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錦醫院裡曾有過一個很不錯的醫生,在前些年回了老家六安,在那裡自己開了一家西醫診所。承錦這次去六安之前已經和這個醫生聯繫上了,託他先幫自己在六安打聽蓉欣的下落。
方承錦離開上海之前,還給沈新南去了一個電話,是向他具體打聽韻柳的一些情況。承錦也考慮到蓉欣可能是和韻柳有同樣的遭遇,被人誤認作了韻柳。不管怎樣,這也是找尋蓉欣下落的一條路子。沈新南也盡最大可能將自己知道的關於韻柳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方承錦,當然他也是有所保留的。關於韻柳和秦家的那段恩怨,這些和找尋方蓉欣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沈新南並沒有說。
方承錦也問過新南,韻柳冒充蓉欣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承錦也覺得她並不是一個貪戀榮華、攀慕富貴的女孩子。不過,沈新南也只是隱諱的告訴方承錦,她有她的苦衷。
對於方承錦沒有直接去問韻柳,卻是來轉問他,這是沈新南沒有想到的。他沒有料想到方承錦並沒有戳破那一層窗戶紙,和韻柳直接去攤牌。由此也可以想見,這一年多的父女做下來,兩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其實這也並不奇怪,因爲這裡面並沒有一點虛情假意。
對方承錦,韻柳始終心裡都是很愧對他的。所以,平日裡她都是用心的在替蓉欣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做一個女兒該做的事,也是爲了彌補。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韻柳從小缺失父愛,口渴的人哪怕只是喝到了一小口水,都是心懷感激的。對方承錦給的愛護,韻柳是從內心深處的感恩。而她也在用心地回報。方承錦不可能感覺不到這其中的真摯,就是真正的蓉欣也從沒給過的真摯貼心的情感。在承錦心裡。她雖不是他的女兒,也勝似女兒了。
不過,她畢竟還是欺瞞了他這麼久的時間。現在承錦只是希望趕緊能把蓉欣找回來,這是當下最緊要地事。對於韻柳的問題,承錦終究也還是希望過後她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也不希望到時候她會令他失望。畢竟要是否定了她,也就意味着否定了他心裡已經存下的那一份親情。
說到底,能夠找到蓉欣的下落還是最至關重要地一點。要是因爲這一年多時間的耽擱。延誤了找蓉欣回來,或是蓉欣不幸出了什麼意外,承錦也不知道到時候他能不能原諒韻柳。
話頭轉回來,再說韻柳。那天晚上,在方承錦面前。她幾乎就要把積壓在心裡的真相都全部的傾吐出來。
總會有些事情是不由自己計劃,不由自己控制的。韻柳從沒有想到過不知不覺間,她對蓉欣地父親會真的產生親情,在感情上開始依賴她。他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心裡會覺得安全踏實;在他出門在外地時候。會真得像一個女兒一樣掛念他的身體,擔心他的安全。
現在的她,也只有在面對方承錦的時候。她堅持自己所有陰冷的報復的心會感到猶豫。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會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他。她也不敢去想象方承錦在知道這一切之後所承受地打擊。尤其現在蓉欣又下落不明。
方承錦這一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人生最大的不幸,正當壯年的時候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如果,在暮年時候又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兒,那該是怎樣地打擊呢?
韻柳真的不敢去想象。
方承錦離開地這些日子,韻柳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再欺瞞他下去,還是應該在他回來的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他。……這些先不論,她覺得有一件事是再也不能耽擱下去的了。就是去找尋蓉欣的下落。
不管怎樣,爲了方承錦,也爲了替自己贖罪,韻柳決定應該立即去尋找蓉欣的下落,這件事是再也不能耽擱下去了。要妥當的辦好這件事。她想來想去,也只有請沈新南來幫忙。這一天。她約了沈新南見面。而沈新南也正好想借這個機會告訴韻柳,方承錦這次離開上海的真正原因。他想讓她知道方承錦其實已經知道了真相,藉此來勸她及早結束現在所做的一切事情。
不過,沈新南今天並沒有能準時去赴約。
在他開車趕去的路上,經過一個人員混雜的街區時,馬路上出現了幾個橫穿馬路的乞丐,一個個踏着破鞋,步履蹣跚。新南不得不放慢了車速,等待他們全部走過去。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小乞丐跑到了他車旁來,在車窗外向他乞討。新南就從身上的衣兜裡摸出了幾張零票子遞給那小孩。
“謝謝大爺。”那小孩熟練的重複着這句口頭禪,一面伸手接了錢。
奇怪的是,這小孩在接錢的同時,竟然遞了一張小紙條到新南手上。新南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張口去問那小孩,那小乞丐已經一陣風似的跑得無影無蹤了。
韻柳一個人在一家咖啡館裡等着沈新南。
鄰桌坐着一對年輕男女,看起來像是一對正處於熱戀中的男女。甜蜜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說不出來,卻能寫在人的臉上。
他們桌邊站着一個流浪藝人,在給他們拉着小提琴,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外國老頭,胖胖的身子穿着起着褶皺的西服。曲子拉完的時候,那男客人給了他不少小費。大概是在自己心愛女孩子面前不好意思顯得太小氣。
那外國老頭隨即又朝韻柳走了過來,他微笑的眼睛看了看韻柳,隨即架起小提琴,爲韻柳拉起一首很是憂鬱的曲子。這老頭似乎很善於看人選擇所拉的曲子。剛纔,他給那對男女拉的就是一首很甜蜜的悠揚的曲子。一曲結束後,韻柳打開手提包,取了小費給了這個外國老頭。這流浪老藝人接過小費,向韻柳點頭微笑着走開了。
韻柳在去合上手提包的時候,不經意又看見了包裡放着的那封信,是她救過的那個男人留給她的。她不由得又想起了信裡那些讓她費解的話。當時,她只當是這個人認錯了人,也就沒再多想。不過,這個時候,韻柳再看見這封信的時候,腦子裡就閃過了信裡反覆提到的一個也曾救過那個人一次的人——肖兄弟,他還讓韻柳代他向這個肖兄弟問好,可韻柳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會是誰?……
韻柳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她不知怎麼忽然就聯想起了希源,肖希源。
韻柳怔怔的愣在了那裡。雖然這個假設真的有些牽強,但是,如果他提到的肖兄弟真的就是希源,那是不是就可以這樣來解釋:
這位先生說他在一年多之前見過她,其實並不是見過她,而是見過和她長得極爲相似的蓉欣,也就是真正的方小姐……
那也就是說,蓉欣應該是和希源在一起,……
韻柳擱在包沿上的手明顯顫動了一下。她從沒有這樣想過,此時此刻心裡也突然凌亂得厲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至少蓉欣應該是安全的。
可是,那爲什麼蓉欣一直都沒有回上海來呢?
難道是希源把她當做了自己,把她留在了肖府?……
韻柳的嘴裡忽然很苦,也不知是不是剛喝過的咖啡殘留的苦味……
等到沈新南趕到咖啡館的時候,韻柳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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