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存

軍管後的山泉谷很快邁上正軌,潘叔坐在輪椅上,根據山區谷的地貌地形,繪製規劃圖,而後開墾農田,選擇做工的倖存者都要聽潘叔號令。

九百個還算健壯的孩子們,都穿上防護服,戴着頭盔,其中三百人用弩,六百人用弓,剩下一百還算壯碩的老人,他們手裡拎着木盾,另一支手上是清一色的狗腿刀。

半大的孩子們雄赳赳氣昂昂。拎着狗腿刀的老人們也雙目炯炯有神。成功擊殺蚯蚓王,倖存者們身上多了股自信,在他們眼中變異獸和喪屍變得不再可怕。

華揚看着老的老,幼的幼,組成所謂正規軍,滿臉無奈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現在只能先用他們,等以後遇到青壯年再調換。

九百娃娃兵在陸和平的訓練下,逐漸似模似樣。弓弩最大的殺傷力在四十米,最遠有效射程是八十米,陸和平根據弓弩特性教導火力調配,讓九百個孩子明白什麼叫火力交替,明白什麼叫火力覆蓋,再明白什麼叫火力支援,訓練結束。同時宣佈三日後實戰。

華揚也同意讓娃娃兵實戰,一次實戰所獲取的經驗要比十次訓練深刻。爲保證孩子們的安全,華揚,華安和莉安降一同參與實戰。

整個山泉谷內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爲溫飽而奔忙的初級階段,夢想變得遙不可及,但每個人都活的實實在在。只是爲能填飽肚子,倖存者們又抱成團,用今天血汗換明天溫飽。

山泉谷三天一小變,五天一大變。閒散的黃土地上荒草被清繳一空,農用機械在上面翻土,一粒粒種子如一顆顆希望,播撒在黃土地上。三十六個精壯的漢子,手中拎着粗長的鐵棒,像守護命根子般晝夜巡邏,一雙雙眼睛瞪得都如銅鈴般,周圍人並未覺得過分,反而覺得不夠嚴謹。又有三十來個漢子自發站出來,幫着一起守護麥田。

礦洞里人們忙忙碌碌,蚯蚓人工化養殖大獲成功,控制室溫後可以催化蚯蚓卵成熟,孵化出的幼蟲十天就能長大。礦洞旁的大樓被裝修一新,新成立的屠宰廠開始運轉,一條條兩米多長,幾十公斤重高含蛋白質的蚯蚓被送進去,切割成塊,洗弄乾淨,檢疫無毒後才被送到廚房下鍋,而後成爲倖存者餐桌上思想味俱全,且能補充營養的美食。

度假村裡全部房屋都被改造,不管是豪華單人間,還是普通六人間,都被改成單人小隔間,僅僅能放下兩張雙人牀。溫泉旁的石頭地也被平整,一棟棟鴿蜂窩般的房子正被修建,這樣的房子會在更狹小的空間裡擺更多的牀。未粉刷的牆上還寫着口號:先生存,再生活!

山泉谷口修葺出一堵九米高的混泥土圍牆,黝黑鐵門鑲在圍牆中央,厚重古樸甚至還帶着一絲蒼涼。進出的道路被整平,加油站的油料都被收集到山泉谷內,一方勢力初具雛形。

三日後的清晨烏雲沉沉,山泉谷停車場裡站着三百個穿着防護服帶着頭盔,掛着箭袋的孩子,兩百人揹着長弓,一百人抱着弩弓,陸南和陸正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雙眼帶着崇敬看着大巴車上的華揚。

華揚望着下面一雙雙明亮的眸子,心底忽然涌出三分不忍,朗聲說:“曾經有人說過,讓女人和孩子遠離戰爭,因爲她們是人類的希望。而我現在卻要帶着你們走上戰場,誰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人羣黑壓壓的,寂靜無聲,一個個孩子眼睛中閃過思索,卻沒有答案,爲什麼?很簡單的三個字,但卻又是最難解的難題。

“這是因爲我們沒得選,爲了活下去,就必須去戰鬥!”華揚說着就揮起手臂:“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孩子,而是昂首挺胸的戰士,跟我去這個滿是病毒的世界戰鬥,戰勝它,改造它,讓它變成我們的新家。”

隨着華揚的慷慨激昂,全部孩子們眼中閃過熱切,華揚雙目隨之放光:“衝鋒我會跑在最前,撤退時我會頂在最後,你們要答應我,要活着回來。”說罷把手一揮:“上車!”

三百人坐進五輛大巴車中,每輛大巴車裡有四個觀察手,雙眼圓瞪的看着四周,只要出現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立刻示警。

這些時日陸和平組織過幾次野戰拉練,同時地形勘探,順便把道路清理,山泉谷方圓百里都已經被偵查清楚。這次要去百里外的村莊,武裝偵查。

坐在大巴車裡,華揚閉上眼睛,腦袋裡閃過關於村莊的資料,那是個歷史悠久風景秀麗的小村莊,因井水甘甜而得名甜水村,是遠近聞名的旅遊景點,常住人口三千,日平均接待遊客量五千,最高峰時曾創下二十萬遊客的接待量。病毒爆發時正值旅遊淡季,保守估計小村莊裡有六千喪屍。

華揚皺起眉頭,按照喪屍進化的比例,六千喪屍裡至少有六十個進化到一階的變異喪屍,而且甜水村內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強大的變異獸,這些都不得而知。

在陸和平的規劃裡,甜水村必須打下來,這個村離山泉谷太近,如果山泉谷想發展,想壯大,就要清繳周圍的喪屍和變異獸。這次華揚一面練兵,一面偵查,陸和平會根據華揚偵查到的第一手資料,制定後續的作戰計劃。

在通暢的公路網下,大巴車只用一個半小時就跑到甜水村界內,這裡還未被清繳過,外圍有三三兩兩的喪屍遊蕩。聽到大巴車發動機轟鳴的聲響,它們立刻邁起蹣跚的腳步,嚎叫着衝車隊奔來。

華揚從座位上站起來,拿着對講機命令:“按平日訓練的步驟,開始攻擊!”

“嗖!嗖!嗖……!”弩絃聲不斷鳴響,對卡車奔過來的喪屍們紛紛腦袋中箭。鋒利的羽箭貫穿喪屍的頭蓋骨,雪白的腦漿與晶瑩的髓石暴露在空氣中。

吱!吱!大巴車門大開,十個孩子魚貫而出,舉起弩弓警戒四周,逐步擴大警戒範圍確認安全後,剩下五十人才從車門內跳下來,直接進入戰鬥狀態,五車的娃娃兵集中在一起,擺開陣型,撒出斥候,再次確認四周沒有危險後,他們纔開始收集髓石,而後往甜水村行去。

莉安是最緊張的一個,作爲守護者,她已經習慣肩負責任,下車後她就衝到最前面,拉起斗篷上的黑帽,整個人都被黑色包裹,就像是穿上鎧甲的勇士,殺機凜然,鋒芒四射。

壯碩的華安赤裸着胸膛,後背上揹着一捆鋒利的標槍,離開聚集地走在曠野中,華安就像游魚迴歸大海,一身野性甦醒,伸着鼻子不停的嗅,彷彿能從空氣中嗅到危險。

華揚則顯得懶散,邁着輕佻的步子,盯着莉安黑斗篷下翹起的屁股。眉心皺起,一隻手擋在鼻子下,用微不可及的聲音說:“偵查四周,把有喪屍和變異獸的地方標記出來。”

奧普立刻工作,整個區域的三維立體圖出現在華揚腦海中,白色的區域代表安全,紅色的區域代表危險。

孩子們都進入戰鬥狀態,通往甜水村的柏油路上,擁堵着南來北往的汽車,天色陰黑烏雲低沉,冷風乍起,吹動汽車上幹黃色的浮塵。四車道的柏油路上,靜靜的停着四條死去多日,並且落滿灰塵的車龍,靠近出口的最前端,一輛大巴車側翻在路中央,曾經孤零零的大巴車,現在燒得只剩下個空殼。

莉安邁開小腿衝過大巴車,華安緊隨其後,華揚見雷達上沒有危險,一擡腳跳到大巴車上,看到車龍間搖晃遊蕩的喪屍,雙眼赤紅嗚呼着衝向莉安和華安,剛剛還寂靜的公路,喧囂聲此起彼伏,安靜的車龍裡一個個喪屍呼嘯而出,就像動物死去後屍體上爬動的螞蟻蛆蟲。

莉安的身軀都藏在黑斗篷裡,四周華光一閃,十二枚黑色的耀石憑空而出,圍着身軀旋轉一圈,立刻帶着風聲呼嘯,對着衝來的喪屍砸去。嘭!嘭!嘭……!連續十二聲的爆響,車龍裡多出十二個沒有腦袋的喪屍。莉安周身華光一閃,又有十二枚黑色的耀石圍着身軀旋轉,軌跡刁鑽,蓄勢待發!

華安一身肌肉緊繃,伸手從後背上抽出兩杆標槍,肱二頭肌膨脹變形,猛然發力,兩柄標槍呼嘯唔鳴,如兩枚重型導彈般飛出去。撞碎兩個喪屍的腦袋後,又釘在一輛貨櫃車厚實的車廂上。

三百娃娃兵依靠車輛擺開陣型,按照這幾日的訓練紛紛張弓射箭,近距離面對喪屍,從感官嗅覺乃至觸覺上的接觸,遠比幻想中要立體真實。腎上腺素分泌,心中緊張惶恐,準頭達不到平日裡訓練的三成。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華揚站在大巴車上喊:“華安和莉安都在第一線,喪屍們衝不過來。你們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就和平時的訓練一樣。”

華安和莉安若同兩座大山般頂在第一線,華安還用標槍在地上畫了條線,這道線成了生死線,沒有喪屍能夠越線半步。

緊張是個能傳染的東西,放鬆也能傳染。在安全無比的情況下,本該跳出喉嚨的心臟,又慢慢放回到肚腹中,娃娃兵們越來越沉穩,心也越來越放鬆。一時箭矢鳴響,射的越來越準,冒頭的喪屍都成了活靶子。娃娃兵們射順手後,準頭開始飆升,先與平時訓練持平,後來還超過平時訓練的準頭。

華揚看着孩子們稚嫩的小臉,眉宇見都洋溢着發自內心的自信,嘴角處還有一絲輕鬆微笑。實戰效果已經達到,以後需要慢慢增加強度,接下來要偵查甜水村。

擁堵的車龍長達半公里,兩小時才把近千喪屍屠戮乾淨,而後又花一小時仔細檢查每一輛車。孩子們在推開車門的瞬間,能看到零碎的倖存者,關閉車門剎那,幼小的靈魂學着成長。孩子還是那個孩子,這一小時和上一小時卻有了明顯的不同,更成熟也更內斂,懂事的讓人心酸。

確認沒有危險後,華揚讓陸南打掃戰場,同時統計戰損,有莉安和華安鎮守第一線,娃娃兵首戰告捷,只有一個孩子被弓弦刮傷手指,另一個太用力扭到胳臂,第一戰喪屍沒給娃娃兵帶來絲毫戰損。

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中午,華揚讓華安準備午飯。不大一會濃濃的飯菜香味在臨時營地上空飄蕩。灑出三十個斥候警戒四周,孩子們都圍在一起進食,一個個小臉上泛着赤紅,士氣逐漸高昂,他們甚至叫囂打進甜水村,消滅全部的喪屍。首戰告捷不光給予他們自信,還讓他們變得自大。

華揚的眼逐漸深沉,臉色也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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