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給的信息直接精確到學校到班主任。
姓名:白蘞
班級:湘城一中高三十五班
班主任:陸靈犀
學號:20145……
科目,成績,排名
語文,150,1
數學,150,1
……
國際班的班主任一眼就看到前兩排的兩個第一。
目光重新放到姓名那一欄——
“白蘞”。
“這名字,”他皺了下眉,“怎麼跟白家的那個一樣。”
白家人之前花關係將白蘞送到他的班級,第一天上課就鬧笑話,都高中了,一問三不知,給國際班拖後腿。
他忍不了一天,直接將她攆到文科班。
不過應該是同名。
就是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女生。
數學是真的好。
“理綜才182啊。”班主任看了一眼,纔沒那麼大的危機感。
這比宋泯將近差了一百分。
國際班的班主任根本就不覺得這會是他認識的那個白蘞,他知道之前白蘞因爲作弊退學了,至於退學後去了哪裡……
他怎麼可能會關心這個?
**
湘城一中。
校長就差給兩位同學拉橫幅慶祝了。
“好,好,繼續聯考,我會跟大家宣佈這個喜訊的。”校長辦公室,他接着教育局的電話,看到陸靈犀,他說完幾句,然後掛斷電話。
“陸老師,”校長笑容未減,“十校聯考沒有取消。”
這一點校長跟陸靈犀一點也不意外。
白蘞忽然橫空出世,怕是北城那些學校都沒有預料到,他們是覺得其他學校對十校排名幾乎沒有什麼影響,還拖十校聯考的進度,才決定取消。
眼下你說拖進度?
對排名沒有影響?
看着那“150”的分數,十校負責人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我問了,白蘞同學不願意參加文衝計劃。”陸靈犀坐到校長對面,略微沉吟。
“啊?”
陸靈犀倒是淡定,“白同學說了,文衝計劃給的十個專業她都不喜歡。”
校長:“……?”
不是,竟然對江京大學挑三揀四?
自從認識白蘞,校長覺得自己漲了好多見識。
十五班。
白蘞抽出兩本習題庫開始刷題,她現在還是主要做生物,化學她扔給寧肖與唐銘,等她刷完生物再交換。
物盡其用。
下午放學。
唐銘混在一羣十五班人羣中,心情也十分忐忑,“撿神啊,你會不會覺得你考得太高了一點?”
白蘞揚眉,眼神分外清凌:“……難道不是你太低了?”
唐銘:“……”
路曉晗拿着手機拍攝素材,張世澤摟着唐銘的肩膀,他比唐銘要高,哥倆好似的:“你天天跟我們班的人混,不如轉來十五班。”
唐銘沒心情跟張世澤開玩笑,只苦着一張臉,“你先別問我。”
等到了張媽的花店,張世澤跟白蘞一行人分道揚鑣。
他摸着下巴看唐銘和寧肖的背影,“這倆人怎麼回事?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還沒等他琢磨出來。
就被張媽拿着水壺柄敲了下頭,“愣什麼,快去把我做的大蝦送給小鷺。”
**
圖書館。
二樓。
白蘞翹着腿坐在位置上,將書攤開,又拿出錯題本,單手彈開筆蓋,姿態慵懶又隨意。
她對面。
唐銘跟寧肖就沒這麼放鬆了。
姜附離坐在白蘞旁邊,左手搭在桌子上,上身稍側,右手拿着白蘞給他的數學卷子與理綜卷,從頭到尾掃着。
花費三分鐘從頭掃完。
他纔將卷子放在深褐色的桌面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壓着卷面,擡頭,臉龐白皙又凌厲,“121,95?”
語氣不緊不慢。
這是寧肖的數學、物理成績。
寧肖繃直後背,“對。”
“你考試時睡了一覺?”姜公子真心發問。
寧肖:“……我沒有。”
“那我實在不明白,”姜公子瞥了試卷一眼,冷笑,“這種試卷哪裡來的三十分能給你丟,你記住,人的腦子是可以拿來用的。”
寧肖:“……”
只怪他腦子轉得慢,算得不夠快……
姜附離目光轉向唐銘。
唐銘連忙坐直,心下忐忑地等姜公子批評。
然而姜附離看着他,到了唐銘這裡,他只冷笑一聲,一句話也不多說。
“姜老師,我……”唐銘弱弱地開口。
姜附離擡手,“看在我教過你的份上,別叫我姜老師。”
唐銘:“……qaq”
嗚嗚嗚,他又不是馮諾依曼,有個超強大腦,3歲就學數學,8歲學會微分,10歲學完本科……他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學霸。
天才跟天才間,確實有壁壘的。
今天一整天唐銘都在挨班主任跟各科老師的誇,畢竟他進步神速。
陳著數學也才110分,擱以前,唐銘哪敢想他還能有這一天。
然而到這裡,姜公子連罵都懶得罵。
當然——
姜附離經常罵的人都是賀文那一個類型的,江京大學的傑出校友,到唐銘這裡,姜公子是真的不知從何罵起。
畢竟卷子上的題目,大部分對他來說都是1+1的難度。
唐銘這111分,姜附離只想讓他現在立刻馬上從自己面前消失。
要是被馬院長知道他教過的人數學考出這個成績……
想到這裡,他目光再度冷冷掃向唐銘。
“姜老師,姜老師,”白蘞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姜附離,“他數學已經全校第三了。”
姜附離接過水,下意識的,“你們就三人蔘加考試?”
白蘞:“……”
姜附離:“……”
他看了白蘞一眼,默默喝一口礦泉水,“你不是還要去醫院看你舅媽?”
姜公子轉移話題。
白蘞不緊不慢地收回目光,開始收拾東西,語氣風輕雲淡,“……就三人蔘加考試?”
她反問。
姜附離:“……”
白蘞另一邊,姜鶴擡頭,認認真真看了眼姜附離,“姐姐是第一。”
他開口。
等三人走後,唐銘寧肖纔回過神。
唐銘同學深知任重而道遠。
對面的寧肖也低頭在反思,他自從知道白蘞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就知道他還是太放鬆。
有姜附離跟白蘞在,他數學卻考不過那個宋泯。
實在是不應該。
**
湘城中心酒店。
張世澤給閆鷺送飯盒。
閆鷺住在酒店1205號房間,他到的時候閆鷺還沒回來,張世澤發了條短信給閆鷺,閆鷺讓他把飯盒放在門口。
她要晚點回來。
張世澤把飯盒放下,卻在門邊看到塞了一半進門縫的信,信封上還有些血跡。
他知道閆鷺黑粉多,不由皺眉。
拿出那個信封,放下飯盒出去。
回到花店後,張媽知道了他的考試成績,一水壺就要敲他,張世澤身體靈活的回房間並關上門。
打開手機在班級小羣找人打遊戲。
等人開黑的間隙,他想起那個黑粉,又從口袋裡掏出信封。
“啪嗒——”
四張照片掉到地上。
張世澤看着掉落在地板磚上的相片,愣住了。
很顯然,這幾張照片是被人從某些視頻上截下來的。
即便房間只有他一個人,他也猛地撿起相片,扣在桌子上,每張相照片後面都寫了一行字——
【你以爲你能擺脫我?】
【今天晚上十一點來這裡。】
【你也不想這些視頻出現在網上吧?】
他留下了一個地址。
張世澤腦子裡“嗡”地一聲,崩了。
“一匹好人,你怎麼不點準備?”手機裡,聞其他們的聲音傳出來。
張世澤擡起頭,平日裡陽光、俊朗的臉上,覆上了一層陰霾,如同被烏雲遮住的晴空,壓抑又窒息。
白色帶血的信封被他的手捏皺了。
額頭、手臂青筋暴起。
他猛地擡手,擦了下眼睛。
良久,他拉開門出去。
“不知道小鷺有沒有吃好,”張媽在修剪花盆,聽到開門聲,頭也沒回,“物理15分,你等你爸回來看他不削你……”
她念叨着。
若是以往,張世澤會過來幫她剪花並讓她不要告訴張爸。
今天張世澤卻很沉默。
他戴了個黑色鴨舌帽,又把桶裡養着的一桶白色鳶尾花拿出來,雪色的鳶尾花,一簇一簇的,花色十分清雅。
張世澤包了整整一大束。
湘城酒店1205號房。
敲門。
門內,閆鷺在浴室洗澡,欣姐知道她有潔癖,洗澡要洗好久。
她打開門,卻是一個陌生高大帥氣的男生,“啊,你是……小張弟弟?”
張世澤好歹是湘城一中男生的門面。
欣姐認出來張世澤,朝浴室喊,“閆鷺,小張弟弟來找你了。”
浴室。
閆鷺手一抖,刀片從手腕滑落,她連忙從水中站起來,擦乾身體穿好衣服出去。
她身高腿長,穿着酒店的拖鞋,一邊擦頭髮一邊出來,“你不在家寫作業來這幹嘛?”
“剛到了一束花,”張世澤嘿嘿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大束鳶尾花給閆鷺,“給你送過來。”
閆鷺擦頭髮的動作頓住,她低頭看着這束雪白、帶着水珠的鳶尾花。
遲疑了好半晌,才伸手接過來。
“謝謝。”
張世澤伸手,第一次很輕的擁抱了閆鷺一下,他聲音很低,“閆姐,沒事的。”
說完,他壓着帽子。
轉身出門。
門被帶上。
欣姐才目瞪口呆地回頭看抱着花的閆鷺,十分懷疑:“你潔癖是假的吧?”
閆鷺不理會她,把花放好,又回到浴室,把刀片扔進垃圾桶。
**
翌日。
白蘞到達學校,路曉晗例行每日一問。
得到否定回答之後,轉述給簡院長。
“這匹好人今天又要遲到了。”接近上課張世澤還是沒來,路曉晗看着他空着的桌子,不由挑眉。
他遲到,是十五班的常態。
白蘞翻開書,對此也不意外。
不過今天卻出乎所有人預料,張世澤一天都沒來。
連陸靈犀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晚上放學。
白蘞跟路曉晗這幾個人,決定去張媽的花店問問。
張家一家人就住在花店,但是今天花店也沒開張,後面有個院子,路曉晗看了眼白蘞。
白蘞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題庫,朝她擡了擡下巴。
路曉晗收到指示,便開始敲院子的門,“張阿姨,你們在家嗎?”
“我是路曉晗,一……張世澤的同學。”
張家大廳。
閆鷺呆呆坐在沙發上,她身邊,張媽頭埋在膝蓋裡,看不清表情。
三個女人,只有欣姐稍微鎮定,她在大廳走來走去,“閆鷺,你……”
欣姐本來想問閆鷺張世澤跟劉總怎麼會有關係。
可看閆鷺萬念俱滅的表情,她又不忍心責問。
“我去找劉家人,”閆鷺猛地站起來,她手裡夾着根未點燃的煙,眉眼垂着:“問問他們要怎麼辦!”
“你就準備這麼過去?他劉傢什麼人你不知道?”欣姐搖頭,罵醒閆鷺,“現在最要緊的是儘量請求對方的諒解書,再找個律師打官司……”
院子敲門聲響起。
欣姐的話被打斷。
她看向張媽,“外面那些……”
張媽眼神有些呆滯,她愣愣擡頭。
精神恍惚地看了下門外,似乎才緩過神,“是、是阿澤的同學,他們班的人關係很好。”
張世澤一天沒去上學,白蘞他們應該是來問他情況的。
欣姐打開門就看到穿着湘城一中校服的幾個人。
“同學,小張弟弟有些事,需要請假一段時間。”欣姐笑着開口。
“有事?”白蘞握着手機,眯眼看着欣姐,嘴邊笑意懶散。
欣姐目光在白蘞臉上,換個時間她肯定會問白蘞要不要進娛樂圈,可現在不是時候。
欣姐點頭,“對,我幫他們看店呢,你們先回去寫作業吧。”
她關上了門。
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女生長得好看,分明是再隨意不過的表情,但那一雙漆黑的眼睛卻讓人感覺到無所遁形。
“我打發他們走了。”欣姐回到大廳,手機終於響起來。
其他二人忙看向她。
欣姐接起,那邊是時光傳媒,欣姐一早就給他們打了電話,三個一直在等回覆——
“小欣,這件事我管不了,別說請律師,你也找機會早點脫身吧,劉新明家做什麼的你不知道?他劉新明之前還約到了那位許家人,你們是膽子有多大敢動劉家人啊!”
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就沒人接了。
欣姐看着緊張的閆鷺跟張媽,苦笑一聲,“劉新明的父親已經到湘城了,劉家家底本身就不乾淨,他兒子現在在ICU……更別說,許總也在湘城。”
“許總?”張媽擡頭,她聲音沙啞,第一次聽到許總的名字。
“許總,那是劉家人也要巴結的對象,本家是江京人,那些人權利滔天,我們老總可能都不敢插手,我們跟他們……”身在娛樂圈,沒人比欣姐更清楚這些,她搖搖頭,“你們要做好準備,小張弟弟這個案子……我們可能都要無法脫身。”
所以剛剛欣姐才讓那羣學生走了,一句話都沒多說。
一是,牽連的人已經夠多了,圈子裡少有的幾個都在跟他們撇清關係,欣姐怕牽連到這羣學生。
第二……
這件事複雜,連時光傳媒都沒一個人敢沾上他們,跟那羣學生說也沒用。
早上好,哎可憐的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