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阮府。
阮漁身穿紅色婚服的看着銅鏡,有些嫌棄。
白嫩嫩的臉上,塗了豔紅的口脂,跟剛吃了小孩的妖精似的。
前幾日回到阮府以後,婚禮如期被提前了。
這段時間阮微黛受傷,倒是沒有沒來找她麻煩,讓她過上了輕鬆日子。
她此時心裡對完成任務已經有了規劃,沈觀的腿好了,婚也要結了,馬上就要到了狼狽爲奸,呸,合作起來謀朝篡位的時候。
梳子梳過頭髮,扯到了阮漁的髮絲,她忍不住倒抽冷氣。
“阮阮,都怪奶奶下手太重了。”
老太君手裡拿着梳子,眼中隱隱含了絲淚意。
“沒事奶奶,我不痛的。”
一切打理好以後,老太君聲音有些許顫抖。
“現在全都準備完了,我家阮阮果然是最好看的。”
阮漁扭頭,看着老人眼裡的淚光在閃爍,這畫面和記憶裡的重合,阮漁不明白老太君爲何要哭,她明明還活的好好的,又不是要死了,表情爲什麼要這麼難過。
阮漁出聲安慰:
“奶奶別哭,阮阮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老太君擦了擦眼睛,“奶奶沒事,是因爲年紀大了眼睛有些發酸,今天是阮阮大婚的日子,奶奶要開心纔對。”
說完老太君就對阮漁露出微笑,只是這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大小姐,老太君,沈王爺他們過來了。”
門外的小丫鬟敲門提醒。
老太君拿上紅蓋頭,給阮漁蓋上。
阮漁的雙眼被蓋上,老太君溫熱的手牽着她,跨過阮府大門的門檻,最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只能隱約透過紅蓋頭看見外面事物的大致輪廓,很多人,一頂轎子,以及騎在馬背上模糊的高大身影。
阮漁嘴角抽抽,還真就是聽了她的…一切從簡啊…
比起上一世沈清讓的十里紅妝,沈觀簡單到了離譜。
但,也正是那十里紅妝,讓她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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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處轎子突然停了下來。
阮漁拿下蓋頭,伸手微微掀開簾子的一角。
卻看到街道變得荒涼,轎子面前站了一排穿黑衣蒙臉的人。
難道是沈清讓又來了?
她無非是換了個人成親,至於這麼爲難她嗎。
爲首的黑衣人動手砍了一人,瞬間血液噴濺。
見死了人,下人們瞬間都四散跑開。
阮漁徹底掀開簾子,正準備出去。
“別動,先待在裡面。”
是沈觀的聲音。
打鬥聲開始響起。
沒一會兒,簾子又被掀開,阮漁面上感到一陣帶着血腥味的風。
“阮阮,快跟我離開這!”
看着眼前人的臉,阮漁更難受了,她居然把這個姓陸的給忘了。
這陸修然難道也開始變得喪心病狂了嗎,不僅搶婚還亂殺無辜嗎,阮漁皺眉問道:“那些是你的人嗎?”
“不是,阮阮你別誤會,我今天才回來京城,結果就聽到了你大婚的消息,又在路上看到這羣人,我感覺要出事了,就悄悄跟了過來。”
陸修然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麼心情,前幾日他去到阮府,後面的事情就再沒了記憶,等他想再過去找阮阮,卻又被事情拖住。他還不想去到軍營,那樣他就見不到阮阮了。
本來以爲他的情敵只有沈清讓一個,結果卻聽到沈王爺大婚,而新娘就是阮阮。
爲何新郎不能是他?!
“陸修然你以後能不要再來找我了嗎,我根本不要喜歡你,而且我現在已經成親了……”話音剛說一半,阮漁感到劇烈的不安。
有動靜從遠處傳來。
她緊緊盯着那條陰暗小巷。
她看到,有狼正在從裡面不斷跑出,一隻,兩隻……
不安開始化爲恐懼。
飢餓的狼正在向她跑來。
阮漁瞬間面上血色全無,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只要是遇到野獸,她就會是主要攻擊對象,是散發誘人香味的美味大餐。
阮漁想跑開,此刻卻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察覺到阮漁的情緒波動,系統在阮漁腦中瘋狂大喊,【宿主你沒事吧,你可千萬不要有事,你要出事我也要完啊。】
陸修然看着上一秒還在跟他說話的阮漁突然露出驚恐害怕的模樣。
他扭過頭去看身後,等看到眼前畫面,也有些驚訝,京城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野狼,是誰想害阮阮。
此時一頭狼已經衝到兩人眼前。
陸修然握住腰間的劍,正準備要動手。
狼頭先一步被人斬掉,有溫熱的血濺到陸修然的面頰。
沈觀手中握劍,聲音比往常還要冰冷。
“滾開。”
陸修然充耳不聞,伸手去扶着阮漁起身。
又有狼不斷朝這邊衝了過來。
等解決完所有,沈觀看向正拉着阮漁衣袖的陸修然,手中拿着仍在滴血的劍走了過去。
淡淡竹香傳來,阮漁感到另一隻衣袖也被人拉住。
她微微睜眼,轎子面前是一羣狼的屍體,沈觀一隻手拉着她衣袖衣角,另一隻手正執劍抵在陸修然的脖頸。
“放手。”
沈觀把劍往又往前遞了一分,陸修然脖頸處多了一道劍痕,有血正在往外滲出。
“不放。”陸修然依舊拉着阮漁不願鬆手。
沈觀眉頭緊鎖,一腳踹了過去。
陸修然被一腳踢倒,阮漁也被連帶着拽倒在地。
她倒在轎子裡,腦袋依舊發漲,久久無法回神。
沈觀看着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少女。
這少女在他面前向來表現的都是無所畏懼的猖狂樣子,沒想到會懼怕這些野獸。
“那些狼都已經死了。”
沒來由的委屈,阮漁把頭埋在膝蓋裡,她用微弱的聲音低聲說道:
“我想回家。”
沈觀聞言一愣,並未言語。
過了良久,帶着涼意的聲音在阮漁頭頂響起。
“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回去。”
阮漁擡頭,看着那雙漆黑深邃的長眸。
一襲紅衣,玄紋雲繡,沈觀正低垂着眼瞼看她,依舊如前世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白皙修長的手停在阮漁的面前。
盯着那隻手。
心突然停了一拍,阮漁短暫地陷入了遲疑。
面前的人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悲慘遭遇的開端。
“不用了王爺,我自己可以站起來。”
就是現在是她所認爲的合作關係,等完成任務後,她纔不會管沈觀的死活。
她是妖,在他們人類眼裡,永遠都是人妖殊途。
就算了變成人的模樣,一旦被發現,還是會用異樣的眼神,像圍觀什麼新奇物件一樣,說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
系統:【宿主你好點了嗎,你剛剛嚇死我了。】
【沒事,不用擔心,只是遇到了害怕的東西,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阮漁安慰系統。
她跟別的兔子不一樣,遇見這些猛獸就跑不動路,至於爲什麼還能活到快200歲,全是因爲她慫…
不過現在她靈敏的感知力也被無情剝奪了。
遠處路人,時不時地張望着裡面情形,看着地上人的數具屍體,卻又不敢走進去。
見兩人過來,紛紛讓出來了一條路。
阮漁看向人羣中某個位置。
她能感到有一股帶着惡意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但就在剛剛那種感覺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