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亂象

八千畝荒地、兩萬畝山地,陳沐能理解,都能理解。

可他媽把軍田划進海里算怎麼回事?

和尚佔田佔到千戶所又算什麼事?

“周縣令,這事你知道?”

陳沐沒生氣,磨痧着兩手,還是決定先問問周行。

因爲他拿鄧子龍說的話自己在心裡算了算,他說的賦稅不是按五萬畝軍田算的,是按一萬三千畝可耕的軍田交兩季的稅算下來的萬石軍糧。

如果香山千戶所的賦稅就是這麼收,那香山縣、廣州府、廣東都司都知道這件事。

這裡頭肯定有貓膩!

“回陳千戶,在下知道。”周行不裝鵪鶉,直截了當地告訴陳沐他知道這事,“在下不但知道,還知道香山千戶所的軍田不是五萬畝,而是五萬四千畝。”

“另外四千畝地,在濠鏡。香山境內田地本就稀少,前些年番夷打通關竅,走的海道副使汪柏的路子,據澳爲家。番夷兵多船大,軍民不敢過澳耕地,便請先縣令陳揖另撥四千畝軍田,香山境內皆爲民田,已無地可撥,只好將澳門對面黃粱都的海邊沙地劃給千戶所,不算賦稅,讓軍戶捕魚爲生。”

“山上的軍田多是茶圃,還能採木,賣了茶買糧,也能交賦;倘千戶用心,荒地過兩年也不是荒地了。唯獨六榕寺佔耕的軍田,實不相瞞,在下小小知縣。”周行微微搖頭,道:“沒辦法,千戶只能自己拿回來。”

經周行這麼一說,陳沐覺得在理,不論海田還是山田,都是可以利用起來的,至於荒地……陳爺沒打算在香山千戶所待一輩子,那八千畝地就讓它荒着吧,實在不行等以後手上銀子多,僱香山百姓開荒。

倒是先前被陳沐最不當回事的,被廣城寺廟佔耕的區區兩千畝田,反倒讓周行都束手無策,引起他的好奇,問道:“爲何區區寺僧,周兄都沒有辦法?”

“廣城顯貴間信衆頗多。”

周行面帶笑意擡手指指上面,搖頭道:“田在寺僧手中,陳千戶要想講理,是講不通的,講通了也沒人聽。”

“但千戶若帶兵搶回來,保住了,那倒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周行笑了,探手擺在茶桌,道:“縣中亦有百姓田地爲寺僧所佔,縣中衙役不夠,千戶若帶兵把田搶回,在下可爲千戶除一心疾。”

“別!”

周行還笑呢,陳沐已經揮手止住,道:“那兩千畝陳某不管,和尚喜歡耕就讓他們耕去,這事肯定不像你說的打上門搶回來這麼簡單,周縣令別想拿陳某推出去。”

“而且這心疾,周兄現在就得幫我解了,勾丁充軍。”

“沒有旗軍,種不出糧事小,彈壓不住濠鏡澳的番夷,做不成督撫交下來的使命纔是大事,這事周縣令要與陳某同舟共濟。”

周行其實原本想的就是陳沐帶兵把寺院私佔的田地搶回來,他幫陳沐在治下尋些過不下去日子的百姓勾入軍籍,但眼下陳沐根本不想管那些軍田,他也就不想去給陳沐幫忙。

還同舟共濟咧!

“許多百姓的田地被寺僧霸佔,周某不得民心,又如何爲千戶勾丁呢?”周行不再看向陳沐,只是嘆息道:“若千戶能把田地從寺僧手中取回,周某倒是能給千戶勾來二百戶,可惜了。”

周行不說,陳沐還不放心,不過現在聽到就算他把田地奪回來,周行也纔給自己勾二百戶旗軍,讓他稍稍放心。

看來和尚也不算很難對付。

“五百,要是能勾來五百戶,陳某倒想試試。”

衛所旗軍不足纔是陳沐眼下最大的問題,至於六榕寺佔下的軍田,他有的是法子弄回來。

“五百!”一向雲淡風輕的周行眉毛挑起,衛所軍不足額已成定例,原本以爲二百人陳沐就已經滿足,忙道:“周某哪兒能勾來那麼多人,最多二百,多了是要出民變的!”

陳沐擡起三根手指,道:“勾軍三百,這是最少的了,陳某還要再去找六百多人,香山千戶所旗軍要補足的。周縣令也想依照吳老總督的意思,治理好濠鏡吧?沒旗軍陳某就不能彈壓番夷,這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

周行皺起眉頭。

這陳千戶看起來可不像在總督府時那麼唯唯諾諾,尤其提起番夷更是一股子火藥味。

“陳千戶,周某想治理濠鏡沒錯,你也要彈壓番夷,但你想怎麼彈壓,彈壓到什麼程度?”

陳沐好一會兒沒說話。

“陳某沒想怎麼彈壓,海道副使的路子都被番夷疏通,陳某小小千戶又能做什麼?”陳沐攤開手笑了,攥着扶手磨痧着說道:“過去在清遠陳某就是個種地的,你指望我有什麼大志向?”

“我就是想帶兵去濠鏡——種種那四千畝地。”

眼前這年輕千戶說的輕鬆,周行卻聽出他潛在的意思。

他是要在濠鏡澳駐軍。

“對了,周兄,我這兒還有個事要跟你說。”

陳沐可不管周行怎麼想,他突然想到顏清說的事,對周行道:“我在廣城聽說番夷誘騙大明百姓,城外十幾戶良家婦女都被騙去,家人到衙門去報官卻沒人管。”

“番夷就在香山,這事周兄這父母官管不管?”

“你也聽說了?”

周行嘆了口氣,對陳沐拱手道:“在下迫不及待等陳千戶來,正爲此事,番夷誘騙民女坊間多有驚動,下官也派人潛行濠鏡明察暗訪,蓋佛朗機商人所爲,其有大船三艘、兵員傭人數百,以販黑番爲業,濠鏡稱豪。”

“黃粱都匪亂,衙役不得入澳,在下也只能通廣商與番商相議,暫留那番商拖延三月,以待千戶討滅黃粱都土賊,通濠鏡之路。”

黃粱都,陳沐暗自咀嚼這個地名後問道:“縣令說過,四千畝海岸就在黃粱都,眼皮底下他們能鬧起叛亂,還挺乖巧?”

“兔子不吃窩邊草,黃粱都土賊已有數年,從不爲禍鄉里,與倭寇勾結常躍出江門襲擊新會,官兵到了他們就逃亡濠鏡、官兵走了他們再回來,狡猾的很。”

“周某會爲千戶勾丁三百,寺僧所佔民田?”

還是鬆口了。

終歸是他用到陳爺的地方多啊!

“這事包在陳某身上,不過周兄別急,你就是把田給百姓要回來,架不住他們再訛走,你有什麼辦法?”

“這纔剛插秧,讓他們先種着。”陳沐擡起二指點在茶案,“等稻穀長成,周兄你帶百姓去收田,陳某帶兵給你們保駕。回頭和尚喜歡積德行善,咱還讓他們種。”

“我還真不信過幾個月他寺裡僧兵打得過陳某人的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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