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分，今天的莫老二走進集市的時間格外的早。
其他商戶皆是驚奇的衝着莫老二打着招呼。
“莫家老二，怎麼今兒出攤這麼早？怎的，翠月樓的小娘子不入莫大官人的眼啦？”
“嘿！老莫，來倆大肉包子！你的肉包子我家裡人都愛吃，就是每次你來的太晚了，包子都有些發涼了，這次我試試熱乎的怎麼樣！”
“莫當家的，今兒來的可夠早的呵，也給我來倆熱乎包子！今兒不錯，你這包子一準賣完！”
莫老二一邊笑着和街坊們打着招呼，應着話。一邊賣着包子。
很快，兩竹簍的包子就賣的沒剩幾個了。
這時剛好打鐵的王鐵匠看到竹簍中還剩的兩個大肉包子，連忙攔下收攤的莫老二，笑呵呵的說道“嘿，莫老二，那不還有兩個包子嘛，賣我了！剛好我也餓了。”
莫老二連忙笑着擺擺手，拱手說道“承蒙王哥喜歡我這手藝，可這兩個包子是小弟給那西河小乞丐準備的，真是不好意思了王哥。”
聞言，王鐵匠悻悻的收回手，不管怎麼說和一個乞丐搶食吃，他多少還是有些做不出來的。
至於懷疑莫老二的話，那更是無稽之談。
這些日子大夥都知道莫老二看西河那小乞丐可憐，每天資助對方几個包子。
想來是因爲莫老二也是逃荒來的，心心相惜，爲人又心善才這般行事。
而且西河那小乞丐也着實可憐，那麼小的年紀不僅又癡又傻的，還身犯癲癇。
雖然大夥都想幫幫那小乞丐，但是實在是有心無力。
如今這孑然一身的莫老二站出來，雖然每天都來的有些晚，但是大夥也都買莫老二的帳，碰到了也都會買上他一兩個包子。
不介意的擺擺手，王鐵匠也不再阻攔莫老二。
見此，莫老二連忙拱手道謝後，便開始尋找屠寧起來。
很快，在一衆街坊的幫襯下，莫老二就發現了屠寧的去處。
北涼城的集市有早市和晚市兩處地方，早市在西坊，而晚市在東坊。
如今這屠寧便在東坊上游蕩着。
因爲天色尚早，那東坊上的行人也不算太多，莫老二剛入坊市就一眼發現了遊蕩的屠寧。
連忙上前將屠寧攔下，將準備好的兩個包子遞到屠寧手中。
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包子，屠寧衝着莫老二開始傻笑。
那空洞的眼神，讓莫老二看的一陣恍惚，心中一陣發堵。
長嘆口氣，莫老二嗡聲說道“反正我家裡也沒人，不如你就和我擠一擠，咱倆相依爲命作個伴如何？”
屠寧歪着頭愣愣的看着莫老二，隨後連忙開始大口吃起了包子。
莫老二輕笑一聲，指了指包子，又指了指自己，說道“明天早上，我家，吃包子!”
這屠寧聽懂了，高興的點了點頭。
莫老二輕撫着屠寧蓬亂的頭髮，隨後挑起扁擔回家去了。
第二日清晨，屠寧果然又蹲在了莫老二家門前不遠處的石臺上。
早上出門的莫老二一眼就瞅見了屠寧的身影，連忙對着屠寧擺手招呼其過來。
屠寧也高興得小跑到莫老二身邊，一臉期待得看着莫老二。
莫老二樂呵呵得拿出兩個大肉包子，算了算時間又拿出了一壺酒水，塞到了屠寧得手中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向集市走去。
如此，莫老二便和屠寧建立了一種奇怪的聯繫。
每日，屠寧都會去找莫老二，而莫老二也會送幾個包子給屠寧。
那時，二人親密的就如同一家人一般。
而之後的一天裡二人基本就再無交集，如同兩條平行線一樣。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氣漸漸開始涼了起來。
隨着紛飛的大雪降臨，整個北涼城開始呈現出一片蕭瑟的景象。
需知就算平常百姓家，這過冬也算一件難題，更別提身爲乞丐的屠寧了。
對城隍廟中的一衆可憐人來說，這飛雪的寒冬，不亞於生死劫難。
這一天，莫老二身上裹着厚厚的裘皮，挑着扁擔出門賣包子。
看到依舊蹲在那裡的屠寧，看着對方單薄的衣衫，踉蹌的腳步，眼睛一溼，將扁擔一扔，領着屠寧回到家中。
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麼講究不講究的，怎麼舒服怎麼來。
所以莫老二家裡居然有平常百姓家中不可能存在的炭石！
不過哪怕莫老二還算殷實的家底，也不敢經常使用。
不過看到瑟瑟發抖的屠寧，莫老二咬着牙，在爐子中多添了幾塊黑炭。
頓時屋子內如同來到了四月暖春，溫熱的火爐吸引着屠寧不斷靠前，將小臉帖的近近的。
泛着紅光的爐火將屠寧的小臉烤的紅撲撲的，甚是好看。
莫老二再次出門將門口的扁擔挑了回來，從裡面拿出幾個包子遞給屠寧，隨後自己也拿出兩個狠狠的咬了下去。
如今天寒地凍的，包子涼的快，耽誤了些時間，趕到集市包子也差不多涼了，索性今天莫老二就不去出攤了，打算明日再去。
一大一小兩個苦命人圍坐在火爐旁靜靜的吃着包子。
晚上屠寧準備回去了，不過卻被莫老二攔了下來。
燒了桶熱水，莫老二好好的幫屠寧洗了洗，隨後給屠寧換了身棉絨絨的衣服，將屠寧塞到厚厚的被褥裡。
從早到晚屠寧都被那股暖意包裹，很快便安然入睡過去。
這一天起，屠寧便和莫老二住在一起，二人在這蒼涼的亂世中，互相撫慰對方的內心。
白天，屠寧都會隨着莫老二出攤，賣包子。
正午，屠寧則是愣愣的看着莫老二在院子中舞劍，雖然偶爾莫老二也會詢問屠寧自己練的如何。
但是屠寧總是一副癡傻呆愣的笑，莫老二也不在意。
如今家裡多了張嘴，莫老二晚上也開始出攤了。
這亂世中算是兵器最爲好賣，而鐵匠手藝最爲吃香。
當然，莫老二沒那本事搞來鐵石，但是如今他有一把子力氣。
於是莫老二便開始做那實木棍。
碗口粗細的實木棍，舞動時勢大力沉，多少也能防身。
而且也能裝上鐵頭，適用於許多長柄武器。
這實木棍可是個力氣活，不但要伐木，還得自己削成形狀，沒一把子力氣還真出不了工。
哪怕以如今莫老二一身神力，半天也不過能刨出二十來根。
不過這玩意賣的確實不錯，不但讓莫老二養活了屠寧，甚至兩人的生活比莫老二一人時還富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