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不要明珠先回避一下?”
晏明珠有些擔心的問陌貴妃。
陌貴妃搖頭:“不必,大家都住在這宮裡。
早晚要面對的。”
晏明珠點頭沒有動作。
沒多會兒,文太后氣勢洶洶而來茶。
陌貴妃處宮人們伏地請安。
見晏明珠也在,文太后氣勢更加凌人了幾分。
“我當爲什麼這個女人如此恃寵而驕。
原來她非但迷惑了皇上,還把你也給迷惑了。”
陌太后站起身迎上前裝作沒有聽到似的對文太后笑了起來。
“姐姐怎麼這個時間來了?”
晏明珠也巧笑着上前給文太后福身:“明珠給太后娘娘請安。”
“哼,哀家可擔不起你的請安。
做皇后的第一天就將哀家掃地出門,你也當真是手段不簡單呢。”
晏明珠笑:“太后娘娘這是哪裡的話呢。
明珠怎倒是聽糊塗了呢。”
“糊塗?皇上今兒個來找哀家,要哀家遷居安和宮。
而那寧安宮要留給你住。
別告訴哀家你不知道這事兒。”
“明珠惶恐,太后娘娘,明珠的確不知道此事。
若明珠知道皇上會這樣做,定會去攔着皇上的。
皇上一向孝廉穩重。
想來他做這樣的安排也是有他的打算。
都說女子不得干政,夫爲天。
不管是朝堂之事,亦或者是這後宮之事。
見凡是皇上開了金口。
妾身就只有遵命的份兒,哪兒敢多加干涉呢。”
文太后冷笑一聲:“面兒上話說的倒是好聽。”
晏明珠垂眸並不頂嘴。
陌太后攙扶着文太后優雅的笑:“姐姐大老遠過來,先坐一會兒吧。”
文太后冷哼一聲落座,隋嬤嬤連忙上前奉茶。
“姐姐,我倒當真不知道儒兒會去讓你遷宮。
不過現在想想,這似乎也是將來不得不做的事情。
先皇已經去了。
這後宮再也不是我們的天下了。
我們都老了,還是退居其次安心享受生活的是,你說呢。”
“哼,感情要遷宮的不是你。”
陌貴妃笑:“那寧安宮本來就是歷代皇后的寢宮。
現在,先皇駕崩,儒兒登基。
他的妻子理應按照祖制住進寧安宮。
姐姐將那後宮騰出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麼說,你也贊成讓哀家遷宮?”
文太后神色中帶着幾抹陰冷望向陌太后。
陌太后淺笑:“妹妹是同意姐姐遷宮的。
不過,讓姐姐從寧安宮直接遷居安和宮只怕姐姐會不習慣。
如果姐姐願意的話,姐姐可以遷居凌陌宮。
妹妹人微言輕,住在哪裡都可以。
妹妹願意遷居安和宮。”
文太后不悅的看着陌太后。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要維護皇上的決定了。
剛剛她已經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如果現在繼續鬧下去的話,只怕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現在皇帝還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所以任性也是正常的。
文太后揚眉:“好,既然妹妹也同意。
那哀家就決定委屈一次,遷居安和宮。
只是妹妹,這新後似乎也太沒有規矩了吧。
皇上早就命人宣了封后懿旨。
哀家在宮中等了這半天也未見新後去給哀家請安。
如果不是哀家今日來這裡撞見了。
只怕她也沒打算去給哀家請安吧。”
明珠面兒上低眉順眼的,可是心裡卻是已經泛起了厭倦之情。
就是沒打算去給她請安又如何呢。
“呵,姐姐誤會了。
明珠這會兒可不是來給哀家請安的。
她是來問我皇上小時候的事情的。
她本來是打算明天帶着儒兒在王府帶來的妾們來給你我二人請安的。”
晏明珠還是沒有說話。
文太后起身走到她面前:“如此最好。
這皇后之位可不是那麼容易坐的。
哀家將寧安宮讓給你,不過你給哀家記住了。
別讓哀家逮到你不安分的蛛絲馬跡,不然…”
“文太后只管放心。
不是所有皇后都會不安分的。”
晏明珠揚眉擡眼看向文太后淺笑。
文太后握拳,這個丫頭…
晏明珠接着道:“皇上是明君。
這天下是他的,後宮也是他的。
如果明珠當真不安分,那皇上自然會處罰明珠的。
文太后只管放心好了。”
“哼,最好如此。”文太后冷哼一聲離去。
晏明珠握拳,鹹吃蘿蔔淡操心。
文太后離開後,陌貴妃有些擔心的道:“明珠,你現在就與她樹敵可怎麼行呢。
文太后的勢力依然存在。
只怕她會因爲記恨你而對付你。”
晏明珠笑,“陌太后放心吧,沒事的。”
她倒巴不得那個文太后對付她呢。
回安和宮的路上,晏明珠心情有些失落。
這麼美麗的風景,她卻只能一個人欣賞。
小雪如果在的話,看到這麼美的花園一定會開心的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的。
前方有幾個宮女太監們在忙碌着搬東西。
晏明珠命跟着她的宮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
原來是皇上命人開始爲她和文太后調換寢宮了。
沒想到郎世儒倒當真是個行動派。
她想,現在如果回去的話一定會碰上文太后。
索性,她就繞到花園的涼亭裡去小坐一會兒。
而文太后或許是因爲搬寢宮的事太過生氣。
所以也來到花園裡透氣。
兩個關係緊張的人單獨相見,自然是分外眼紅的。
晏明珠站在涼亭外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跪下。
“明珠叩見文太后。”
文太后冷笑一聲屏退左右:“都退下吧。”
她沒有讓晏明珠起身,晏明珠自然也沒有起身:“文太后有話訓示本宮,你們也都退下吧。”
“是,娘娘。”
所有宮人都退下後,晏明珠自己站起身。
“哀家何時讓你站起來了?”
“文太后娘娘是想罰明珠的跪?
理由是什麼呢?
明珠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吧。”
“你伶牙俐齒那一套在哀家這裡沒有用。”
晏明珠點頭:“我知道沒有用,所以我壓根兒沒有跟您使用我的伶牙俐齒。
太后娘娘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哀家不會讓你在這宮中囂張太久的。”
晏明珠笑:“太后娘娘放心,皇后之位對你這種人來說是好東西。
可對我來說卻狗屁都不是。
做完我想做的事情我就會瀟灑的離開的。”
只不過,這一天她是永遠也看不到了。
晏明珠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兒後對她道:“看來太后娘娘也沒有什麼正事兒要說,明珠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不等文太后說什麼,她便轉身要走。
文太后拍桌:“大膽,哀家何時說過讓你走了。”
晏明珠回頭望向她:“太后娘娘,有句話明珠一直都藏在心裡沒有對您說。
現在,這裡反正也沒有什麼人。
明珠倒當真是有些忍不住了呢。
太后娘娘是憑什麼這樣囂張的呢?
先皇在世的時候你得到過他的愛嗎?
沒有吧。
子嗣呢,也沒有。
在這後宮裡,你沒有任何依靠。
現在先皇已經不在了。
即便你對曾經的三王爺很好,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能改變他不是你生的這個事實嗎?
太后娘娘,明珠好心奉勸你一句。
你的後宮時代已經成爲過去了。
但我卻正是好時候。
所以你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我不是怕你,只是看你可憐不屑與你爲敵而已。”
晏明珠說完看着她冷哼一聲轉身不屑而去。
文太后氣的握緊了拳心死死的盯着晏明珠的背影。
晏明珠心想,她應該成功把她激怒了吧。
她揚脣輕笑。
就是要激怒她,不激怒她怎麼開始報復計劃呢。
晏明珠從涼亭裡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宮女們連忙上前攙扶她離開。
來到寧安宮,皇后的東西已經搬動的差不多了。
晏明珠進廳裡後臉色慘白的坐下。
宮女實在是有些害怕的上前問道:“皇后娘娘您沒事兒吧。”
“沒事兒。”晏明珠擺了擺手。
“奴婢找太醫來給您請個平安脈吧。”
“不必了,我剛剛只是在涼亭裡被太后娘娘嚇到了而已。
讓我平緩一會兒便好。”
幾個宮女兒擔憂的在一旁伺候着。
晚上,郎世儒來與她一起用晚膳。
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吃飯再不能像從前那樣隨意。
他們所吃的每一道菜都是有太監先驗毒。
明明就是兩個人隨意吃頓家常便飯。
可是卻要被無數雙眼睛盯着看。
她想要大口大口的吃吃喝喝都不行了。
見晏明珠吃的有些拘束,眉心始終緊擰着。
郎世儒放下筷子看向她:“明珠,我知道我委屈了你。
可你不要爲難你自己,好嗎?
我喜歡看你快樂的樣子。”
晏明珠嘆口氣看向他:“我沒有爲難自己,只是沒有胃口而已。”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晏明珠眼神有些閃躲。
郎世儒不悅拍桌對周圍的奴才喝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都沒有看到皇后娘娘不舒服嗎?”
“皇上饒命。”滿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
領頭的宮女道:“回皇上的話,今兒下午奴婢們就看到了娘娘的不對勁。
奴婢們說要爲娘娘去請平安脈的。
可娘娘說不用,她只是…”
“夠了,別說了。”晏明珠看向那宮女。
宮女頓了一下不敢說話了。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晏明珠搖頭:“沒有,吃吧。”
郎世儒看她這樣子就不是沒有事兒的樣子。
他轉頭看向那宮女兒:“今兒下午發生了什麼事?”
“回皇上的話,今兒下午文太后娘娘屏退了奴婢們單獨跟皇后娘娘說了會兒子話。
皇后娘娘從文太后娘娘身邊離開的時候,臉色就一直不太好。
奴婢們想要請太醫的,可是皇后娘娘不讓,奴婢們也甚是擔心,可是…”
郎世儒看向晏明珠,他對宮人們道:“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
宮人們離開,晏明珠抿脣苦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的。
不過,什麼也不必說了。
既然你不會放我離開,那你就一定想過我會面臨這樣左右爲難的境地。”
“她說什麼了?”
“重要嗎?”
“當然,我讓你進宮來不是爲了讓你受傷的。”
晏明珠冷笑:“這難道不是必然的嗎。
你明知道文太后不喜歡我。
她怎麼可能不爲難我。
即便你封我爲皇后又有什麼用呢?
她是太后,永遠都壓在我之上。”
“她利用權力欺壓你了?”
晏明珠搖頭:“並沒有,她只是告訴我,不會讓我有好日子過的。
她以爲我非常愛你,離不開你,所以便威脅我說她手中的權利既然可以幫你登上皇位,就可以廢掉你。
皇上,權勢本來就是相對的。
你不可能既擁有權利又保護好你的愛情。
你明明知道文太后不喜歡我,可卻還要忤逆她的意思。
你想過她可能會從你的幫手變成你的敵人嗎?”
“我不在乎,她真當她一個女流之輩能夠掌握的了朝堂的權勢嗎?
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明珠,你只管放心吧,文相如死後,她的勢力天平早就已經轟塌了大半了。
只是她常年坐臥後宮,所以並不知道而已。”
晏明珠眉心微揚:“用膳吧。”
吃過飯,郎世儒尚未走,宮人進來稟告,說蘭側妃被接進了宮中。
晏明珠欣喜的起身:“快讓她進來啊。”
“是。”
蘭敏兒進來的時候,惠兒和安兒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
見皇上也在,兩人連忙跪下行大禮。
晏明珠上前握住蘭敏兒的手:“敏兒,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蘭敏兒抿脣望向晏明珠,之後將視線移到了郎世儒的臉上。
她往後推開一步,對郎世儒和晏明珠福身。
“民女叩見皇上,皇上萬歲,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敏兒,你這是幹嘛,我們之間什麼時候需要這些東西了。”
晏明珠拉起她:“快過來坐。”
“民女不敢。”
“什麼民女,你不是民女,你是皇上的蘭貴妃。
皇上已經命人擬旨行冊封儀式爲你封妃立宮了。”
蘭敏兒嘆氣,似乎有些無奈。
郎世儒不悅道:“看起來你很不願意。”
蘭敏兒揚眸望向他:“皇上不是應該都知道的嗎。”
“不管你願不願意,朕的旨意已下,不可能再更改。
現在你別無選擇。
明珠力薦你爲貴妃,母妃也爲你作保,你也算是積了福德。
日後在宮裡便安心養胎吧。”
郎世儒說完對晏明珠道:“你們許久不見,該有許多話要說的。
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晏明珠和蘭敏兒都沒有動,倒是惠兒和安兒跪下叩拜:“恭送皇上。”
也是到這時候兩人才反應過來。
她們兩人似乎都有些太不適應現在的生活了。
兩人對視一笑,晏明珠握住她的手:“這些日子沒去見你,你可還好。”
“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不錯。”晏明珠點頭:“只除了進宮這一點,我們過來坐下聊吧。”
“恩。”兩人走到圓桌邊坐下,宮女來斟了茶。
之後晏明珠讓所有人都退下。
蘭敏兒道:“我知道,你應該不願意來這裡的,因爲你愛的人不是王爺。”
晏明珠嘆口氣。
蘭敏兒笑了笑:“明珠,你說着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事情呢。
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卻甩不開。
別人的愛情也像我們這樣難嗎?”
晏明珠努嘴搖頭:“我不知道。”
“我本意是不想進宮來的。
可是我爹去見過我幾次。
他告訴我說,蘭家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我了。
如果我不進宮的話,蘭家便會慢慢的被從朝堂擠出局。
我知道我爹的苦衷。
他爲官數十載,我也是見過他的一些手段的。
爲了上位不擇手段這些情況不是隻有皇族纔有。
我爹說,反正我已經對皇上死心了。
在寺廟裡孤獨一輩子是一生。
回到皇宮中清心寡慾的將孩子養大也是一生。
橫豎都要過,何不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環境呢。
明珠,我爹的話是對的。
我不能因爲我一個人的愛情失敗而葬送了整個家族。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苦衷吧。”
晏明珠點頭:“我當然懂,不然我怎麼會這麼着急把你拉進宮呢。
而且我也想過,你跟皇上之間或許是有太多的誤會了。
你陪伴了他那麼久,即便真的沒有愛,也該會有別的情愫在其中的。
慢慢來,日後有的是機會。”
蘭敏兒伸手撫摸着肚皮笑了。
“對了,我進宮的時候在宮外遇到了歐陽大人。
歐陽大人讓我幫他把這個東西帶給你。
他讓我告訴你,你有什麼話可以對着它傾訴。
可以緩解一下鬱悶的心情。”
蘭敏兒說着將一條項鍊從袖下拿出。
看到項鍊的那一瞬,晏明珠立時眉開眼笑了起來。
是文謙送給她的那條項鍊。
她將項鍊緊緊的握在手心裡。
第一次覺得這冰涼的項鍊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上面充滿了屬於文謙的氣味…
晏明珠將項鍊放進了懷裡。
可項鍊卻忽的閃了一下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光芒。
接着,文謙的鬼魂從項鍊中冒出。
那一瞬,她的雙眼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