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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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野外,軍田近畿。

十個百戶兵力按駐軍陣形駐紮,還有些來不及回還又不願趕夜路明日再過來的百姓,有些宿軍帳、有些宿道旁。

衛軍沒有安設營寨,只是把外圍燈火打的很亮。

這個時代的夜晚太黑了,不少人又有雀矇眼,也就是俗稱的夜盲症,打起篝火不是爲了防備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敵人,而是爲防備夜間出沒的猛獸與蛇類。

陳沐隨軍的小帳坐四五人就顯得擁擠,跟隨張翰、俞大猷的官吏兵將都在外面,內裡之留了兩個隨行書吏。

兩個老者坐在上座,陳沐坐在下面,對他們彙報着六榕寺侵佔軍田的事,張翰聽得津津有味,俞大猷卻不感興趣。

等他說完,俞大猷擺手道:“這些事陳千戶可以自己做主,將軍田民田收回即可,不必再大動干戈。夜晚難行,明日把兵調回,讓天時去六榕寺與方丈說明。”

“沒人管你,你還要帶兵拆了六榕寺?”

陳沐當然沒這想法,聽俞大猷這麼說,他輕輕笑了一聲,連忙道:“卑職哪兒敢,只是怕旗軍來少了與寺僧衝突,這才帶兵過來,只當拉練。”

這位老總兵和禪院有淵源,曾經一根棍子打上少林,還回傳福建南少林武藝,現在六榕寺的寺僧佔了民田軍田,他也不感興趣,只要不再起衝突就好。

何況僧人……有何旗軍起衝突的資格?

在他看來這事陳沐只需派人說一句話就能收回來田,讓和尚派佃農種了半年稻子這時候把地拿回來。

有點兒陰。

“拉練?”

俞大猷沒聽說過這個詞,但僅字面意思就能理解,隨後問出自己感興趣的話,道:“你讓旗軍身上帶那麼多物事,怎麼回事?”

聽到俞大猷問這個,總督張翰也露出些許好奇神色。

他們從肇慶一路走來,巡視了一衛七所,只有陳沐的兵最多,看上去也更像樣子。但香山旗軍身上的東西是所有兵都沒有的,不論是旗軍、營兵、募兵,都沒有。

“是卑職前些時候的小主意,二位大人稍等片刻。”

陳沐說着出帳,嚷齊正晏去叫了個軍備齊整的鳥銃手過來,帶進帳裡道:“把身上軍備全部卸下,擺好。”

小鳥銃手哪裡見過總督和總兵,就是陳沐當總旗的時候新江戰場上都沒能見到俞大猷一面,入帳早就戰戰兢兢,聽到命令連忙把身上披掛全部解開。

趁這功夫,陳沐對二人拱手道:“前些時候香山周縣令告知卑職黃粱都老安山盤踞着許老幺一夥土賊,時常撐船越境,擾襲新會,發兵時千戶所沒有運送輜重的部隊。”

“旗軍都是新募,對陣土賊攻山難免傷亡,也無法抽調二三百人來運送輜重,所以卑職就想讓旗軍自己儘量多帶點東西,省去輜重。”

“你出去等着吧。”見鳥銃手把身上連皮甲都脫下來站在一旁,讓他先出去,對物事一一指着說道:“這是鳥銃手的軍備,與其餘步卒有所不同。”

“寬束腰厚布帶一條,掛腰刀,前後各插二十枚竹藥壺,左側插鳥銃損壞修補的配件、右側帶三根鉛棒,供駐營時補充鉛丸。”

“毛氈墊一卷、帳布兩塊、木框揹包一個,揹包上下左右帶兩條繩子,毛氈的纏在下面、帳布卷在上面,包內裝鉛子模一副、三日口糧、火鐮火石、木碗木筷。”

“左腿行纏外裹燙淨麻布一卷、右腿行纏外插木藥筒一支,內放外用金瘡藥。”

“小旗配一火兵,背鍋一口、攜椰瓢兩隻。”

“待到駐營,背囊解下,伐木取竹即可成帳,出兵亦能輕裝上陣。”陳沐說完,對二人拱手道:“如此一來,香山境內平賊討匪,則不需輜重,即使攻堅作戰,也只帶數車或十幾車輜重即可運籌。”

說着,陳沐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得意神色,着重道:“尤其登島。”

“卑職詢問過香山、廣州府近畿海島情況,上船下船,都能輕裝簡行,沒有輜重旗軍能日行六七十里尚有戰力;若是攜帶輜重,日行四十里就不錯了。”

木桶理論也同樣適用於行軍,單純步兵急行,這個時代最好的軍隊甚至能做到日行百里,但有輜重就不一樣了,輜重的速度慢,軍隊的速度就快不上去。

何況陳沐的千戶所沒有炮,沒有重炮。

帶着重炮,最好的軍隊想日行四十里都難。

“很好。”

如論軍事之精,時人稱‘俞龍戚虎’的俞大猷,還要勝過戚繼光,他說道:“兵貴神速,你這方法很好,如東南衛軍皆如此,則無往不利。”

“怕就怕,東西給了他們,那一衛七所,三十多個千戶,哪個能像陳二郎這樣?哼!”

張翰哼出一聲,言語上甚爲不快,但看向陳沐卻愈加欣賞。

說起來有意思,俞大猷這人是不欠人情、不近人情的,起初他是要還陳沐送出的望遠鏡的情,本意是不欠這小總旗的情。可後來總督府上張翰一句“得意門生”,倒讓這變了味道。

一時間除了陳沐和俞大猷這兩個知道怎麼回事的當事人,整個廣東都認爲陳千戶是俞總兵的人。

陳沐和張翰更有意思,一句‘總督門下好乘涼’,最近在廣州府各個衙門官府中人茶餘飯後傳得越來越不像樣子。

搞的陳千戶在別人眼裡好像有很大的背景一樣,周行讓他幫忙向總督衙門美言,大抵也是因爲這些傳聞。

有背景是假的,得賞識才是真的。

明朝武官的業務能力不單單包含着打仗,還包括了鑽營與人際。

“你截獲曾一本的消息是有功的。福建巡撫前日傳來消息,曾一本率大船三十餘隻、小船不計,乘風襲擾福建,見福建嚴備,又竄回廣地,說是隱於南澳,上奏責怪我廣東不發一兵一船策應相助,還說什麼士夫自有公論。”

張翰花白鬍子提起這事便氣的一翹一翹的,擡手就想拍桌子,手懸在半空才發現陳沐軍帳裡簡陋地可怕,收回手攥成拳道:“老夫上任時老總督專門提點,去年兩省會剿,相互推諉不絕,這纔有了兩省軍門議定賊在廣則廣自任。賊遯閩則閩自任!現在倒怪老夫不添兵船相助!”

“朝廷下旨了,要督造兵船,廣城近畿衛所除了香山沒一個是能做事的。老夫問你,如賊擊至廣城,你的香山千戶所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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