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等待,耳朵伸長聽着外面動靜,轟隆隆,轟隆隆。四條腿的野狗在地面上跑出萬馬奔騰的聲勢。一陣陣,又一陣陣,華揚在心中默默數八陣。喧囂才趨於平靜。耳畔聽到冷悠然清冷的聲音:“倒計時三十秒!30!”
華揚身軀如離弦的箭,託着下水道井蓋衝出去。透着有機玻璃望着空曠的瀘陽城,懸掛高空的太陽撒着冷光,街邊商鋪的陰影拉的老長。地面上撒着破碎的玻璃,寒風吹動,拉扯地面上的垃圾,幾個塑料模特隨着寒風滾動。摩擦磕碰出讓人齒冷的聲音。
遠處還傳來進化犬的吠鳴,華揚的心高高懸起,一身毛孔汗水流淌。把井蓋放在陰溝邊,撒開腳就往一旁的商業區跑,腳掌飛揚,雙腿大開,身軀輕靈。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步幅,跑出最輕快的節奏。
短短四十多米的道路,跑的華揚氣喘吁吁,當身影閃入門店內後,華揚癱軟坐在地上,居然有些脫力。
“狗羣返回,狗羣返回,請儘快撤離,儘快撤離。”天空上的冷悠然數到15後,就開始提醒大家。
序列157的人跑的太狠,也跑的太快,立足不穩,身軀往前摔去。他前面有個潔白燈柱,六棱型的尖角正對着157的腦袋,按照這個角度必將會撞得腦漿迸裂。157嚇傻了,他清楚一旦頭盔被磕破,人味就會擴散,到時嗅覺敏銳的進化犬會聞着味追過來!
157努力轉動自己的身軀,把腦袋錯過去,挺着胸膛往燈柱上撞,既然是要撞的,那就換個不會暴露的地方,受內傷也比撞破防護服好,這個鄒小強有教過。
157閉上眼睛等着胸膛上傳來劇痛,忽然周身一輕,睜開眼睛。就看到羅勝那張黑紫色的大臉。抱着157甩着大步衝進商務區。剛纔被驚的瞪圓眼睛,屏住呼吸的華揚,這才鬆了口氣,差一點就前功盡棄。
老狗最後一個跳出來,輕手輕腳把井蓋放在下水道上,手腳並用對着商業區狂奔。
轟隆隆,轟隆隆!地面開始震顫。原本聚堆的狗羣又四散而開,紛紛跑回它們的領地。商業區的二樓,三百零一個累到精疲力竭的男人們相互望一眼,而後都點頭笑了笑。第一關過了,接下來是更爲危險的潛入。
連奧普都無法估算瀘陽城有多少進化犬,三百人的小隊進入曾經生活上百萬的城市裡。就好像是往奔流的河水中扔了小塊磚,即使能掀起一個浪花,也會被後面奔流的河水吞噬。華揚揮了揮手,帶着衆人上了商務區的頂樓,就好像是在走鋼絲,一個不慎就會掉落深淵中,屍骨無存。
三百零一人都蜷縮身軀貼着樓頂往前挪,被太陽曬到滾燙的樓面。趴在上面就好像是平底鍋上的煎蛋。很熱,很難受。
華揚瞳孔中閃爍着紅色和綠色的華光。周圍都是進化犬與喪屍,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原本飛翔在天空中的滑翔傘,爲不引起下面進化犬的注意都已經離開。這下特種小隊真成了孤軍。
“曲線距離還有三千米,直線距離只有一千米,夥計們頂住。回到山泉谷我請大夥兒喝好酒,吃大肉。”華揚壓低聲音鼓舞大家士氣。
羅勝低沉的笑着:“那還等什麼,接着往前衝。小崽子們,等你們回去後,別人都會羨慕死你們,真男人就要扛起奇蹟。這次的大功勞足夠你們跟孩子吹噓一輩子的。”
周圍人都低沉的笑着,原本有些疲憊的神情,現在舒緩許多。緊繃到崩潰的精神,得到一絲舒緩。
秘密潛入沒想象中那麼簡單,要控制自己的影子,還要控制自己的腳步聲,如果被看到或着被聽到,整個計劃就會流產。而且作爲排頭兵的華揚,還要排查掉一切可能刮破衣服,刮破鞋子的尖銳物,如果防護服被刮破,就像黑夜中的火源,會吸引整個城市的進化犬。
太陽往西偏移,溫度逐漸降低。順着房頂已經能看到醫院的輪廓。華揚機警的往四周看了看,夕陽的餘暉個空曠的街道鑲了層金邊,枯死的梧桐樹只剩下孤零零的軀幹,在蕭瑟的晚風中顫動,風聲刮過樹梢,摩擦出尖利的鳴叫,如鬼哭,如鬼訴。好似瀘陽怨靈還未走遠。
兩輛潔白的救護車側翻在地,黑色血跡,那麼重,又那麼濃。十字路口南來北往的車輛撞在一團,街心停着十幾輛燒成漆黑的汽車殘骸。殘骸旁還有兩個燒成黑團的頭顱。進化犬們伸長手臂,把不順眼的汽車掃到一邊,雙層大巴車被它們改造成狗窩。
冷風打着旋子捲起殘骸裡的骨粉,往天空中飛,往荒郊野外飛。好似又一個靈魂逃離瀘陽城,華揚卻要潛入進瀘陽城。
四周靜悄悄的,進化犬們依然無所事事,華揚見沒引起喪屍和進化犬的注意。便往後揮了揮手。三百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湊了湊,商務區緊挨着中心醫院。卻比中心醫院矮了六層,望着尚且完好無損的玻璃,華揚慢慢移動過去,從口袋裡拿出鋒利的軍刀。
“先等等,醫院裡怎麼有喪屍?”奧普說了個壞消息,同時放大華揚的瞳孔,一個個鮮紅色的標記,出現在華揚的瞳孔中。
望着一個個的紅點,足有上百個。階位不等,從一階到二階,戰鬥力從5到5000。整個醫院就像個獨立的王國,它們被困在這裡,獨立的生長。最強的二階喪屍在三層遊蕩,四層之上都沒有戰鬥力過千的喪屍。
“基因藥劑在哪裡?”華揚眼睛微微眯起,看樣子計劃要重新制定,不能從醫院內撤離,要原路返還。
“基因藥劑在四層!我們在十三層!如果想要拿到基因藥劑,就要從十三層衝到四層。”整樓的圖刷出來,華揚眯起眼睛仔細的端詳,打量半晌後,華揚轉過身來,示意大家席地而坐:“與計劃有些出入,大樓內有上百個喪屍,其中一個戰鬥力還達到五千,我們要把計劃改變。不能從下水道里撤離,而是原路返回。”
“藥劑在哪裡?能拿得到嗎?”老狗牢記潛入瀘陽城的目的,聽說藥劑在四樓,強大的喪屍在三樓,不由說:“我進去殺掉它!”
華揚卻把頭一搖:“你不能去,只能我一個人去。”華揚揮手打斷老狗:“我有強大的感知力,能夠提前預支喪屍在哪裡,這一次我是悄無聲息的潛入,人多反而添亂。又不與三層的喪屍碰面,安全無比!”
夜色逐漸黑下來,環境對犬類越來越有利,對人類也越不利。老狗與羅勝、華安相互望了一眼,不得不同意。華揚用軍刀挑開醫院的玻璃窗,對着他們比劃一個ok的手勢,而後消失在黑黝黝的甬道中。
相比暖洋洋的光明,華揚越來越喜歡冷幽幽的黑暗。腳掌踏在樓梯上,雙眼發散墨綠,夜視下一切都變成墨綠色。緊握手中的尖刀,華揚如幽靈般融入黑暗。
在初中時華揚曾經玩過一款rpg遊戲,講的是個武功高強的高手,潛入到敵人的內部搞暗殺。遊戲操作性很高,而且不能被敵人發現,一旦被發現或者失手遊戲立刻結束。華揚很喜歡這個遊戲,並且玩過多次,一次次刷新曾經的最佳紀錄。
而現在華揚要真人扮演了!黝黑的醫院裡靜的只能聽到沉重的心跳聲,順着牆壁往前摸,越來越靠近第一個光點。
戰鬥力五的普通喪屍,悄無聲息站在他的身後,這應該是個德高望重的老醫生,穿着變黑的大褂,帶着大了兩圈的帽子。妙手仁心最終卻落得如此結局,華揚一時唏噓。而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轉身後軍刀刀尖閃着呼嘯,直接貫穿老醫生的大腦。
華揚在心中默唸,願你在另個世界安好,能夠救治更多的人!言罷從傷口中拉出軍刀,而後塞進去一顆除臭丸。
順着病房往前走,透過頭盔往四周看。一排排的病房裡有不同的人生。對面的病房應該是老兩口,老爺子被感染成喪屍,卻不忍心攻擊老太太,趁着自己還有理智,對牆撞碎了自己的腦袋,黑紫色的血漿如盛開的紫羅蘭份外妖豔。而遭逢鉅變的老太太沒有苟活,緊鎖了病房門,用一根鞋帶結束自己的生命。
誰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有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月同同日死的浪漫。對!在這個崩潰掉的世界裡,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隔壁的屋子裡地面上全都是醬紫色的血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病牀上,一雙眼睛血紅,嘴巴里還在嚼着碎肉,兩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圓,壯碩的父親即使手中拎着鐵棒,也沒狠心抽下去,任由兒子啃食撕咬,要了自己和妻子的性命!
…………看到了太多的不幸,華揚逐漸感覺到麻木,這是個沒有對錯的命題,已經超乎了仁義道德。華揚能做的就是走下去,不讓這裡的悲劇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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