我有機會向她當面懺悔,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諒我,能不能原諒我的年輕!原諒我的無知!原諒我一念之差的卑劣行徑!
我唱了很多歌,有很多粉絲喜歡我的歌,模仿我唱歌,但我一直希望唱《懺悔》的人可以多一些,希望這首歌能傳到那個女孩的耳朵裡,希望她能聽到我懺悔的聲音,希望這首歌在她做噩夢的時候能安撫她顫抖的心!
秦紹鋒講完了,兩個人都久久不說話,房間裡一片寂靜。
林可兒很震驚,她實在想不到,十三年前,那個強-暴了她的醉鬼,竟然是現在在娛樂圈紅得發紫的天王巨星,更想不到的是,她和他還會相愛!
她愛上了曾經強-暴她的男人!
這種愛還能繼續嗎?
林可兒發着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她怎麼也無法把那個提着酒瓶子偏偏倒倒邊走邊往嘴裡灌酒的醉鬼,和眼前這個帥氣、陽光、霸道的男人組合在一起!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強-暴她的男人,真的就是現在擁着她,她深愛着的男人!
秦紹鋒輕輕推開林可兒,看着她,兩隻眼睛紅紅的,啞聲說:“可兒,你知道這幾天我爲什麼不看你、不理你,不和你說話?從聽羅阿姨說了你和東子的事情以後,我就知道,強-暴你的那個惡棍是我!是我給你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然而我卻還因爲你不是第一次而狠狠折磨你,我……我覺得我簡直不是人!我連畜生都不如!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來面對你!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向你懺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求得你的原諒!我不知道你還要不要我愛你!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