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一方的掌權者,不光要有大氣運,還要有大實力。鄒小強有大實力,卻沒有大氣運,十萬人聚集地的首領,本該威震一方。卻因一時腦熱,現在半死不活昏迷不醒。成王敗寇本就在一念之間。
聚集地正中央有一幢不起眼的小樓,月光下黝黑的鐵茸木泛着冷光,木格窗裡,一盞油燈閃爍,火頭跳躍像極了現在聚集地的處境,風雨飄搖,一不留神就會被大風吹熄。
“什麼事?”冷家兄弟從暗影裡閃出來,一左一右同時發聲,雙目中帶着一絲絲戒備。打量着羅勝,也打量着華揚。
羅勝說:“回來忙到現在才忙清,專程過來看老大。華揚對老大心懷敬意,聽說我來,也跟來了!”
冷家兄弟相互望了一眼,兩個人同時後退,讓出道路,把手一伸做恭請狀。沒謙讓,羅勝下意識落後華揚半步,華揚走的理所當然,屋子內一雙眼睛裡閃過若有所思。
鐵茸木造的小樓,處處透着精巧。因爲木質紋理細膩,所以密度很大,能夠隔絕地表面的潮氣。加上木質堅硬如同鋼鐵,是絕佳的建築材料。
華揚推開木門,隨意問冷家兄弟:“像鐵茸木這樣的新型植物,最高能夠長多高?”
冷鋒和冷凌異口同聲說:“我們最多能把鐵茸木催生到八十米高,再高根基就不穩,容易倒塌。”
“八十米!”華揚嘀咕後又問:“需要幾天才能催生到八十米高?”
“如果活性髓石源源不斷供給,在我們異能不會枯竭的情況下,只需要三天!”兩個人臉上冒着同樣的自信。
華揚若有所思的把頭一點,走進內屋。整個封閉的空間內,瀰漫着藥草味,一身白衣的冷悠然手裡拎着藥鍋,雙眼在黑暗中如兩點螢火,閃閃發光。
“老大好點沒?”羅勝不由壓低自己的聲音,鄒小強雖然霸道,但對自己有恩,如果逃出聚集地,即使鄒小強昏迷,羅勝也願養他一輩子。
“還沒醒,身上的外傷已經痊癒。”冷悠然端着藥碗往屋子內走,華揚和羅勝緊隨其後,木屋裡燃着一盞油燈,濃濃的油脂味道很是刺鼻。推開遮擋異味的布簾,裡面擺着一張實木大牀,牀上被褥潔白,梟雄鄒小強酣然而臥。
他長了方闊口,相書說大嘴男人吃四方。鄒小強是典型的代表,嘴脣上是稍帶陰鷙的鷹鉤鼻,緊閉的雙眼上有着兩條方正的濃眉。曾經的梟雄昏睡還有着一股霸氣,似臥虎般。
華揚正要開口,耳畔聽到奧普說:“他並沒有昏迷,而是在裝睡。他不是進化者是個普通人。”
“什麼!”華揚眼睛中寫滿問號,鄒小強以武力打天下,手下八大金剛都是被打服的!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爲什麼又要裝睡呢?華揚若有所思,看向冷家兄妹,進化者大隊是鄒小強的親衛隊,他們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看着潔白的牀單,華揚又用力的嗅了嗅鼻子,嘴角浮現瞭然。
現在聚集地四面被困,華揚要爭取的就是時間,原本只是出於禮貌拜訪,卻沒想到這一下還拜訪出了秘密。如果是平時華揚還能徐徐圖之,現在這種情況時間等於生命!華揚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接過冷悠然手中的藥碗,華揚的手高高舉起,把碗狠狠砸在地面上:“心病還須心藥醫,喝這些亂七八糟的沒用。”
華揚的舉動太過突然,震驚周圍全部的人,冷家兄妹目瞪口呆,羅勝也是瞠目結舌。不知道華揚腦袋上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做出如此舉動。
牀上一直閉目的鄒小強,忽然睜開眼睛,上下把華揚打量後,撩起被子,拍着巴掌說:“好一個心病還需心藥醫。我這病你說應該怎麼醫?”
“一世梟雄,成不驕敗不餒!堅韌挺拔,百折不撓,東山再起之日,自然不藥而癒。”華揚目光炯炯:“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不說你也清楚,逃出去纔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你已經拿光我所有的本錢!”鄒小強雙眉倒立,沒了異能的身軀上,迸發出霆淵的氣勢,壓的華揚很不舒服。
虎死威猶在,更何況鄒小強現在只是一頭病虎。體型壯碩的鄒小強,即使赤腳站在地上也比華揚高兩頭,膘肥體壯的身材比華揚大兩圈。上位者獨有的氣息蔓延而開,給華揚造就莫名的壓力。
“拿光了?”華揚嘴角浮蕩不屑:“你不光丟了力量,還失去自信!看看你身邊冷家兄妹,他們在追隨你,遮掩你已經甦醒的事實。有忠誠的進化者大隊,你說你能東山再起嗎?”
鄒小強一雙虎目死死盯着華揚,半晌後呆板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說的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華揚卻把手一揮:“現在我們同舟共濟,先逃出這個大牢籠再說。”兩個人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彼此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
華揚帶着羅勝離開,一路沉默,華揚明白羅勝的心也在糾結,一面是跟隨幾個月的老大,一面是剛投誠的華揚,羅勝夾在中間很是爲難。
望着逐漸晦澀的夜空,華揚用低沉的聲音問:“是不是很愧疚?”羅勝無語,低頭悶走。華揚卻停下腳步用手指着遠處點點的篝火說:“人生在世不過是名利二字,有些人是爲自己而活,有些人是爲別人而活。在你不清楚如何選擇的時候,你應該多看看遠處的篝火,問一問自己,你是爲誰而活!”
華揚的話驚動羅勝的心,看着遠處點點的篝火,望着篝火旁的年輕人,心頭的愧疚豁然消散,原本想不通的地方也一點點想通。鄒小強早就醒了卻失去異能,害怕手下篡權,指使進化者大隊出面攬權,放任八大金剛內鬥,情願讓局勢糜爛,也不願意承擔責任,他是爲自己而活。
羅勝想着又看向華揚,青春飛揚的臉上,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遠處篝火餘光的映照下,羅勝在華揚瞳孔中看到一絲絲悲憫,猛然心頭震顫,他想起華揚和來河聚集地沒絲毫關係,而現在正是這個沒有絲毫關係的外來者,給來河聚集地帶來了希望。
他是爲別人而活!華揚的形象在羅勝的心目中猛然拔高,原本還有的愧疚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對鄒小強的忠誠如雲煙般四散,對華揚的忠誠蹭蹭的往上升。
華揚聳了聳肩膀,擡腿往營寨內走去,耳畔傳來奧普略顯討厭的聲音:“你是爲誰而活?”
華揚在心中堅定的回答:“爲了自己!”
羅勝看着華揚遠去的背影,那一瞬間悲憫的眼神銘刻入羅勝的神魂,有了決定的羅勝落腳穩健,昂首挺胸跟在華揚身後。
沙沙的電流聲在華揚耳畔響起,望着低矮的窗戶,滿頭直髮的武矬子,正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各位聽衆,大家晚上好,歡迎你收聽未來之聲,我是主持人武三思……!”
“武三思?”華揚停下了腳步,羅勝爲華揚解釋說:“武矬子一直夢想當個播音員,而他末日後覺醒的異能是無線電,所以他開始練習說普通話,好像還在自學外語。打算開通無線電臺。”
窗外的動靜,驚動武矬子,他從屋子裡站出來,看到華揚和羅勝後,小臉蛋一時羞紅,悽悽呀呀說:“我就是趁着業餘的時間練習口語,不會耽擱白天的事情。”
望着矮小的武矬子,看着他滿是血絲的眼睛,華揚不由得問:“晚上熬,白天熬。你不累嗎?”望着武矬子搖頭,華揚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有夢想,不疲憊。”武矬子小小的身軀內,藏着一顆滾燙野心。望着他炯炯的雙眼,華揚感慨說:“有夢想真好。”
開着卡車從南跑到北,漫長的旅途中,廣播成了唯一的消遣。望着滿是精神的武矬子,華揚開口問:“說說你想當個什麼樣的播音員?”
武矬子在來河聚集地的地位很尷尬,沒有武力,自然也沒有地位,就連自己的夢想,都沒少受周圍人的白眼,現在見華揚願意聽,立刻對着華揚說:“我對欄目進行了三塊構思,第一就是介紹喪屍和變異獸的特點,讓大家趨吉避凶。能夠活的更長久。第二就是構建一個相互傾訴的平臺,把心中不好的東西都宣泄出來,彼此鼓勵着生存下去。”說着武矬子聳了聳肩膀:“還有最後一個原因,其他的我都做不好,只能做這個!”
羅勝撇了撇嘴:“省省吧!現在吃都吃不飽,誰有工夫聽廣播!還相互傾訴的平臺,你以爲這還是末日前,大家都能給你打熱線電話。”
羅勝的懷疑代表全部倖存者的心生,武矬子的想法完全就是在天馬行空,根本沒有可操作的空間。
而華揚卻看到另一番光景,武矬子可以接受和發射無線電波,完全可以在搞廣播電臺的時,搞一個呼叫系統,就好像是出租車的車載電臺。如果能成功,那武矬子的即使超過了一般進化者。
華揚雙眼帶着鼓勵看向武矬子:“夢想停留在腦海裡,永遠只是夢想。要去做才能實現。現在給你說服我的機會,你怎麼說服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