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秦姝和佑安的食慾。
兩人在西次間,一邊吃飯,一邊說話,也沒有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基本都是佑安說他在白天遇到的趣事,秦姝微笑着聽着,然後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即便是件極小的小事,她也聽得十分認真,在他說的盡興的時候,還不忘記把他愛吃的菜夾到他碗裡。即便只有他們兩人,也不顯得冷清。
佑安雖然有些好奇來人的身份,但他卻沉得住氣,何況,對他來說,天大地大都不如和孃親一起吃飯來得大。
大概是小時候沒吃過什麼油水的緣故,佑安十分喜歡吃肉,而且是無肉不歡,不過,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天又要練武,又要讀書,消耗大,多吃點肉也沒什麼。秦姝只得吩咐歐嬸做得清淡一些,別太肥膩了。不過,現在,他們家買得瘦肉比較多。
偶爾買次肥肉,要麼用來熬油,要麼待客。在鄉下,村民們都缺油少水的,肥肉絕對比瘦肉更讓人歡迎。
秦姝兩人剛用完飯,歐嬸就過來了,後面還跟着趙笙。
趙笙是過來找佑安的,佑安晚上除了習字看書之外,還負責教趙笙認字。
原本,秦姝是想把趙笙也弄到學堂裡的,可惜,趙笙死命不同意,推說自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自己隨着少爺去學堂時,總是在窗戶外面聽得昏昏欲睡,他可不想白花那個冤枉錢。
趙犁夫婦倆也是這個意思,秦姝只好作罷。
只是,佑安卻有些看不過去了。他覺得自己身邊的人,怎麼可以連字也不認識?所以,就自作主張強逼着趙笙識字。不求他學出個樣子來,至少也得認上幾百個字。
可惜的是,進展太過緩慢,都教了他都兩個多月了,他會勉強記住二、三十個字,剛剛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
不過,趙笙在武學上的天分,比認字可強多了,簡直可以用進步神速來形容,這才學了幾個月的功夫,都快攆上佑安了。
佑安對此也不嫉妒,反而十分欣慰,也正是因爲知道趙笙有武學天分,他才決定教導他識字,文武雙全的小弟才威風嘛!
小弟再厲害,那也是他的小弟。
佑安有自信心能夠掌控他。
不止是趙笙,還有他其他的那些小弟們。
有天分的,他都想盡辦法弄進了學堂,比如劉思,束脩就是他贊助的。學堂裡學童有什麼困難的,他也不吝嗇施以援手,結果,那些學童們,無論大小,人人都很敬服他。整個村學,幾乎都成了他的天下,每天的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的。
“娘,我去教趙笙識字了。”佑安有些好爲人師,迫不及待地對秦姝說道。
“去吧!別太晚了,記得早點睡!”秦姝叮囑道。
她知道佑安有自己的小秘密,也一直給他獨立的空間,並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知道了!”佑安一邊說,一邊帶着趙笙去了東次間的書房,現在他跟秦姝相處,不再是那麼小心翼翼,只顯露自己懂事乖巧的一面,反而態度十分隨意,也暴露了不少他的本性,而且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主了,真正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小主人。
對此,秦姝也覺得很欣慰。
歐嬸手腳麻利地收拾碗盤。
“行了歐嫂子,你先去用飯吧,晚點再收拾不遲。”秦姝知道歐嬸夫婦忙着給客人做飯,還沒來得及吃,就對她說道。
歐嬸聞言笑道:“我忙完了再吃,多餓一會也沒什麼。鄉下人哪能那麼嬌貴。現在的好日子,我以前就是做夢也夢不到呢!”
到秦家後,伙食好,幾本是主人吃啥他們吃啥,活也不重,也就打掃洗刷,做做飯,喂喂雞,伺候一下後院裡的菜地啥得,頂多再服侍一下兩位主人,不用像在家事早起貪黑地下地,比她以前在家時,可輕鬆多了。何況兩位主人並不難伺候。
他們一家三口還能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來了才半年多,她無論氣色還是身體,都比半年前強了不知多少。日子過得舒坦了,連樣子看起來都年輕了好幾歲。
她心裡十分感恩,總是想要多幹點活,纔對得起主家對自己的厚待。
秦姝聞言,也不再勸,便問道:“被褥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笙子他爹還送了一盞油燈過去。就是客人身上都帶着兵器,看着怪嚇人的。”歐嬸一邊將桌子上的空碗盤和筷子一一放到托盤上,一邊嘆了口氣說道。
剛要出去,又說道:“他爹還說了,晚上他就不去後院睡了,在那間石屋裡睡,免得他們起什麼壞心。”
秦姝笑了笑,說道:“也行。”沒有推卻他們這份護主之心。
歐嬸這才擦乾淨了桌子,放心地下去了。
時間還早,秦姝並不想睡覺,就去南窗磚炕下的小桌子上練了會兒字。
幸好她空間裡的書庫裡有漢語字典,裡面有簡繁對照,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她也參加過書法興趣班,有那麼一點點基礎。可惜,她才上了一年半的大學,就不得不退學去參加F國的僱傭兵考覈,僱傭兵的多年生涯裡,她空閒的時間很少,自然也沒多少練習的機會。
現在有時間了,正好拿起來。
她可不想來到這裡後,還要當個連字也不會寫的半文盲。
如今,經過一年過的練習,秦姝的那筆字,總算是稍稍可以看了。
練了小半個時辰,眼睛被油燈薰得有些不舒服,秦姝就停了下來,打算洗漱睡覺。
現在,她也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剛洗漱完,歐嬸就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給秦姝燙腳。
秦姝臥室西邊的耳房就有爐竈,但那是跟磚炕相通的,只有冬天纔會用,如今的耳房,只做洗澡間用。
秦姝平時也不在磚炕上睡,而是睡對面的架子牀。
磚炕平時只用來坐臥、小憩,或者在炕桌上寫字、做針線,偶爾也會在炕桌上吃飯。
秦姝看到對面還透着幾分燈光,順便吩咐歐嬸道:“讓佑安早點休息,別睡太晚了。”
歐嬸“噯”了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一切就緒之後,秦姝打了個呵欠,放下雪青幔帳,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時,天色還早。
秦姝眨了眨眼睛,瞬間進入空間裡,裡面有自己專門的訓練室。
訓練,早已經刻進了她的骨子裡,成了她的本能。
無論周圍的環境是安全還是危險,她都不會允許自己弱小下去。
強大的武力,纔是她前世今生安身立命的根本。
空間裡,比以前有了些變化。
至少,那三畝地已經種滿了。
小麥、花生、大豆、加起來種了一畝,各種蔬菜、還有蔥、姜、蒜、辣椒、香菜等調味品種了半畝,果樹種了半畝。如今,果樹上面都掛着沉甸甸的果子,梨、桃、杏、蘋果、櫻桃、柑橘、柿子,荔枝,香蕉、楊梅、葡萄、石榴、獼猴桃等,剩下一畝,秦姝除了種了多半畝珍貴的草藥外,還種了一些花卉。
爲了授粉,秦姝還特意放了不少蜜蜂進去,所幸那些小蜜蜂們並不攻擊她。
空間裡的溫度也會隨着外面的季節而變化,但是變化不大,她試過了,在空間裡無論種什麼都可以成活,甚至不同季節成熟的果樹,都可以同時結果,而且長勢極好,種出來東西,口感都非常不錯。
種大豆和花生是方便榨油,她空間裡有小型的榨油機。
訓練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秦姝等自己徹底平復了呼吸,纔去洗澡換衣服。等抹了潤膚的面脂,梳好了頭,纔出了空間,打開了房門。
天,已經矇矇亮了。
趙犁正在打掃院子,廚房裡,歐嬸剛開始做飯。牆外,也傳來了佑安和趙笙哼哼哈嘿練功的聲音。
這副場景,秦姝已經看了半年多,但每次看到,秦姝總有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感覺,心裡十分平靜和滿足。
若是能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就好了。
正這麼想着時,就見到一對青年男女,從門口慢慢走了進來,男的俊女的俏,好一對璧人!
男人身着青袍,負手走在前面,容貌俊美卻隱含鋒利,他似乎有什麼煩心事,眉頭微微皺起,看起來頗爲嚴厲。紅衣女子落後他半步,臉上笑意盈盈,隱隱透着幾分尊敬。當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秦姝時,俱是一愣。
不過,三公子只是目光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詫,下一刻便恢復平靜。而紅衣臉上的笑容則一下子收斂了起來,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猶疑和戒備,似乎不太敢確定秦姝的身份。
她覺得眼前這名女子,應該是女主人。可是,根據他們得到信息,女主人已經有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兒子了,容貌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可眼前這人,最多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年輕得不可思議,而且,她容顏姣好,身材纖細高挑,膚色白皙,周身氣質十分複雜,青澀、沉穩,甜美、冷然各種氣質混合在一起,明明態度坦蕩,卻讓人有些摸琢磨不透,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鄉下村婦,更不像一個十歲孩子的母親。
而且,剛纔她還在外面看到,這家的兩個孩子竟然在練功,練得都是殺人的招式,又快、又狠、有準,絕非什麼花架子,她卻看不出是什麼路數。
她震驚地詢問他們,他們卻只說是家傳功夫。那個小鬼頭不但鬼精,嘴巴還緊得很,說什麼都不上當,還嫌她礙事,一臉鄙視地看着她。
鐵雲見獵心喜,直接留在外面跟兩個小鬼頭打鬧了起來。
事有反常必爲妖,一瞬間,紅衣的心裡閃過無數猜測,京城的各大勢力都被她懷疑了一遍,卻想不出她到底是誰的人。
就在紅衣女子心中警鈴大作,猶豫着該怎麼開口詢問的時候,就見自家公子已經走上前去,向那名女子微微躬身施禮道:“在下京城宋子云,見過秦夫人。多謝夫人昨晚的慷慨收留,不至於讓我們主僕三人露宿荒野,實在是感激不盡。”
他已經知道這家人姓秦了。
“宋公子客氣了,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若是一般女子,怕是早就側開身避不受禮了,然後福身還禮,但秦姝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原主的記憶不知被她塞到哪個犄角旮旯了去了。
因此,她不但大喇喇地受了他的禮,回話的時候,還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他一番。即便聽到他們是從京城來了,表情也沒有什麼的變化。
這樣的反應,反而讓宋子云怔了一下,隨後,心裡竟悄悄鬆了口氣,臉上冷硬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這種直來直去,毫不扭捏的性子,倒是更合的脾氣。
他從小在軍營長大,真是一點都不擅長跟女人相處,尤其是那種長在閨閣裡的女子,說話羞羞答答,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他微微一皺眉,對方就嚇得花容失色,眼中含淚,好像他欺負了她們一般,實在讓他不知如何應付。
就算有不怕他的女子,要麼是下屬,要麼是那種淫蕩不堪的女人,想要他做她們的入幕之賓,久而久之,他也只能對女子避而遠之了。
此時雖然已經是二月下旬了,但天氣依然有些冷,尤其是清晨,於是,秦姝便主動邀請道:“昨晚天太晚了,實在不方便見客。若是兩位不介意的話,不如進來坐一坐喝杯熱茶,待會兒一起用早飯,也好讓我略盡一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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