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王朱翊釩?”
崇禎想了很久一會,一時之間也沒想到這貨是誰。
倒是薛國觀提醒他說:“陛下,這朱常淵,便是渤海王中的一支,當今渤海王朱翊釩便是朱常淵的親叔叔。”
“哦?”
崇禎皇帝頓時一個激靈。
牽涉到朱常淵的任何事情,現在對他來說都是大事。
“怎麼了,到底有何急事!”
倒也不是什麼急事,若是在平時,像朱翊釩啓奏的這種事情,在大明王朝來說平常之極,皇帝每年對於這類的事情一般都是問也不問就同意。
可是今天,崇禎心裡有些憤怒了。
因爲,渤海王啓奏的事情比較敏感:王世子儲位。
根據渤海王奏疏中所說,渤海王的先王世子本來就是朱常淵的父親,而他不過是因爲朱常淵父親去世的早,佔個便宜襲了王位。
現在,朱翊釩說自己已經耄耋老矣,竟然要立朱常淵爲渤海王王世子,而且,立了世子之後,就想要把王位立即傳與他。
這個事實在是太敏感了。
朱常淵現在軍功赫赫,又是根正苗紅的宗室血脈,在遼東大權獨握,手下精兵強將不計其數,和當年的成祖皇帝朱棣相比,就差了一個王位。
這崇禎如何能夠答應?
萬一朱常淵搞一場兵變,從遼東出兵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靖難之役,這天下還有他崇禎什麼份?
關鍵是渤海王,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榮華富貴送給哥哥的兒子,而不是留給自己的兒子?
崇禎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是他篤定的認爲:這中間必有朱常淵的影子出現,或者說。是朱常淵威逼渤海王讓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準!”崇禎幾乎是當即出口,直接予以拒絕:“世子之位,當立嫡子。渤海王若無嫡子,可選長子。若二者皆無,選其賢者而立。”
說完,又不放心的問道:“渤海王有無子嗣?”
薛國觀道:“渤海王有三子。”
“好,就這麼辦!”
“臣遵旨。”
這下,崇禎皇帝可有些冤枉朱常淵了。
其實,這件事,真的是渤海王朱翊釩自作主張,朱常淵不可能也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如果有可能提前得知,他甚至會阻止渤海王上書。
畢竟,對於他來說,渤海王只是一個虛名,既然手中有實權,何必在惹得皇帝不高興,封王這件事只要壞處沒有好處。
可是渤海王不這麼想。
他想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之前聽說過朱常淵戰功彪炳,老是想着攀附,甚至想讓自己的兒子到他軍中歷練歷練,可是看到朱常淵在山海關中一句話就宰了六千關寧鐵騎。他害怕了。
平生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侄子竟然是個如此心黑手狠的人。
真是低估了他了。
朱翊釩之所以害怕,是因爲當初渤海王王世子是朱常淵的父親。他朱翊釩不過是老王爺衆多子嗣中並不出衆的一個。
但是,他最終卻贏了。
當然了,其中是用了不少手段的,特別是朱常淵的父親,朱翊釩沒少給他挖坑,將自己的這位大哥坑的何止是淚流滿面。
就算大哥去世後,朱翊釩甚至將朱常淵攆出家族的權力中心,僅僅給他留了二百畝山田。
站在朱翊釩的角度,用他的眼光看問題。他總是感覺朱常淵會在最近拿他開刀,想想六千關寧鐵騎的下場。吳三桂的下場,半夜裡都會被噩夢驚醒。感覺自己頭上隨時都懸着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可他不知道的是,朱常淵極少關心王府的事情,根本從來沒有問過渤海王王府。
這只是其中第一重的誤會。
然而,誤會還會疊加在一塊,讓崇禎這個多疑的皇帝心中更加難安。
比如說,他的傳旨太監拿着御賜尚方寶劍到遼東尋找朱常淵下旨的時候,突然得知,朱常淵掛印回家了。
回日月島了。
這下子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皇太極密切關注、崇禎拍案而起、渤海王驚慌失措。
其實,朱常淵回家只是給皇帝做做樣子看,讓他收回成命別尼瑪今天想要派個人來,明天想要派一支軍隊過來跟老子奪權。明確告訴皇帝:老子就要在遼東大權獨攬,老子可是要幹大事的,你別煩我好不?
你要是再煩我,我真的不幹了,你找左良玉來吧。
至於渤海王的事情,他到現在爲止壓根就不知道。
聽說朱常淵掛印致仕的消息,皇太極喜極而泣,連睡覺都是帶着笑容的,要知道,一旦朱常淵和崇禎皇帝鬧翻,那麼這個天下,這個大明,就再也沒有他的一合之將了。
雖然現在不知道朱常淵辭職是真是假,可是,萬一真的弄假成真了呢?
相反,崇禎皇帝卻氣憤的差點暈過去。
在他看來,這就是朱常淵在給他這個皇帝上眼藥了。
不就是沒答應渤海王將王位讓給他麼?不就是你朱常淵想要裂土分王麼?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崇禎皇帝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又道:“朕早晚食汝之肉,飲汝之血!”
當年袁崇煥那個賊子,雖然狂妄欺君,也沒到這種程度,你朱常淵比之袁崇煥更甚。
崇禎長舒一口氣,看着面前的幾個股肱之臣,說道:“幾位愛卿,你們看此事?”
薛國觀道:“如今無他法,遼東之地情勢危急,臣怕若無朱常淵鎮守,皇太極豈肯休兵,我大明有傾覆之險。”
“好了,諸卿下去吧,朕在想想!”
這種事情,即便羣臣心中想的最佳辦法就是給朱常淵封王,可是,他們也不會傻到說出來。
講白了,宗室的事情,最終的決定權在皇帝的手中,不管外臣如何反對,皇帝照樣能夠將自己的意志執行下去。
比如這次朱常淵要奪渤海王王位,崇禎若是給,其他人反對也沒用,崇禎若是不給,渤海王哪怕是天天往京師跑,王位照樣要落在朱翊釩的子孫身上。
但是目前這個情況,既然朱常淵鐵了心的要王位,崇禎雖然憋屈,可是還得給。
自然了,在崇禎皇帝的心中,即便是給,也不能讓你那麼舒舒服服的接受,至少,要讓天下人看見你的狼子野心。
於是,戲劇性的一幕上演了。
司禮秉筆太監王承恩、東廠提督王之心、老太監曹化淳,還有禮部尚書兼內閣首輔薛國觀一行人,在皇帝的授意之下,從京師啓程進入天津衛,然後由天津衛登船,直向日月島而去。
當然了,將整個黃海都納入巡視範圍內的李三,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狀況,趕緊朝朱常淵彙報。
朱常淵一聽,頓時慌了起來。
但不是怕這幾個人要對自己幹嘛,而是怕幾人若是真的登陸了日月島,可就不得了了。
雖然平時崇禎沒少派奸細裝作商人來朱常淵島上查看,但再怎麼說都是背地裡乾的事,上不了檯面。而現在,萬一這些人到了島上,當面質問還真的不好回答。
比如說,日月島上的大量駐軍、比擬皇宮的建築、還有自己的夫人拉娜,該如何解釋?
所以,朱常淵也很聰明,在這一隊伍人沒有到達自己島上之前,主動開動船隻,朝他們迎面過去。
就這樣,兩方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偶然碰面了。
朱常淵很熱情的將幾人連同百十個士兵邀請到自己的大船上,笑呵呵的說道:“哎喲,幾位大人,這是要去哪裡啊?”
薛國觀嘿嘿一笑,說道:“正是要到日月島上給皇叔宣旨。”
“宣旨?”
朱常淵心底一喜,暗道:莫非皇帝當真不再往遼東塞人了。口中卻說道:“薛閣老辛苦啊。”
和朱常淵最熟悉的莫過於曹化淳這個大閹宦,看着他笑嘻嘻的說道:“常淵啊,你可是魚躍龍門了,咱家先給你道喜了。”
朱常淵苦苦一笑,說道:“哎呦,曹公哎,都是保家衛國,何喜之有啊。”
“那是。。。。”
曹化淳一句囫圇話還沒說完,就被薛國觀這個不識趣的傢伙硬生生的打斷,像是打了一半的飛機被人強行擊落了一樣,心裡難受無比。
“大都督切莫着急,現在這海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上了岸再說吧!”
朱常淵心中一陣鄙夷,看着曹化淳那憋屈的模樣,有心想要幫他一把,嘿嘿一笑,道:“薛閣老所言甚是,此處確實不是說話之所,本將這就開船,咱們靠岸以後再說。”
將所有人請進從系統中兌換出來的大船之上,朱常淵便打開自動巡航功能,讓大船自己在海上航行,不過,航行的目的地不是日月島,而是遼東半島,確切些說應該是蓋州。
幾人坐了一天的船,等下船登岸的時候,薛國觀有些迷惑的看着周圍的景物,疑惑的問道:“這就是日月島?”
朱常淵冷笑,說道:“不是啊,這裡是蓋州,對面的耀州和海州中,就是皇太極的駐軍。”
“什麼?”薛國觀一聽急了,道:“誰讓你把船開到蓋州來的,不是日月島嗎?”
這次過來,他確實存了想看看傳說中的日月島,準備順便將島上的情況添油加醋的給皇帝彙報一下的想法,沒想到這朱常淵倒好,直接將他們一行人接到了蓋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