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天空下着大雨。
張恆頭頂斗笠,三步並兩步的往虎山廟去。
通過與虎萌萌的對話。
他對當今天下已經有了幾分瞭解。
眼下當家做主的王朝名爲大璃。
大璃以武起家。
六十年前。
璃皇剪滅十國,一統天下。
其後,尊文武之修爲正統,逐佛道兩家於海外。
對內,實行文武並重。
對外,收攬妖魔爲己所用。
雖自立國後,各地天災不斷,可璃皇的一句人定勝天,硬是抗着天意,成就了人道正統之位。
至於爲什麼說是硬扛天意。
因爲璃朝未一統前,佛道兩家觀星測運,曾言天意垂於東,慶國必一統。
結果佛道兩家支持的慶國,被璃國打了個團滅。
佛道兩家也實力大損,悲呼:“璃皇逆天而行,必不得善終。”
可實際上。
璃皇自登基後,已有六十年不出。
不管你是道門天仙尊者,還是佛門的在世佛陀。
無需出面。
一紙手書便能鎮壓。
就拿當年的佛門魁首,天佛宗來說。
其宗門宗主,號稱天下第一的天佛聖僧,便是被璃皇的人定勝天四字所滅。
要知道,那一次璃皇都沒有出面。
如今六十年已過。
璃皇有多強,根本沒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曾經的魔道第一宗門,天魔宗宗主,現在是璃皇的封號天妃,給璃皇生了四個兒子了。
“異數啊,異數!”
雖然沒見過璃皇。
可張恆走南闖北,哪能不知道這裡的璃皇,赫然是天數上的異數。
本來天意下。
不該由他掌乾坤。
可他卻衝破了自身命數,化爲異數,硬生生抗住了天意,成爲了一位逆天而行的禁忌存在。
不出意外的話。
此時的璃皇,雖然因爲世界壓制,修爲還在天仙境內。
可他的實力與境界,絕對是羅天上仙,甚至太乙金仙層次。
只有超出太多,達到另一個層次。
一名天仙,才能以四字鎮壓另一名頂級天仙。
“璃皇有大野心。”
“以他的實力,足以飛昇三千大世界中的武界,甚至在其中去的一席之地了。”
“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不飛昇,硬抗天意,以此磨鍊自身意志。”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恐怕是想駕馭天意,成爲這方中千世界的世界之主,然後再帶領世界晉升,化爲大千界,以大千之主的身份,成爲諸天內,又一位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
張恆一臉感嘆:“好一位璃皇,好大的野心,好大的魄力,只可惜,這條路之艱難,還要在飛昇武界,成爲武道大羅之上啊。”
大千之主。
是與大羅金仙平起平坐的存在,甚至還能隱隱壓制一二。
因爲大千之主,能借用大千之力。
大羅金仙不一定能成爲大千之主,而大千之主,必然是大羅金仙保底。
要是張恆沒記錯。
天機府內的四位天師祖師,雖然各個都是大羅金仙,可也沒有一個是大千之主。
唯有傳他黃天經的南華祖師,眼下坐擁南華界,是大千之主一級的大神通者。
璃皇出身中千世界。
居然有染指大千之主的野心。
張恆也不由非常敬佩。
成不成不說,光是這敢想敢幹的作風,就是我輩楷模。
當然。
敬佩是敬佩。
璃皇屠佛滅道,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轟隆!!
大雨瓢潑。
張恆扶着斗笠,走得很慢。
他沒有動用仙魂之力。
因爲自從得知了璃皇的實力,和大璃王朝對佛道兩家的態度之後。
張恆便明白自己需要低調行事。
王朝爭霸時期。
佛道兩家阻擊大璃王朝,讓大璃蒙受巨大損失。
甚至璃皇的兩個親王弟弟,都死在了佛道兩家人手中。
大璃王朝對佛道。
有的不只是文武與道釋之爭,還有私人仇恨在裡面。
張恆自問。
恐怕就是全盛時期,他也不是這位璃皇的對手。
現在真靈降界,重新開始。
飛仙體修成之前,決不能貿然行事,不然跑都跑不掉。
“張恆!”
雨一直下。
張恆正想着,就聽到有人叫自己。
擡頭看去。
虎萌萌正站在山腰處。
躲在樹下,抱着耳朵,一臉驚喜的看着他:“雨這麼大,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你怎麼在這?”
張恆三步並兩步,來到虎萌萌面前。
“我們說好的啊。”
虎萌萌背後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開心極了:“我不是和你說了,會在這一直等你麼。”
“這...”
看着站在樹下。
虎耳上都是雨露的虎萌萌。
張恆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幸好他今天來了,若他真是小孩子,一看下雨就不敢出門,虎萌萌得等的多傷心。
“我們快進去吧,外面的雨好大。”
虎萌萌有些畏懼的看着天空:“我最怕打雷了。”
“怕你還等我,不躲起來。”
張恆往虎萌萌頭上看了看。
取下斗笠,給虎萌萌戴了上去。
“我們是好朋友啊。”
“我父親說,對朋友的承諾一定要做到,說等你,就是等你,走一會都不行。”
虎萌萌摸着斗笠,拉着張恆往山上走:“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搖搖頭。
張恆任由虎萌萌拽着。
不一會。
二人來到山頂的寺廟中,推門進去。
虎萌萌往地上一紮。
轉眼便化成了一隻小豬大小的白色小老虎,抖擻着身上的雨水,驕傲的向張恆問道:“我的皮毛漂亮吧。”
“確實好看。”
張恆伸手摸了摸。
入眼,只見虎萌萌的皮毛中隱隱帶着銀光,讓他不由低語道:“白虎血脈!”
“你也知道白虎?”
虎萌萌邁着貓步,往虎神像上蹭了蹭:“我母親是頭白虎,父親說,我的白虎血脈要比母親還厲害,有返祖的資質,未來我的成就不可限量。”
說着。
虎萌萌又有些不開心了:“所以他從不讓我下山,因爲他在山上留下了結界,我在這裡能躲避探查,不然我會被人抓走的。”
“確實。”
張恆雖然不知道虎山神有多強。
可他估算,虎山神應該是真仙,或者地仙修爲,不會再高了。
中千世界下。
力量上限爲天仙。
這裡又不是一般的中千界,天仙恐怕不在少數,地仙就更多了。
白虎血脈。
不是虎山神能護住的東西。
不展露還好,嶄露出去,說不得璃皇都會被驚動,要把虎萌萌帶走,養在皇宮之內。
“你母親呢?”
張恆在虎神廟看了看,並沒有看到第二尊神像。
“我母親已經去世了。”
虎萌萌有些無精打采:“她是爲我死的,爲了讓我更出衆,母親犧牲了自己。”
“犧牲!”張恆想了想:“妖族有血脈秘術,虎萌萌的母親恐怕是以自己爲爐,精血爲柴,施展了某種秘術來孕育虎萌萌,以此來增幅她的血脈之力。”
妖族的血脈往往與實力掛鉤。
針對血脈,也開發出了很多千奇百怪的秘法。
張恆沒見過,卻也聽說過。
不能說不好,只能說虎萌萌有個偉大的母親。
“萌萌,你多大了?”
張恆突然想到個問題。
“我...”
虎萌萌歪着頭想了想:“八歲吧,我父親血脈不好,只是普通猛虎修行而成,若是不算白虎血脈的話,我現在就該成年了,可白虎血脈讓我的長大速度變慢了不少,我恐怕要幾百歲才能長大。”
張恆輕輕點頭。
對神獸來說,幾百歲不過彈指一揮。
要是他沒有記錯,白鹿師弟已經一千多歲了,而她也剛成年不久。
之前。
他還一直以爲白鹿是男的。
其實不是。
他應該管白鹿叫師妹纔對,她只是剛成年,還沒發育,再加上長期甲冑在身,看着跟花木蘭一樣。
張恆師弟師弟的叫。
叫順口了,也就懶得改了。
“白鹿師弟有九色神鹿的血脈,一千多歲才成年,成年後就有羅天上仙的修爲。”
“虎萌萌則是白虎血脈,幾百歲成年,照這樣算,成年後的虎萌萌,大概有天仙修爲,比白鹿師弟差一些。”
張恆算了算,很快又自我否定道:“也不能這樣算,相比九色神鹿血脈,毫無疑問,白虎血脈更強大些,虎萌萌的潛力未必比白鹿師弟差,應該是天仙保底,羅天上仙可期。”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父親的靈玉牀。”
虎萌萌搖身一變,又變成了頂着虎耳的黑衣小女孩形象:“我父親的牀睡着可舒服了。”
張恆四處看着:“虎神廟裡只有你自己嗎?”
“也不是。”
“還有王廟祝與一些倀鬼,他們負責照顧我。”
“不過我不喜歡他們,他們總是很怕我,看着就煩。”
虎萌萌一臉的不在意:“所以我就把他們趕走了,只有等晚上,我睡着了他們纔敢來神廟。”
張恆想想也很正常。
俗話說爲虎作倀。
虎萌萌具有白虎血脈,那些倀鬼見了她就瑟瑟發抖。
王廟祝則是個普通人。
名義上由他主持着虎神廟的祭祀儀式。
實際上虎山神平日裡根本不在,也用不到他做什麼。
伴君伴虎。
古往今來都是大凶之事。
他躲着虎萌萌還來不及,哪會往她身前湊。
張恆不怕。
是他有不怕的底氣。
正常人。
聽着妖怪吃人的傳說,又怎麼會不怕她這個虎山神後裔。
這個時代,可沒有喜歡獸耳的福瑞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