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士兵的戰鬥力很強,洪承疇當年在陝西的時候,一千人就能追着一萬人打。
朱常淵這些從日月島上訓練過來的軍隊戰鬥力雖然不如他的嫡系部隊,可比之前在陝西打李自成的時候也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言老頭的士兵戰鬥力還不如陝西民兵。
所以,一旦戰鬥起來高下立判。
三百人被三十個人打的竟然生生平手。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撤回來,撤回來!”言老頭的大兒子掏出火槍,然後讓自家的士兵往後退好用自己火槍建立優勢。
言家的私兵往後撤,本來糅雜在一塊的士兵儼然分開,言老頭和他的兒子趁機往士兵那邊開槍,頓時,又有幾個士兵受傷。
“你奶孃!”士兵們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惱怒,就有人不要命,結果雙方又扭打到了一塊。
這場小規模戰鬥的最終結果是:洪承疇的三十多個士兵全部戰死,沒有一個活着回去。而言家的士兵也死了四五十個,還有二十多個受了重傷。
“嘿嘿!”戰鬥結束,言家的大兒子一邊顫抖一邊嘿嘿的笑,終於還是把這些官兵全部殺死了。
可是言老頭自己卻有些懵了,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一下子死了七八十人,別說是在和官兵對抗,就是普通的民衆一下子死了七八十也是個了不得的數字。
關鍵是,自己這麼滅了三十多個士兵,萬一官府報復怎麼辦?
“壞了!”言老頭後悔不已,
說道:“早知道就給他們賦稅,誰料想卻是這種結果?”
“爹,不用害怕,我們還有兩百多人呢?”大兒子看着面前橫七豎八的屍體,伸手一抹臉上的血水,僵硬的說道。
言老頭十幾歲大的小兒子怯生生的問道:“就不知道官兵有多少?”
他這麼一說,老大的身體猛然一抖。
“跑吧!”旁支的一個男人建議。
言老頭搖搖頭:“咱們人太多。朝哪裡跑?算了,反正是他們先要丈量咱們的土地,不是咱們先惹的他,這事咱有理不怕!萬一官府追究。我老頭子去抵命,你們要守護好祖宗傳下來的家業,不能丟了!”
下面的人聽了,哭聲一片。
消息傳到洪承疇耳中的時候,洪承疇竟然微微一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如果是在大陸,別說是丈量土地,就是派幾十個士兵去官老爺家抄家,也沒有誰敢反抗的。
這倒好,只是量地就殺了三十多人!
“反了他了!”洪承疇反應過來以後,伸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點齊一千人馬,跟我去那個言家,他們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於是,洪大人怒火中燒般的帶着一千人。快速來到之前戰鬥的地方。
此時言家的人都已經撤走,留在地上的只有自己三十多名士兵的屍體。
洪承疇越看越怒,道:“我賬下勇士,沒有死在疆場上馬革裹屍,倒是死在了田間地頭,被以無知老農殺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將士兵們的屍體收起來就地安葬,然後洪承疇便在當地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殺向了言老頭的家中。
言家人正在辦喪事,因爲除了死了四五十個私兵之外。還有個旁系的老人由於腿腳不利索在戰鬥中被大明士兵砍掉了頭顱。
洪承疇到來以後,破門而入,將正在進行喪事的言家嚇了一跳。
我滴乖乖,這麼多人!
“來人吶!”言家的大兒子喊了一嗓子。然後後院中的私兵衝了出來。
不過,看到門裡門外數不清的大明士兵,那些私兵絲毫沒有之前的狂妄,一個個變得膽怯起來。
“駕!”洪承疇乘馬入院,看到素服的言家人,冷哼一聲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吾等只是丈量土地,汝等竟敢如此放肆,可知罪?”
言老頭倒也光棍,大刺刺的往外一站,說道:“此事與旁人無干,乃是我老人家一人所爲,願意抵命!”
洪承疇擺了擺手,自有官兵上前將言老頭抓了起來。
洪承疇接着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按照大明律,襲擊官兵者以謀反罪論處,謀反者當滅其九族,今日我法外開恩,現場的人帶走,餘者不論!”
“全都抓起來!”一聲大喊,後面的士兵進入院子,開始抓人。
言老頭的大兒子不由自主的掏出火槍,朝他身邊的私兵說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殺了那個當官的。。。”
“咻,咻咻!”
他的話還沒說完,洪承疇士兵中的弓箭手早就瞄準,直直的射了過來,瞬間便將他變成了一個刺蝟。
“你們,該死!”言老頭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了。
“抄家!”洪承疇面無表情的說道。
言家在本地是大族,時代積累的財富不計其數,竟然被洪承疇輕輕鬆鬆兩個字給抄了,士兵們盡數出動,將言家的財物搬到縣衙,糧食圈禁在了原地。
一日之後,言家人連同私兵共四百餘人,被洪承疇一次性處決,嬰幼不遺!
此事瞬間振動臺灣。
兩日後,洪承疇決定一步到位,不在麻煩分兩步走,而是丈量完土地以後直接就分給當地的貧民。
貧民感恩戴德,山呼萬歲!
洪承疇按照朱常淵的計劃,在村頭田間樹立大牌子,上面命令寫着:禁止土地買賣,敢於買賣一畝地者,斬!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丈量工作進行的很是順利,一縣再也沒有半個人敢反對丈量土地。畢竟,言家的慘劇就在眼前。
洪承疇看到當地居民如此老實,竟然荒唐的想着太安靜了,如果有幾個人出來鬧事就好了,不然下次要鬥地主分土地的時候又要麻煩多多。
這個時候,主管臺灣教育事業的黃道周抵達臺灣,並在第一時間趕到洪承疇所在的一縣縣衙,向他報到。
洪承疇是臺灣最大的官員,這是必須的禮節啊。
黃道周到了以後,看到洪承疇第一句話就是:“彥演兄啊,汝過矣!”
洪承疇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道:“沒辦法啊,不用些非常手段,難以在臺灣立足啊。”說話間,拿出朱常淵的計劃書給他看。
黃道周聽說是朱常淵的計劃書,慢悠悠的接過來,臉上盡是些輕視之色。
看了幾眼以後,發現上面全是用白話敘說,輕視之色更重,甚至翹起嘴角,說道:“陛下文采飛揚啊。”其實是在諷刺。
不過,當看了三分鐘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看了五分鐘之後,他的嘴角竟然微微有些顫抖,看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將計劃書丟在桌子上,疑惑的看向洪承疇,問道:“這,這,這果真是陛下所書?”
“正是陛下所書,陛下的意思是,讓老臣在臺灣首先打開局面,作爲試點,如果成功的話,立即推行全國!”洪承疇說完,嘆了一口氣,深感壓力巨大。
黃道周眼睛異常明亮,看着洪承疇道:“彥演兄一怒殺四百餘人,堪比秦之商鞅。不知陛下是否許君便宜行事之權!”
洪承疇點點頭,道:“陛下許臣,殺萬人不用報與朕知!”
“啊?”黃道周嚇了一跳,然後,三秒鐘後,拍手鼓掌,道:“好啊,好啊!”
洪承疇問道:“哪裡好!”
黃道周嘆氣,說道:“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陛下好謀略,好眼光,好氣度,好君王!”
黃道周一連用了四個好,然後慨然自嘆,道:“臣算是錯怪了陛下,誤會了他!”說完,北向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
洪承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道:“幼玄(黃道周字)你這是爲何?”
黃道周哈哈大笑,說道:“不爲何,彥演兄,黃某初來臺灣,教育之事暫時無法開展,願意助兄一臂之力,合力鬥地主、分土地。”
“啊?”洪承疇一愣,道:“那多謝!”
黃道周道:“孟子曰: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古往今來多少君王都懂,而且深明其中的道理,可他們都是嘴上說說,只有如今的陛下,把老百姓,把天下生民看成了自己的子女!可笑黃某人之前還嘲笑陛下的策略,真是愚不可及啊。”
“彥演兄,可有筆墨,借黃某一用!”
“就在書房!”
“好,黃某人有感而發,想要上書陛下,以表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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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黃道周就將自己連夜寫好的關於臺灣地區鬥地主分土地的策略那個洪承疇觀看。
洪承疇看完後,皺了皺眉頭,說道:“幼玄兄,你的意思是,直接把丈量土地和分配土地做在一起,可是這樣會不會引起民衆的反抗?”
洪承疇的憂慮正在於此,否則早就實行了。
“民衆不會反抗,他們都在家望着洪大人給他們分土地呢,哪裡會反抗。會反抗的是那些地主,和那些土地多的富戶、商人!”黃道周說道。
“那也不好吧,我總不能都殺了!”洪承疇皺着眉頭。
“無礙,一人反抗殺一人,十人反抗殺十人。一旦一縣的地主被連根拔掉後,大人可以張榜布文,讓整個臺灣所有地主富戶主動放棄土地,然後全部遷到臺南城,到時候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黃道周現在哪裡還有大儒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大儒中的戰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