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是誰。
茅山代掌教,年青一代的首席弟子。
袁士賢是誰。
海外道門新生代中的扛鼎人物。
比較一下,海外道門與茅山,就像是兩所大學。
現在兩所大學合併了,海外道門這所大學,融入了茅山這所大學之內。
張恆,是茅山大學的首席生,而且已經被校領導內定,畢業後就留校任職,成爲高級管理人員。
袁士賢呢,則是海外道門這所學校的優等生,萬衆矚目,意氣風發。
現在好了,頭頂上多了個大師兄,自己成老二了,心裡怎麼會沒點想法。
甚至,不只是他一個人有想法,海外道門的諸多弟子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想法。
合併的事,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
他們唯一能做的是打敗張恆這些茅山高材生,從而說一句:“我們海外道門的人,不比你們茅山的人差。”
只可惜,張恆脫離了低級趣味。
早就過了需要打敗某某人,從而在宗門面前露面的時候了。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張恆目光掃過,看着周圍的海外弟子們,開口道:“我知道你們中有很多人想要挑戰我,成爲新的首席,我的回答是,你們都有機會,但是,需要努力吧。”
說完,向身邊的顧青青吩咐道:“晚上設宴,替我好好款待一下我的這些師弟們。”
“是,大人。”
顧青青滿口答應下來。
稍許
“晚上的接風宴,你都不準備參加嗎?”
離開安置衆人的院落,
張景端下意識的問道。
張恆搖頭:“不參加。”
張景端有些不可思議:“你不該熱情的招待大家,與衆人打成一片,從而拉攏這些海外道門的年青一代嗎?”
在張景端看來,海外道門的年青一代,剛剛來到中原之地。
張恆作爲大師兄,怎麼也該意思意思,先跟大家混個臉熟。
打個照面就走,連晚上的接風宴都不出席,怎麼看都有些太清高了。
“你想錯了,他們認不認可我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有沒有驅離赤幽界,粉身碎骨全不怕的決心。”
“有這個決心,我不用和他們打成一片,他們也會敬我如敬神,自發的向我團結。”
“沒有,我就是天天拉着他們喝酒,對每個人都關懷備至,他們也不會是我的同路人。”
張恆臉上風輕雲淡:“你是龍虎山的少天師,歷史應該學的不錯吧。”
“你說,劉邦文不如張良,武不如樊噲,後勤管理不如蕭何,帶兵打仗不如韓信。”
“爲什麼是劉邦爲王,其他人只是將軍,謀士,還有軍師,不能自己當皇帝?”
張景端回答:“因爲劉邦極具個人魅力,功必賞,過必罰,知人善用,其他人只是將軍,謀士,讓他們當皇帝,他們是做不到的。”
張恆點頭:“我能成爲茅山代掌教,70代弟子中的大師兄,靠的是什麼,個人實力嗎?”
“不是,要是用個人實力說話,代掌教這個位置應該傳給我師叔,我師叔摘星道人才是眼下茅山的最強者。”
“所以這些人,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
“茅山,不缺真仙,甚至不缺地仙與天仙。”
“缺的是能立萬世之基,讓茅山以後源源不斷產生真仙,地仙,乃至於天仙的再興之祖。”
“在這個框架下,我不需要去拉攏任何人,就好比新任縣令到任,不用去拜訪豪紳,而是等豪紳去拜會他一樣。”
“不團結在我身邊的人,註定要歸入末流。”
“所謂的三英二傑,意氣之爭,在我看來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他們五人,各個都有真仙之資又能怎麼樣?”
“我茅山缺真仙嗎?你龍虎山缺真仙嗎,還是閣皁山缺真仙?”
“我們都不缺,對我而言,這幾百個海外道門弟子,與顧青青他們這些御鬼者沒什麼不同。”
“這裡不是海外諸島,茅山也不是海外道門。”
“要是不能學會放平心態,等陸上道國一起,弟子數十萬,信徒億萬之後,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張恆低語道:“希望他們中的某些人,能從我的態度上明白一二,搞清楚一個道理,不是我需要他們,而是他們需要我。”
黃屠界易主已成定局。
御鬼者也好,海外道門也罷,都是砧板上的肉,誰也改變不了大勢。
在這種情況下,你就得學會認命。
而張恆,恰好就是命運。
夜晚
數百名海外道門弟子,被安置在了招賢館內。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古代人睡得早,按理說這個時候大家都該睡了。
但是今天,有很多人睡不着。
他們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也不點燈,於黑暗中小聲議論着:“我們從海外萬里而來,今日相見,那位茅山的少掌教,對我們好像也不太上心啊?”
“是啊,晚上的接風宴都沒露面,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吧?”
這樣的議論聲,響徹在很多房間內。
張恆對此一無所知,因爲他此時正忙招待客人呢。
“你叫肖亞光吧,三英二傑中的第二傑,與袁士賢齊名的海外新秀。”
擺上兩個茶杯,張恆笑問道:“怎麼大晚上不睡覺,過來看我?”
“少掌教。”
肖亞光苦笑道:“海外道門偏居一偶,所謂的三英二傑不提也罷,不過是自吹自擂的虛名而已,沒想到真有人當真了,妄圖蜉蝣撼樹,真是可笑。”
“是嗎?”
張恆不置可否:“你呢,你是什麼想法?”
肖亞光低語道:“我和我的一些朋友,認爲茅山將興,少掌教將王,我們願意爲少掌教效力,駕車趕畜,牽馬墜蹬,只希望少掌教能給我們個機會。”
“你什麼修爲?”
張恆語氣輕輕。
“我不才,今年三十三歲,剛入返虛境不久。”
肖亞光陪着笑臉。
“我與清水郡的阿羅娜鬼王有約。”
“曾答應她,會在清水城內設一茅山分堂,可惜一直沒有合適人選。”
“巧了,你來的是時候,返虛境的修爲也勉強夠用,看來這個分堂堂主之職,非你莫屬啊!”
張恆低語道:“去清水郡建立茅山分堂,平日裡開展商隊,治病救人,招收信徒,宣傳教義,順便拉攏下清水郡內的御鬼者,你有沒有信心。”
肖亞光拜道:“萬死不辭!”
“嗯。”
張恆點點頭:“帶上你的那些朋友去吧, 清水郡下有六座縣城,我就全交給你們了,做得好,不失一方道主之位。”
肖亞光再拜,滿心歡喜的走了。
結果到了門外一看,大樹後,草木叢,都有人影幢幢。
看到這一幕,肖亞光嘴角上翹,心想道:“袁士賢啊,袁士賢,在海外諸島時,你我齊名,甚至你還要壓我一頭。”
“現在,我已經是郡城堂主了,掌一郡之地,未來說不準能掌一州,你呢,我看你連西北風都喝不上。”
想到袁士賢穿着破爛棉襖,面黃肌瘦,只能躲在遠處看他們威風八面的樣子,肖亞光就一百個開心。
甚至他已經想好了。
回頭分堂建立,信衆過萬,自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之時,一定要把袁士賢請來看看。
當然,如果那時候還有袁士賢這個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