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然一聽晏明珠說這事兒要鬧到皇上那裡。
他臉色瞬間變了幾分。
此事他們並不佔理,即便是走到了皇上那裡,他也是捱罵的份兒。
可是看郎世儒的樣子,他分明就是已經算計好了的。
他心下帶着幾分怒氣的將目光落到了林寬的身上髹。
林寬對他點了點頭,從一旁走到郎世儒面前躬身:“三王爺,此事的確是微臣處理的不夠妥善。
微臣日後定會三思而行蠹。
請王爺高擡貴手,放過老臣一馬。”
晏明珠冷哼一聲:“這怎麼能行。
你要如何保證你日後不再欺壓百姓?”
“如今這裡有如此多的百姓爲證。
既然說出口的話,我定然就會實踐到底。”
晏明珠還要說些什麼,可郎世儒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他走到受傷的夫婦身前柔聲道:“今日之事林相已承認爲自己失職。
他日後定會謹言慎行,爲百姓謀福利。
不知兩位今日可否放過林相一馬。
此事若真驚動皇上,定然會牽扯甚廣。
不如,你們就作爲監督,日後監視林相言行。
若他再有不當之處,我們再行追究如何?”
見三王爺來幫忙求情,那對夫妻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他們夫妻二人給郎世儒跪下叩首:“此事全憑三王爺做主。
既然三王爺說不追究,那草民也便就不追究了。”
男子說完面向晏明珠叩首:“今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如若不是姑娘,今日只怕我一家三口將一起共赴黃泉。
他日若有需要草民效勞之處,草民定然上刀山下油鍋,絕不腿軟。”
晏明珠上前將夫婦倆攙扶起,她回身望向郎世儒。
郎世儒對她搖了搖頭,晏明珠心下一陣氣憤。
好不容易逮到了這樣的機會,三王爺怎卻放棄了呢?
她倒是愈發的不懂三王爺的心思了。
這事兒便就這樣算了。
郎世然冷哼一聲拉着晏金珠的手離去。
林寬上前對郎世儒叩謝行禮。
“今日多謝三王爺不追究之恩。
三王爺的教誨臣銘記在心。”
郎世儒將林寬攙扶起,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
“好了林寬,你也便不必再道謝了。
事情始末我已全部都知道了。
此事與你並沒有過多的牽連。
想必待日後四弟的注意力從晏家大小姐身上轉移開來的時候。
你也便可以不必再背這樣的黑鍋了。”
林寬嘆口氣並未作聲。
他將目光落到晏明珠的身上:“姑娘真是好生牙尖嘴利,在下着實見識了。”
晏明珠揚眉拽拽的抱懷:“我也並沒有說錯什麼吧。”
林寬抿脣:“王爺,若沒有什麼事,老臣便先告退了。”
郎世儒側身做出請的動作。
林寬走出數步遠,晏明珠想到什麼似的道:“林大人請留步。”
林寬回身:“姑娘可還有事要追究?”
“林大人,你是做了多少缺德事兒,別人一喚你的名字,你便一位別人要追究你什麼。”
晏明珠不冷不熱的諷刺了起來。
林寬臉色一黑:“姑娘說話煩請注意一些。”
郎世儒也上前拉着晏明珠的手淺笑:“林大人莫見怪。
明珠這樣,多半都是我寵的。
畢竟是我心尖兒上的人。
但是大人應該也看得出。
明珠也那晏家大小姐不是同一類人。”
林寬擡眸望向晏明珠:“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不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有件事情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林寬揚脣:“老臣素來很忙。”
“哦,有時間陪着四王爺身邊的女人去聽戲。
卻沒有時間聽一下與你自己有關的事情是嗎?”
林寬臉色更嚴肅了幾分。
晏明珠揚脣:“大人不必板着臉,我要談的事情是與你有關的事情。
既然你不願意聽我也便不勉強了。
大人請隨意吧。”
林寬猶豫了片刻問道:“姑娘想跟我談什麼?”
晏明珠笑:“怎麼,還要根據事情再辨別有沒有時間是嗎?
無妨,我就告訴你好了。”
她往林寬耳邊湊了幾分:“我想跟你談談凝香的事情。”
林寬本嚴肅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他側頭望向晏明珠。
晏明珠淡淡的笑着:“大人有時間嗎?”
林寬轉頭看了一眼人羣外四王爺的馬車:“姑娘今天下午可有時間?
我會登門拜訪。”
“那我便在儒王府等大人了。”
林寬帶着他的人離開,晏明珠遣散了周圍看熱鬧的百姓。
大家都離開後,她也和郎世儒一起回了儒王府的馬車上。
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魚都急道:“小姐,你可真會嚇人。”
晏明珠揚眉:“王爺是你去請來的吧。”
“我看你們雙方劍拔弩張的樣子,怕你吃虧。
所以便去請來了三王爺。”
晏明珠點頭:“周寒呢?”
“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先把他送到王府去了。
小雪給他做吃的呢。”
晏明珠對魚都豎起拇指:“你做事我放心。”
郎世儒問道:“明珠,你今天要跟林相談些什麼?”
晏明珠笑了笑:“日後再告訴你,倒是你,今天爲什麼放着這樣好的機會不抓緊呢。
今天這事兒鬧大了的話,擺明了沒有四王爺好果子吃。
任誰都知道,這事兒晏金珠和林相做錯了。
你爲什麼不好好的抓緊這次機會呢。”
郎世儒愜意的依靠在車窗邊:“明珠,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
晏明珠撇嘴:“你這套理論用在你弟弟身上根本行不通。
你沒有看到他離開時得意的樣子嗎?
說不定他還會因爲此時記恨你呢。
反正橫豎都已經鬧彆扭了,何不趁此機會好好的收拾他呢。”
郎世儒笑:“我指的是林寬。
我四弟的確不會感恩於我,但是林寬應該懂。
這次我放過他們,是賣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面子。
林寬在朝爲官這麼多年,也算是個老謀深算的謀士了。
他不會不懂得領我的情。
而且,即便他真的不領情也無所謂。
今天這事兒我們沒有鬧到我父皇那裡,不代表別人也不會傳到我父皇耳中。”
晏明珠淡定的搖了搖頭:“我看那知府大人分明就很買四王爺的賬。
說不定他也是四王爺的人呢。
怎麼想他都不會是去皇上面前告狀的人。”
“今日在市集上出現的那些官兵是城內的巡邏兵。
他們歸皇城的巡邏官管轄。
皇城的巡邏官負責掌控整個京城的安保。
剛好,巡邏官的首領是我在疆場上帶出來的兵。
是我的人。
你說這事兒那些官兵回去後會不會與巡邏官說?
巡邏官自然會傳到巡邏官首領的耳朵裡。
屆時,他定會向我父皇如實稟告這件事兒。
說來說去,我們都不虧。”
晏明珠點頭望向郎世儒。
文謙沒有說錯,郎世儒的確精明的非同尋常。
有些事情,她的確是擔心擔的很沒有必要。
若按照她的想法,將此事兒鬧到皇上那裡。
皇上定會將四王爺痛罵一頓。
可是罵過之後,也只會這樣不了了之。
而郎世儒這樣一番處理之後。
這事情就完全變了味道。
四王爺該挨的罵還是要挨,只是要晚一些實現。
而因爲郎世儒的大度,林寬還欠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她微微挑眉看着他笑。
郎世儒揚眉溫柔問道:“明珠,何以這樣看着我?”
晏明珠笑着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你很聰明。”
“是你幫我創造了這樣的好機會在先的。
這一次,我是名利雙收了。
四弟那裡,林寬那裡,還有百姓那裡。
明珠,你果然是我的幸運兒。”
晏明珠釋然一笑。
回到王府,郎世儒陪晏明珠一起吃了午飯。
之後他便回他自己的院落裡忙去了。
他沒有追問晏明珠找林寬談什麼事情,她其實還挺感激他的。
如果他一定要問,她會很爲難。
中午本來打算歇個晌。
結果小雪來稟告,說林相求見。
晏明珠的睡衣全無,她給魚都使個眼色,讓魚都去外面找個隱秘的地方把風。
魚都領會意思離開,小雪出去將林寬給帶了進來。
林寬一進門,晏明珠便讓小雪給他搬了座椅。
她與林寬圍坐在圓桌對面。
小雪給兩人上了茶,晏明珠道:“小雪,你先退下吧,我與林相有事要談。”
“是,小姐。”
小雪離開房間,還順勢將門關上。
林寬問道:“明珠姑娘今日說要與我談凝香的事情,姑娘緣何會認識凝香?”
“凝香是我的好友。”
林寬蹙眉,神情嚴肅而又專注的望向她:“姑娘…你這話…倒是將我說糊塗了。
凝香怎會是姑娘的朋友呢?
這根本就不可能的,你們的年紀也…”
晏明珠抿脣淺笑,淡然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她輕輕將茶杯端起,神情淡定:“我有陰陽眼。”
林寬心一縮:“姑娘的意思是,姑娘見過凝香的…魂魄?”
晏明珠抿脣:“林大人可是相信?”
“我信,只是,四十年前,司正明明告訴我凝香已經走了。
怎麼會?怎麼會呢?”
“許多事情我都無法與你直說。
我與林大人在今日上午之前並沒有任何的仇怨。
所以我對你沒有敵意。
關於你的事情,凝香一直都守口如瓶。
我只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們之間有情,但卻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故事。
凝香…似乎一直都在等一個人。
但我並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你。”
“她在等人嗎?”林寬茫然的身子向後一窩。
眼神中滿是驚訝和茫然。
“怎麼會…怎麼會…
我一直都以爲,她已經被送走了。
原來她竟…還在。
這麼多年,她爲什麼不肯來見我,爲什麼呢?”
林寬搖頭:“凝香…怎麼能這樣對我,殺人不過頭點地。
她…到底要恨我恨到什麼時候。”
“你又如何知道她是恨你呢?
若是恨,早該找你報仇了。
若是恨,怎會虛度光陰一年又一年的等着你呢?”
林寬茫然擡眼看向她:“凝香真的在等我嗎?”
晏明珠抿脣搖頭:“林大人,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並不確定。
關於你的事情,凝香是從來不願意說的。
林大人,你就不想解開跟凝香之間的心結嗎?”
“我想,做夢都想。”
林寬搖頭嘆息。
晏明珠揚眉:“那麼,林大人可願意告訴我你跟凝香之間的故事?
我想…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幫你們化解你們之間的心結的。”
林寬警惕的望向她:“我憑什麼相信你?”
晏明珠自然一笑:“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
我的確想幫你們,但卻沒有必要上杆子的求着你幫你們。
我之所以要知道你們的故事。
是因爲凝香不願意說。
而我幫你們的初衷,也是爲了凝香。
凝香是我的朋友,我幫她天經地義。
可你?
呵,說的難聽點,我若嫁給了三王爺。
那你便是我的仇人。
我憑什麼幫你呢?
林大人,如果你不願意說,我絕不勉強。
這樣我們似乎也就沒有什麼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晏明珠說着撫了撫額頭:“正好到了歇晌的時間了。
林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不送了。”
林寬坐在原地未動,不過一會兒,他擡眸問道:“凝香現在在哪裡。”
晏明珠揚眉:“在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生活的很好。”
“告訴我。”
“絕不可能。”晏明珠抿脣,又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
“我不認爲我與林大人有繼續交談這件事兒的必要。”
“你當真願意幫我們嗎?”
“我願意幫的只是凝香。”她坦然的聳肩。
“凝香還在這世上的事情你最好沒有騙我。
不然我們的樑子可就結大了。”
“呵,那隨你好了,我又沒有勉強你。
林大人,別搞的別人幫你還像是欠了你的似的。”
林寬閉目凝神沉默了片刻。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眼底一片清明。
“凝香八歲的時候被她家人賣到我家做女婢。
那年我十一歲,隨我師傅出外遊學並不在家。
她被分配到後院兒裡做燒火丫頭。
之後,我十六歲的姐姐偶然間在後院裡看到了她大冬天裡可憐兮兮的在後院兒裡燒水的樣子。
姐姐生了惻隱之心,便將她收到了自己的院落裡做打掃丫頭。
姐姐十七歲那年出嫁,我結束學業回京生活。
姐姐出門子之前,將凝香託付給我,讓凝香負責照顧我。
凝香很乖巧聽話,從來不多言多語。
我只比她大三歲,所以,這一院子的奴才我跟她最能聊得來。
有的時候,我會趁午後無聊的時候教她寫字。
她每次都會乖乖的完成我給她佈置下的任務。
就這樣,我們慢慢的一起長大了。
她也出落成了漂亮的姑娘。
我十七歲那年,我師傅從外地回京來看我。
見我長大成人,他很是高興,約我出去小聚喝了幾杯酒。
那天晚上回府後,剛好是凝香當值。
見我喝的醉醺醺的,凝香便伺候我洗漱躺下。
之後,她去幫我熬醒酒湯來伺候我喝。
那晚,房間裡燭火微亮,她的臉在我眼前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晶瑩柔亮,我從沒有看到她這樣漂亮的側眼。
頭髮垂在耳邊,顯得無比柔媚。
也不知道是什麼心魔驅使,我第一次吻了她。
有了那個吻之後,我對她的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剛剛說過吧,凝香一直都很乖。
所以,本想反抗的她被我一聲不許反抗的命令給震住了。
她就那樣老老實實的從了我。
第二天醒來,凝香已經離開了房間。
她以爲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是我心裡很是清醒,我清楚的記得我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之後,每逢她當值的時候,我便對她更加的好。
我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那晚的事情。
可是初嘗人事的我自此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女孩兒。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晚的景象。
若有哪一天沒能看到凝香,我整個人都覺得不舒服極了。
所以,那晚,她再次當值的時候。
我將她留在了房間裡。
凝香不知道我打算做什麼。
我只是告訴她,我要徹夜學習,讓她爲我研墨。
當所有下人都退下的時候,我便神情楚楚的看着她。
讓她去牀上休息。
她一開始很是驚慌的望着我。
後來我拉她來到牀邊,告訴她那晚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會對她負責的。
她搖頭對我說少爺,你是少爺,我是奴才,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但是你的卻並不是我的,少爺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我不需要少爺爲我負責。
哎,凝香…就是這樣乖巧的孩子。
那晚,我們又在一起了。
之後,每到她當值的時候,我們都會同塌而眠。
這樣一直過了兩年,那兩年,我真的幸福極了。
即便那時就讓我死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幸福的日子終是有到頭的那一天。
凝香一連兩個月葵水未到,時常嘔吐,睏覺。
她奇怪的反應引起了後院兒裡一些女婢們的注意。
終於,當她再一次當值的時候,我們兩個的事情被揭穿了。
我們被我爹孃當場捉住,那種感覺,真的難受極了。”
晏明珠驚訝,凝香懷過身孕嗎?
題外話大家,聖誕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