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珠凝眉看着文謙的臉。
他不會…又想要放曼青走吧。
晏明珠沒有鬆手，曼青對着文謙哭了起來。
“姑爺，求你念在已經送走了我家小姐和小少爺的份兒上。
饒了我吧茶。
我已經在躲着你們生活了。
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逆”
晏明珠有些生氣的望向文謙：“你信她嗎。
如果她真的想要躲着我們生活。
當初爲什麼會傷害我娘。
還有…這世界這麼大，我給過她機會的。
誰讓她不滾出我的世界的。
她偏偏寄生在晏金珠的身上。
難道不就是爲了跟我作對的嗎。
文謙，今日你若再爲這個女人求情。
那你就跟她一起滾出我的世界。
我寧可不要你，也一定要殺了她。”
文謙嘆口氣上前颳了她鼻子一下。
“傻丫頭，說什麼胡話呢。
你先避一避，讓我跟她單獨說幾句話。
說完之後她就任由你處置。”
“當真？”晏明珠有些懷疑。
文謙揉了揉她的頭：“相信我，我不是說過的嗎，再也不會騙你了。
我會說到做到的，放心吧。”
晏明珠想了想終歸是轉身離開。
臨走前她指着曼青道：“再讓你多喘一會兒氣。”
晏明珠並沒有走多遠。
所以文謙與曼青的對話她自然都能聽的到。
曼青被束鬼符束縛着，她哀求道：“姑爺，你會救我的對吧。”
文謙回身抱懷居高臨下的望着她，眼神陰寒。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救你？”
“這十年來，爲了能夠讓你跟我家小姐團圓。
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姑爺您不是都知道的嗎。”
“我也不是沒有放過你生路。
如果不是念在你當年幫過我的份兒上。
你以爲你會活到現在嗎？”
文謙的雙眸如地獄之神一般的審視着她。
“姑爺，我…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可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你啊。
是，小姐不在了。
可我對你也是…也是…”
文謙不屑一笑：“別的女人的愛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誘惑力。”
“姑爺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文謙冷冷的道：“我雖然在古樓裡被鎖了十年。
但那不代表我已經失去了察言觀色的基本能力。
我不是瞎子，所以當然看的出來。
你爲什麼一定要撮合我跟蘇茵茵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只有讓蘇茵茵跟着我，你才能作爲陪嫁跟她一起嫁過來。
若說蘇茵茵心計多我是信的。
可你比蘇茵茵要厲害千倍萬倍。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許多蘇茵茵使壞的計謀都是你幫忙出的嗎。”
“狀元爺，我是做了不少的壞事。
這一點我承認。
可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是真的。
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真的好喜歡你。
我比我家小姐更在喜歡上你。
只是礙於身份，我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我只能像個笨蛋一樣每天在睡前想念你。
那時候，我多羨慕小姐可以連吃飯的時候都跟家人討論你。
我多羨慕她在房間裡看書的時候，看着看着就放下書本跟我說你的事情。
我多羨慕她對二小姐說將來若是她成了狀元夫人，一定會幫二小姐實現心願，幫二小姐找一個如意郎君。
我多羨慕…二小姐可以依偎在你懷裡對你笑。
狀元爺，我的確卑微。
可我卑微的有自知之明啊。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所以我一直在默默的幫助你和我家大小姐。
我的目的的確是想讓大小姐嫁給你。
這樣我就可以永遠守在你的身邊了。
但…狀元爺，天地良心。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作爲陪嫁嫁給你。
我自己很清楚，我是沒有那種資格的。
能夠守着你，我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即便不能成爲你的女人。
可是看着你幸福，我也就足夠了。”
文謙臉色冷清，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有所感動。
“狀元爺，我不想離開你。
如果…如果那晏明珠願意讓我守在你身邊伺候你，照顧你。
我一定不會做這麼多的壞事兒。
我會好好的聽她的話。
只要不離開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狀元爺，求你了，不要殺我，放我一條生路。
讓我永遠的陪在你們身邊好不好。”
文謙垂眸望向曼青：“你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
曼青哭的淚眼婆娑的看向他點頭。
文謙往前一步，離她有些遠。
“既然你的話說完了，那就該輪到我了。
不管十年前我跟你家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都是本公子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不會允許你留在我身邊。
對於我心愛的女人而言，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薄情的人。
可除此之外，我可以對任何人薄情。
我愛明珠，可你卻揹着我殺了她。
如果那次不是蘇茵茵和蘇琯琯攔着我。
我早就已經把你滅掉了。
你該慶幸，因爲你的那兩位主子，你又苟且了這麼多日子。
現在…是時候送你走了。”
文謙陰冷的望向她，眼神中帶着狠。
“不…不，狀元爺饒了我。”
文謙手起，陰冷之氣直接穿透了晏金珠的額頭。
晏金珠的眼睛圓瞪，直接歪倒在了一旁。
曼青的鬼魂從她的身體中用力的躥出。
可因爲身上捆綁着束鬼符，她逃不掉。
文謙毫不留情的用術法將她繃緊。
曼青虛弱求饒：“狀元爺饒了我，只要你饒我，我再也不求留在你身邊，我會立刻離開這裡，再也不出現了。”
“晚了，你殺了那麼多人，是時候遭受報應了。”
文謙一用力，直接將曼青的魂魄打散。
那一瞬，文謙聽到了一聲撕心離肺你的吼叫。
之後，萬物迴歸平靜。
周圍只剩下晏金珠躺在冰冷的地上。
遠處，晏明珠聽到情形不對的時候便往回跑。
可正跑到一半，就聽到了曼青的怒吼聲。
她眼睜睜的看着文謙滅了曼青。
那一瞬，晏明珠的腳步停了下來，遠遠的看着孃親墳前遺世獨立的文謙。
而這時，文謙也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他竟是暖暖的對她笑了。
她沒有動，文謙飄到了她身前擡手拉住她的肩膀將她摟進了懷裡。
晏明珠不敢置信：“你…真的…滅了她？”
“恩。”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動手？
晏金珠呢？她…”晏明珠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夫君，你不該這樣做的。
你怎麼可以…這會把孽債…”
文謙抿脣笑着打斷了她的話：“總不能讓你親自動手殺了你的親姐姐。
即便你們關係不好，可她終究是你的姐妹。
這一點無可厚非。
我動手，比你動手更好一些。”
“可是會積累孽債啊。”晏明珠閉目傷心不已。
她不願意讓文謙爲了她而揹負上孽債。
“不會的，曼青是個惡鬼，殺了惡鬼…是好事。”
“可晏金珠身上是沒有大罪過的。
你爲了我而背下晏金珠這份孽債。
我怎麼能安心呢。”
“傻丫頭，怎麼還哭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無所謂的。
只要你好，我怎麼樣都可以。
孽債對於我來說狗屁都不是。
在你之前，我不是一樣嚇死了十個女人嗎？”
晏明珠咬脣抱緊了文謙。
他不知道，她哭並不是因爲害怕。
而是因爲感動。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自願爲了她而滅了曼青。
當初，他逼她送走了蘇茵茵和那個孩子。
她本就沒打算再用曼青爲難他。
可他竟然自己就這樣做了。
剛剛她還不信任他。
他錯了，真的錯了。
她發誓，日後，定會好好善待文謙。
他們一定要幸福才行。
自榮婉走後，晏明珠已經三頓沒有吃了。
平常一頓不吃都覺得餓的頭眼發暈的她。
這會兒卻覺得完全沒有食慾。
小雪伺候她洗了個澡後，給她端來了已經過了時辰的午膳。
她聲音有些沙啞，這一天一夜，她哭的也很兇。
“小姐，多少吃點兒吧。
吃了纔好有力氣想念夫人啊。”
晏明珠站在窗邊抱懷看向遠處。
因爲是二樓，所以視野比較好。
“小姐…”
小雪走到晏明珠身側：“小姐你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你這樣，姑爺也很擔心你的。”
“小雪，你放心吧，我沒事兒。
我自己心裡有數，我現在是真不餓。”
小雪低頭就哭了起來：“小姐，夫人不在了，我也好傷心。
可是，周寒說的對。
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
你不是答應了夫人，一定會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嗎。
你這樣兒真的不行。”
晏明珠轉頭望向哭的眼睛通紅成了淚人兒的小雪。
“唉，小雪…算了算了，你放那兒吧。
我一會兒吃。”
“小姐現在就吃，小雪都給您盛好了。”
晏明珠看到小雪可憐兮兮的樣子，決定繳械投降。
她走到桌邊坐下，端起一碗粥喝了兩口。
見她終於吃飯了，小雪高興的直往她碗裡夾菜。
“小雨呢，安頓好了嗎？”
小雪擦乾眼淚：“小雨說想要來這邊伺候您。
可是魚都說，這裡人已經夠多了。
伺候小姐的任務交給我就可以了。
咱們馬上就要走了。
不能再往裡牽扯更多的人了。
魚都還說，小雨的年紀現在如果能得到自由的話，剛好可以找個好男子成婚，日後也過上自己的幸福生活。
我覺得魚都說的蠻有道理的。
所以…就想等你心情好一些的時候跟你商量一下。
反正小雨不是賣給了晏府，只是去做工賺取銀兩的。
小姐可不可以放小雨回家去呢？”
晏明珠點了點頭，魚都想的也算是周到。
這裡的確不需要更多的人了。
“小雪，回頭給小雨一百兩銀票，讓她帶着回家吧。”
“多謝小姐。
小姐，吃過飯後，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不用，我下午有事兒要出去一趟。
文謙呢？怎麼自回來就沒見着他？”
“姑爺和周寒早就出去了。
姑爺讓陰陽雙煞和魚都留在這裡保護我們。
他們不知道幹嘛去了。”
晏明珠點頭：“那一會兒我去一趟烏雲那裡。
如果文謙回來，你讓他不要擔心我。
我會早些回來的。”
“知道了小姐，你多吃點兒。
吃的飽飽的纔有力氣使用穿梭術呢。”
晏明珠在心中嘆息一聲。
這個小雪，簡直比管家婆還厲害。
晏明珠吃過飯後便直接往烏雲那兒去了。
自從學會了穿梭術，她覺得來來往往的真的方便多了。
尤其是現在她學習仙術後總是吸引鬼怪來攻擊她。
如果只她一個人出門，文謙他們根本就不會放心。
可因爲有了穿梭術。
任何鬼怪都很難傷害到她，他們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她時常跟文謙說，她是個很有數的人。
打不過就跑這種道理她還是懂的，命要緊。
見到烏雲的時候，烏雲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手臂上系的孝帶。
晏明珠抿脣，很是恬靜。
烏雲有幾分心疼的望着她。
這是他自來到這裡見到晏明珠以來，她最沉默的一次。
也只有今天，她身上有了當年在天外天的那份安靜恬和的氣質。
“我不是個會安慰別人的人，所以我只能說，節哀順變。”
晏明珠點頭：“恩。”
“今天這種時候，你不來也是可以的。”
“本來我也想不過來了。
可是…我有事情要求你，不能不來。”
烏雲轉身往屋裡走：“進來說吧。”
晏明珠跟着烏雲進了簡陋的客廳。
他給晏明珠倒了一杯茶：“昨晚沒睡好吧。”
晏明珠的手撫摸着眼瞼下面：“看出來了嗎？”
“顏色很重。”
晏明珠嘆口氣：“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睡的着呢。”
烏雲又沉默了下來。
不多會兒，他纔對她道：“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
你母親是個人，所以早晚會有這一天。
你得學會坦然面對。”
“我不是一個連這些道理都說不通透的女人。
只是…我娘走的太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我…都還沒來的及好好的孝順她呢。
從昨晚到現在我都一直在想，我娘這一生實在是太苦了。
作爲女兒，我覺得真的很對不起她。”
烏雲點頭：“可你即便再難過又有什麼用呢。
你娘已經被送走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嗎，什麼事？”
烏雲不喜歡談論這種話題，會覺得很累。
而且，這種話題聊的越多，她就會越難過。
倒不如談論一些別的話題更好。
“恩…我娘是爲了皇上而死，她希望來生能夠跟皇上在一起。
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現在，我們都沒有辦法確定她們來生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我娘這輩子活的已經不快樂了。
如果來生…她能跟皇上在一起，倒也不失爲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能幫我娘與皇上投個好胎，讓他們來生做一對恩愛夫妻嗎？”
烏雲凝眉，他就知道，她找他幫的忙不會太容易。
看她如此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倒當真不忍心拒絕她。
可是…這畢竟不是六道所的事情，他管的太多也的確不合適。”
見他似乎並沒有幫忙的打算。
晏明珠有些緊張的道：“我難得求你，你就幫幫我吧，拜託了。
這對你來說一定不是什麼難事的，對嗎？”
“倒也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算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他可以對別人心狠，可是對他，他還真是做不到。
晏明珠驚喜的拍手：“當真，你答應我了哦。
你不可以騙我哦，這對我來說可是大事。”
“與其騙你，我倒不若從一開始就不幫你。”
晏明珠鬆口氣，那就好。
“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之前你不是說給我十五天的時間考慮嗎。
不用十五天了。
我想好了。
我要離開。
只不過，你能不能再多給我幾天時間。
我娘今日纔剛下葬。
怎麼也得過了頭七，我才能帶着她的牌位離開。
不然，我就太不孝了。”
烏雲看着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沒能說出口。
晏明珠看着他有些納悶兒：“怎麼了嗎？”
烏雲搖頭淺淺的揚了揚脣，像是在笑似的。
“沒事，那你什麼時候決定出發，便來告訴我吧。”
晏明珠鬆了口氣，還好，烏雲沒有生氣。
真是邪門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她竟然有些害怕看到烏雲生氣。
“今日你心情不好，我們便不修煉了。
你且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一會兒就去辦你孃的事兒。”
晏明珠點頭：“烏雲，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記的。”
烏雲擡起手，他本想要摸一下她的頭的。
可是手玄到半空中才想起，他們現在身份有些變化，不能那樣隨意了。
見烏雲的手舉起又落下，晏明珠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有幾分尷尬的站起身：“那我便先走了。”
“走吧。”
晏明珠旋身離開後，烏雲看着他給晏明珠倒的她一口都沒喝的茶。
心中有些感嘆。
命中註定的吧。
他想幫她避開那些事情，看來是怎麼也避不開了——
題外話——接下來的三天都會加更哦，就是這麼勤奮，沒辦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