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張嘴!”
秦昭成聽到秦姝的解釋,眉毛都沒動一下,依舊固執地給她夾菜餵飯,顯然沒把她的解釋當回事。
“我……”
秦姝還要再拒絕,但是看到兒子那陰沉如水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只能嚥了下去,乖乖地張開嘴吃了起來。
算了,只要兒子能消氣,順着他這次又何妨?
怎麼說也是一片孝心。
反正是她兒子,兒子伺候母親,天經地義。
自我安慰一番後,秦姝雖然還是感覺有點彆扭,但也不像之前那麼尷尬,難以接受了。
秦昭成見秦姝總算不推拒了,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眼眸中甚至還透出幾分笑意來。
他知道秦姝的口味,對她也有耐心,動作不急不緩,一口菜,一口米飯的,竟然真把這一頓飯給喂下來了。
秦姝卻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只機械性的咀嚼吞嚥。
心裡簡直都快哭了。
生氣的兒子,真得好可怕!
等秦姝吃了七分飽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說道:“好了,娘吃飽了。你快去吃吧,飯都快涼了。”
秦昭成也知道秦姝的飯量,秦姝也瞞不過他,見狀,也不堅持,放下碗筷,走到自己的位置,埋頭吃了起來。
他吃飯很快,雖然不優雅,卻也不顯得粗魯,飯量一如既往的大,剩下的菜飯,竟然全被他給吃完了,只是剩下了一點菜湯。
見兒子吃完了,秦姝立即將放到一旁的巾帕遞給他。
秦昭成接過去,漱口之後,擦了擦嘴,又放到一旁。
丫鬟們麻利地將飯桌收拾了,又捧了熱茶上來。
秦姝沒話找話道:“早知道就帶歐嬸來了,說起來,還是歐嬸做得飯好吃。”
秦昭成“嗯”了一聲,說道:“若是娘想念歐嬸,兒子這就派人將她接來。”
秦姝知道他真做得出來,連忙阻止他道:“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你可別廢這個精力,好好應付朝廷軍纔是正理。”
秦昭成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端起茶盞喝了口茶解解油膩,這才垂眸說道:“現在,飯也吃完了,有些帳也該算一算了。您走之前,是怎麼跟兒子保證的,讓我放心,結果,您就是這麼讓兒子放心的?”
秦姝臉上的笑容一僵。
兒子果然秋後算賬來了。
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受點傷,算是什麼大事,以前她受的傷可比現在嚴重多了,這點皮外傷,她還是真不放在眼裡。
哪知道他就揪住不放了呢?
秦姝心中對自己身上的這點傷再不以爲然,也不能對兒子這麼說,否則,她將來恐怕永遠都無法上戰場了,只能強笑兩聲,硬着頭皮辯解道:“我這次只是疏忽大意,下次絕對不會了。”
“下次?”秦昭成對秦姝蒼白的辯解和保證嗤之以鼻,“我可不敢再相信您了,所以,沒有下次了。”
秦姝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大驚之下連忙說道:“兒子,娘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真算不得什麼的,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秦昭成再次冷笑,“看來娘根本就沒把自己身上受的傷當一回事。”
秦姝愣住了。
“娘果然是這麼想的。”秦昭成心裡不知是憤怒,還是其他,總之是有火發不出,有些話更是不吐不快。
“那你告訴我,在你眼裡,什麼樣的傷勢纔算是受傷?致命傷嗎?娘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我又豈敢再讓您再上戰場?兒子已經長大了,不是那種需要母親拼死拼活,才能活下去的窩囊廢,兒子能應付這一切,娘只要在家吃喝玩樂,等着讓兒子孝順您就是了。只有您平平安安的,兒子才能放心。”
秦姝聽到這裡,頓時沉默了下來。
不得不說,他說得都很對。
至少這樣的生活,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夢寐以求的。
兒子能幹孝順,自己只要享福就成,有比這更加幸福的事情嗎?
她放着富貴日子不享,反而成天想着要上陣殺敵,纔會令人感到奇怪。就跟徐夫人勸自己的那些話一般。
可是,讓她安於享樂,混吃等死,她還真有些做不到。
她前世過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她能安分一時,卻無法安分一世。
若是這是個和平世界也就罷了,偏偏又是在這種大環境下,她不做點什麼,總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呢!
秦姝嘆了口氣,認真地看着蹙眉凝視她的秦昭成,說道:“娘這次的確做錯了,娘向你道歉,這次是我食言了,沒有保護好自己,我以後一定會更加註意自己的安全,絕對不會以身犯險。”
秦昭成聞言,眼神微動,只是還是帶了點懷疑。
只聽秦姝又道:“但是,你想讓我像其他女人一樣,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後宅裡,我也能做到,但是我肯定會不高興。沒辦法,娘就是這麼一個不安分的人。讓我在後宅混吃等死,整天跟那些夫人們打交道,還不如讓我出去殺敵來得痛快!”
聽到秦姝這些話,秦昭成先是皺起眉頭,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不知道爲什麼他沒有說出口,反而有些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一直以來跟孃親相處時的種種,還有自己對她的瞭解,跟這番話相互印證,果然發現,孃親就像她自己說得那樣,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那種“安分”的女人。
若是在前世,這樣的女人,是他最不喜歡的。
他喜歡的是那種安分守己,遵從三從四德,相夫教子,安於後宅的女人。對這種整天往外跑,又如此有“個性”,有“野性”的女人,他最看不上的。
就算是現在,他的想法也沒變。
女人就是要柔順,要聽話纔好。
可是,誰讓這個“不安分”的女人,是他現在的母親呢!
他根本沒有辦法對她產生絲毫厭惡情緒,相反,他還一直縱容着她,擔心着她,記掛着他,以後還會孝順她,尊敬她。
知道她受傷了,第一個想到的絕對不是她安分不安分,唯一想的只是她的傷勢,他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想過,孃親這麼做是不是不守婦道,是不是不安分?
他不想讓孃親上戰場,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讓她受傷。
如此而已。
否則,他當初根本不會同意她去支援程家。
別說娘只是稍稍有些“不安分”而已,就算她是個心腸歹毒的惡婦又如何?只要她還是他的母親,只要她一直把他當兒子,他也絕對不可能不認她或者厭惡她。
娘這些年來對他所做的一切,他一直都記在心裡。
想到這裡,秦昭成臉也本繃不住了,話已至此,他再阻攔孃親,反倒是不孝了,他不願意讓孃親不高興。
便問秦姝道:“如果我同意娘上戰場,娘會向兒子保證,以後永遠都不受傷?”
秦姝見兒子鬆口了,心裡先是一喜,聽了他的話之後,又是一愣,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儘量保證不受傷,就算受傷,也絕對不會比這次重。你應該知道,上了戰場,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點傷也不受。”
秦昭成聞言,又皺起了眉頭。
秦姝見狀,又趕緊加把勁說道:“你放心,娘以後一定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了。”
秦昭成聞言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兒子只是希望娘以後上戰場的時候,會多想想兒子,凡事量力而行,不要冒險。”
秦姝看着他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見兒子總算消氣了,秦姝心裡也大大地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她又開始問起了自己關心的話題——
“現在城外的情況怎麼樣了?朝廷軍什麼時候攻城?”
秦昭成聞言,臉色瞬間又黑了。
秦姝這麼迫不及待地詢問,簡直就是死性不改的表現。怪不得秦昭成黑臉。
“娘既然受了傷,這幾天就好好養傷,攻城的事情,娘就不要操心了,兒子自有主張。朱錯還不是兒子的對手。”
秦姝見到兒子又惱了,心裡咯噔一下,生怕兒子改變主意,以後都拘着自己不讓上戰場了,連忙說好話來哄他:“娘就知道,我兒子肯定是最厲害的。不過,你這次真是誤會我了,我真沒打算要上戰場,剛纔只是隨口問問,瞭解一下情況而已。不過聽你這麼說,娘就放心了。朱錯算得了什麼,哪比得上我兒子英明神武?在我兒子面前,他就是個螻蟻而已,兒子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
秦昭成見到秦姝眉飛色舞,一臉得意地誇獎自己,那語氣就跟哄孩子似的,讓他覺得有點肉麻好笑的同時,心裡卻莫名的覺得順暢不已,還有那麼一點小得意。
就連見到孃親受傷之後那種憤怒擔憂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脣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見到兒子總算又高興起來,秦姝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
這兒子越大,就越不好哄了。
以前多好說話呀!對她的話,就沒有不聽從的。
現在倒好,反倒他管自己的多,自己管他的時候少了。
她纔是長輩好不好!
“天晚了,孃親早點睡覺吧!”既然該談的都談完了,秦昭成就攆着秦姝去休息了。
秦姝吃飯之前纔剛醒來,根本不困,還想再坐一會兒,只是看到兒子面帶“威脅”的神色,秦姝只好乖乖聽話,洗漱睡覺去了。
直到親眼看着秦姝上了牀,放下了帳子,秦昭成才轉身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秦姝能休息,他卻不能休息。
沒有秦姝吩咐,丫鬟們是不會進來的。
秦姝在牀上躺了一會,等聽到佑安走了之後,她就直接進了空間。
在空間裡待着,對她的傷勢有好處。
前世她得到空間半年後,就算身上的陳年老傷,都有明顯的好轉,就連疤痕都淡了不少。
這點皮外傷,以後或許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秦姝進了空間之後,清點了一下倉庫裡的東西。順手拿了個蘋果洗了吃了,還洗了一些草莓和葡萄。
外面雖然也有水果,但是現在是冬天,有水果也早就不新鮮了,而且種類也不多,哪有空間的好吃?
話說,她空間裡的蔬菜、水果,已經好久沒有往外拿過了,已經堆積成山,幸好倉庫無限大,能夠裝得下,還不會壞,否則,不知道會壞多少東西。
想到自己休息之後,兒子急匆匆就離開了。想也知道,他肯定會熬夜,說不定一晚上都不會睡,秦姝啃了一半的蘋果突然就有些啃不下去了。
秦姝想了想,乾脆做了個水果拼盤,又拿出幾樣自己閒來無事,用空間的藥材做的糕點,還有一壺用空間井水燒的熱水,找了一個大食盒放了進去。
出了空間,將食盒放到了臥室裡的桌子上,這才喊人進來。
冬雪進來之後,她便指着食盒對冬雪說道:“差點忘了一件事,這是我之前讓人準備的一點吃食,你親自給元帥送去。”
“是,夫人。”
冬雪雖然有些詫異秦姝什麼時候讓人準備的吃食,但也沒有多問,好奇心太強可不是什麼好事,主人吩咐,做下人的照辦就是,其他的用不着多想。
秦姝在吩咐的時候,也觀察了一下冬雪的表情,發現她並沒有什麼驚疑之色,或者究根問底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滿意,若是她以後表現也好的話,或許可以多重用一番。
冬雪提着食盒,徑直去了前面議事廳。
只是,剛到了前院,就被士兵給擋住了,問她來做什麼?
冬雪便說,是夫人指派她來給元帥送吃食的。
那士兵一聽是夫人的送的,不敢怠慢,立即進去通稟了一番。
此時,議事廳裡,秦昭成正跟自己的心腹幕僚還有將領們議事。
對於朱錯,他們顯然不會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護衛稟報,夫人給元帥送了吃食來。
秦昭成知道秦姝現在還沒睡,微微蹙了下眉頭,不過想到她也是關心自己,又舒展開來。
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他還是命令趙笙親自將食盒提了進來,順便告訴送食盒的丫鬟,讓她給夫人傳話,讓她早點睡覺。
趙笙將食盒放到了,秦昭成跟前的桌案上。
秦昭成打開一看,上面一層是好幾樣精緻的糕點,比如茯苓糕,山藥糕,下面一層是一個大拼盤,上面是切好的各種水果,各種顏色拼起來的,很是好看。
除此之外,還有一壺熱水。
見手下將領都好奇地盯着自己。秦昭成笑着說道:“家母怕我晚上餓了,特意送了幾樣糕點來,大家分着吃了吧!”
說着,就派人將糕點分了下去,一個人頂多也就分上兩塊而已。
至於水果,還是讓他自己獨享吧!
畢竟有些水果,他也只在母親那裡見過。
衆位將領和參謀都很給面子,將分給自己的糕點給吃了,又順口捧了秦姝兩句,又問糕點是誰做的,手藝真好。
因爲秦姝送了吃食來,議事廳裡的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等夜深了,諸將回去之後,秦昭成才一個人暗搓搓地把水果給吃了,又從茶壺裡倒了一杯水來喝,水依舊溫熱,味道十分甘甜清冽,彷彿一直甜到人的心裡,精神似乎一下子恢復了不少,似乎不那麼疲憊了。
果然是他以前常喝的那種水。他也有段時間沒有喝到了。
想到這裡,便是一愣。
他早就知道孃親身上有一些秘密,不過娘不說,他就永遠不會問,甚至會一直幫她保守這個秘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爲只有一個人知道。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
等丫鬟回來覆命之後,秦姝總算有些困了。
揮手讓她下去,自己進空間修養睡覺。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出了空間。她受了傷,倒是不好鍛鍊了,只是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
進空間療傷,效果果然不錯,她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
這次,兒子沒有陪她回來用飯。顯然,朱錯並非那麼好對付。
不過,秦姝也並不擔心,她心裡還是非常信兒子能力的。
秦姝剛用過早飯,程秋玉便來見她了。
秦姝連忙讓人將她請進來。
程秋玉進來之後,見到秦姝,便是微微一愣。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女裝打扮的秦姝,她心裡有些苦澀,有些幽怨,還有些失望。
她沒有比這一刻更加明白一個事實——
她是個女人!
而且還是個年輕美麗的女人。
之前,她還能騙騙自己,現在她便是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直到秦姝招呼她坐下,她才重新回過神來。
“夫人身上的傷勢好些了嗎?”程秋玉坐下之後,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關心地問道。
“好多了!”秦姝神采奕奕地含笑說道,“你呢?”
程秋玉也受了點傷,不過並不重。
“我也沒什麼大礙。”程秋玉說道。
秦姝又問她習不習慣,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儘管告訴她。
程秋玉都一一回答了。
說了一會兒話,程秋玉的臉上幾絲堅定,她突然站起身,跪在秦姝面前,向秦姝說道:“夫人,請允許我追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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