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北海又打仗了。”
“北海?遠在天邊的地方,跟我們南人有什麼關係?”
“怎麼無關,北海亂戰,對丹藥,礦石的需求大增,光止血散就翻了一倍,聽說去年囤藥材的商人今年都發了。”
“發了,嘶,我怎麼沒趕上。”
“沒趕上也不要緊,今年的藥材價格還能漲,只要咱們壓得住,漲不漲價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算了,國難財,受之有愧,這幾年天災人禍,朝廷免稅不斷,對咱們可是不薄,眼下朝廷都這麼難了,我們還在背後扯後腿,還是人嗎?”
早餐鋪子內。
張恆吃着滷煮,聽着兩名藥商打扮的人說着悄悄話。
時光荏苒。
轉眼。
距離璃皇與天交戰,打裂星空已有十年。
張恆也成了年近二十的青年。
而這虎王鎮,也成了順州下,最大的一處藥材出產基地。
靠山吃山。
鎮上的村民極其富足。
有錢的就不說了。
開客棧,開酒樓,開賭坊,賺的鉢滿體滿。
就是沒錢的。
再不濟,家裡總有兩間窩棚,半個院子吧。
院子好點的,租給來買藥材的藥商住。
窮苦的,只有幾間茅草房,那就租給押車的鏢師,扛旗的趟子手。
沒多有少,每月下來也是一份營收。
“北海!”
聽着二人的對話。
張恆有些走神。
要是他沒記錯,老山君當年就是遠征北海,受伏而死。
兜兜轉轉。
北海叛亂已有十年,由於背後有佛道兩家的支持,再加上北海多羣島。
叛軍一直利用地理優勢打游擊,璃朝遠征多次,不但沒有平息叛亂,反而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而北海如此。
其他地方,這十年也是天災不斷,匪盜橫行。
再加上有傳言說。
璃皇真身遠在上蒼之地,難以迴歸。
表面上看,各地還算臣服。
可實際上是個什麼樣子,有沒有養寇自重,心懷鬼胎就很難說了。
比較一下。
眼下的情景有點像隋末唐初。
楊廣東征高句麗失敗,門閥做大之景。
“老四!”
正想着。
伴隨着戰馬的嘶嘯聲,門外走來一名穿着黑甲,提着長柄朴刀的青年人。
“好消息啊。”
青年人興沖沖的走進店裡,選在張恆身邊坐下,猛地灌了半壺茶:“縣衙的馬總捕年紀大了,早些年又受過內傷,最近有意退下去。”
“我已經打聽過了,縣尊大人,準備在一衆捕頭中,選一位實力和能力都足以服衆的捕頭接替上去,我覺得這是個機會。”
聞聲。
張恆看了眼滿臉興奮的二哥,面無表情的問道:“什麼機會?”
“呃...”
見張恆好像不感興趣。
張二哥有些發愣:“老四,這可是總捕啊,要是我坐上這個位置,安定縣的治安,緝盜,巡查,那就是一把抓了,一縣十六鎮,管着上千號人呢。”
搖搖頭。
張恆沒有說話。
眼下世道混亂,一個縣城的總捕頭說出來意義不大,而且這位置不養閒人,坐上去的麻煩事很多。
張二哥怎麼說呢。
依靠他自己,恐怕沒有坐上這個位置的能力,以後少不了給他擦屁股。
“老四,你不會不支持我吧。”
見張恆態度莫名,二哥有些急了:“老四,咱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些年我沒求過你什麼,再說練武,我冬練三伏,夏練三九,我的努力你是看在眼裡的,你二哥不差呀。”
張恆還是不言。
張二哥練武還算勤勉,這些年也是用工。
只可惜。
這不是個天道酬勤的世界,天賦,悟性,要遠大於堅持和努力。
這十年來。
張恆雖然沒怎麼管張二哥,可練武的滋補藥材也沒斷過。
眼下他只是個外練圓滿的大武師,可投在他身上的資源,堆幾個內練宗師出來都足夠了。
很顯然,他並沒有什麼練武的天賦。
“老四。”
張二哥不甘心,又補充道:“老總捕說了,我今年才二十七,外練圓滿,有望在三十歲前成爲內練宗師,未來可期。”
說到這。
張二哥再強調道:“也不用你做什麼,打個招呼,請縣尊大人去侯府飲兩杯酒,我這事就成了。”
“咱們是親兄弟,你不能不幫我呀,總捕頭的位置我想了好多年了,只要你答應,以後咱們換換,你是我二哥行不行?”
張恆有些哭笑不得。
這哪跟哪啊,都挨不上。
另外。
坐上總捕頭的位置容易,以後發生個什麼,張二哥可就得衝在前面了。
好剛用在刀刃上。
誰都知道,張二哥背後有他,還有至北侯府。
這一上去,難免被有心人所用,到時候,張恆總不能不管他吧。
“二哥。”
“其實吧,年輕人,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
“你每天提籠遛鳥,聽聽評書,唱唱小曲就行了,那麼辛苦幹嘛。”
“要我說,你就該老老實實的躺平,及時行樂。”
“有空就去嫖,就去賭,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回頭了,等我練出了延壽丹,給你吃上幾顆,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戀紅妝,活個千八百年也是不難。”
張恆實話實說。
如果張二哥有這份資質,他也樂得資助一二。
可他並沒有。
這就像上學。
小學生的平均智商大概在85。
他只有30,也就是俗稱的智障。
都到這個程度了,何必去想清華北大的事。
練武也是如此。
張二哥的資質只算下等,連中人之姿都算不上。
悟性也差的離譜,學什麼都慢。
就拿他最自豪的武道修爲來說講。
27歲的外練大武師,有望在三十歲前晉升內練宗師之境。
行吧。
放在安定縣也算一號人物,可往外擺擺,能拿得出手嗎。
要知道。
這裡不是武俠世界。
三十歲的內練宗師,放到射鵰英雄傳中,大概是王重陽,周伯通那個級別。
開碑裂石,點水而渡,落葉傷人。
這個程度。
腳踩郭靖,寢取黃蓉,做個龍騎士都不難。
可在這裡是玄幻世界。
三十歲的武仙還差不多。
往下,別說是內練宗師,就是大宗師,先天武聖,那也沒什麼意義。
三十歲就這點成就。
一看就是路人甲模板,一個照看不到就嘎了。
“老四啊,老四!”
見張恆左右搪塞,就是不說幫忙的話。
二哥雙目含淚:“你是真不拿我當人啊,是,我是沒用,不像你,八九歲出去一圈,就能撿個小山君回來。”
“回頭老山君一死,小山君就封侯了。”
“後面稍微有點不順,就蹦出個大妖魔,一口一箇舊日情深,非要給萌萌當幹叔叔,爲你們遮風擋雨。”
“我是沒你這麼好的命。”
“可我也是人呀,我也想好。”
“你知不知道,縣衙裡的那些同事都說我踩了狗屎運,有你這個弟弟纔有今天。”
“莪不是想爭口氣,只是想讓這些人看看,狗屎運有什麼不好,誰都看不上我又有什麼關係,總捕頭的位置我坐定了。”
張二哥嚎啕大哭:“老四啊老四,我再不好,也是你親二哥啊,你非得我給你跪下嗎?”
唉!
張恆嘆息一聲:“二哥,自十年前,天流漿,地裂痕,自那以後,土地少收,盜匪四起,各府各縣誰不是一個亂字。”
“當了總捕頭,你覺得是你撿到便宜了?”
“我看不然,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
“馬匪你要絞,亂黨你要殺。”
“還有那些四處作亂的流寇,妖魔,與暗地裡小動作不斷的佛道中人,哪個不需要你費心,何苦給人當槍使呢?”
張二哥張張嘴。
想要說些什麼。
沒等開口。
門外就傳來兩聲清脆的呼喊:“二舅舅,四舅舅。”
張恆回頭看去。
入眼。
門口站着兩個八九歲大,穿金戴玉的童男童女。
這是三姐和朱二哥的兒女。
哥哥叫朱朝。
妹妹叫朱暮。
娶朝朝暮暮,兩小無猜之意,一個九歲,一個八歲。
“小朝,暮暮,你們怎麼來了。”
張恆招招手,示意二人快過來。
二人歡快的跑過來,朱朝是男孩子,一臉羨慕的摸去張二哥的朴刀。
朱暮則文雅些,一臉乖巧的站在張恆身邊,搖晃着他的手臂:“四舅舅,我們想去侯府找萌萌姐玩,好不好啊。”
“好好好。”
張恆一口應下:“一會就帶你們去。”
說完。
張恆又看向張二哥:“二哥,你去問問三姐吧,看她同不同意你當這個總捕,她要是同意,少數服從多數,我就讓你試試看吧。”
張二哥喜上眉梢:“老四,這可是你說的。”
接着。
張二哥拿起朴刀,在地上頓了頓,拍着胸脯保證道:“你就瞧好吧,等我當了總捕頭,我非得讓安定縣路不拾遺,匪盜絕跡不可。”
張恆微微搖頭:“說那些還太早,你囫圇吞棗,有個全身,別當幾年總捕,就當成了獨臂楊過,就算我給你託福了。”
想到楊過。
張恆又有些意動:“大雕愛不愛,愛的話,回頭我給你弄一隻,說不得過幾年,你也能弄個神鵰名捕的頭銜回來,沒準還能成就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