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太子求見……”
宮女面帶爲難,輕輕推開門細聲說道。
沈逸軒猛地從椅子上坐起,扔下了手中拿反了的書,“還不快讓太子哥哥進來。”
他的目光緊盯着門口。
終於看到了那人。
雪白的衣衫,長髮如墨浸染的絲綢一般光滑,用皓白的絲帶稍稍束着,清雅俊逸,隨着他緩步而行,如詩如畫般,當真是風采無二。
“皇兄……”沈逸軒微仰着頭,這畫面不禁讓他看呆了。
“三弟爲何這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看着皇兄。”
聽着這調笑的語氣,沈逸回過神來,帶着嬰兒肥的稚嫩面孔上滿是驚喜。
“皇兄不要笑話我,我只是太高興皇兄過來看我了。”
沈清讓走到沈逸軒身前,微微俯身,嘴角掛着淺笑,他語氣認真:
“今天是三弟的生日,皇兄當然要來看你。”
看着沈清讓含笑的桃花眼,沈逸軒一時間看得失了神。
他的太子哥哥真好看。
等看到沈清讓那白皙的手上提着的東西,沈逸軒指着那裡,好奇地問道:“皇兄,這是什麼?”
沈清讓輕輕晃了晃手中之物,遞到沈逸軒手中,“這個皇兄給三弟準備的生日禮物。”
打開以後,沈逸軒看着裡面的玉件。
他輕輕拿着,握在手裡生怕碰壞,拳頭大小的玉件帶着冰涼的質感,他的眼睛開始發熱起來。
還是皇兄最懂他,他自小就喜歡各種美玉以及珍奇玩意,但母后總說他這愛好是不務正業,可是他對那些帝王之術兵法什麼的根本不感興趣。
他根本記不住那些,他遠沒有太子哥哥聰明。
沈逸軒頭低得更狠了,要不是國子監的柳太傅最近突然出事,他估計這次生辰還沒有休沐的機會。
突然又想起前幾日孃親的那句話,讓他離太子哥哥遠些。
這麼好的太子哥哥怎麼可能害他,分明是孃親在胡說。
“怎麼總做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今天是三弟的生辰,那就要開開心心的纔對。”
“還是說……三弟不想見皇兄?”
沈逸軒聽到這些,連忙擡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不想見皇兄。”
“莫要再走神了,三弟可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沈清讓拿出摺扇笑着輕點沈逸軒的額頭。
摸着被觸到的額頭,沈逸軒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他面上帶着嚮往。
“我想和皇兄一起去新建的遇景樓看看,聽說那是皇宮裡最高的地方,在那上面可以一覽京城風貌。”
聽到這個地方,沈清讓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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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遇景樓,沈逸軒站在高處趴在扶欄上。
他喜歡站在高處的感覺,這彷彿短暫地把他與生活暫時的剝離開,不用想那些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日常,也不用理會那些平時的壓力和煩惱。
看着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沈逸軒輕輕伸出手,卻只握到了冰冷的空氣。
一陣微風吹來,帶着淡淡檀香。
除了風吹過撩起衣衫的聲音,周圍格外的寂靜。
沈逸軒突然感到沒來由的不安。
他扭過去,看着剛好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沈清讓。
此時他的太子哥哥,正低垂着頭讓他看不清表情。
沈逸軒的心突然砰砰跳起,用手捂住系在了腰上的玉件,他禁不住輕聲問道:
“皇兄是怎麼了,爲何一直不說話?”
沈清讓聞聲用手輕撫過雙眼,遮擋住眼中的神色。
只要推一把,這個人就死了,就又少了一個跟他爭的人。
他擡頭剛好看進沈亦軒清澈的眼。
就這麼信任他嗎?
沈清讓突然有些不想按照腦海裡的畫面做。
畢竟知道了結果的事,再做第二次着實無趣。
斬草除根,在這之前他會先把所有雜草斬掉。
他這便宜弟弟要真想跟他搶,後面再殺了便是。
“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些有趣的事情。”
在陽光下就像是閃着光,沈清讓嘴角掛着笑,那雙桃花眼裡像含着一潭水,瀲灩的波光時明時暗。
“皇兄,你真好看……”沈逸軒又看呆了。
“三皇子,皇后讓奴婢喚你過去坤寧宮。”
被熟悉的聲音喚回了神。
沈逸軒看着走到他身邊的宮女,心中升起惱怒,他就知道這些宮女們都是母后特意安插在他身邊的。
爲的就是可以隨時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母親可有說是什麼事?”
“奴婢也不清楚……三皇子還是快些過去吧,莫要讓皇后娘娘等急了。
“皇兄我……”沈逸軒咬着脣角,心中升起愧疚,是他把皇兄喊出來的,纔剛出來沒多久,他卻又要突然走掉。
“既然皇后娘娘找三弟肯定是有事情,三弟就趕快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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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坤寧宮,沈逸軒面露不解地看着皇后。
“母親,爲何突然要找孩兒?”
難道是母親記起了今日是他的生辰,沈逸軒心中升起了幾分欣喜,他自記事起就很少跟母親再親近過,母親就好像刻意在疏遠自己。
皇后孫依瑾面上帶起怒意,“你剛剛跟誰在一起?”
沈逸軒遲疑了一瞬說道:“二哥過來給我過生日……我跟二哥在一起。”
聽完後,皇后呼吸重了幾分,她一巴掌往沈逸軒臉上打了過去,“你居然還敢跟他一起出去,我不是早都說過讓你離他遠些。”
響亮的巴掌聲過後,沈逸軒臉歪倒一旁。
他按住被打的那邊臉,眼中噙着淚水,“母親爲什麼一定要把皇兄想得那般壞。”
看着沈亦軒臉上帶着淚,皇后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她上前輕輕罩住沈逸軒的手,輕撫着他的臉。
“皇兒,娘不是故意想要打你的,你聽爲孃的一句話,以後離太子遠些。”
“母親……”沈逸軒心中越發難受,又是這句話,他低垂着頭。
皇后狠心道:“你要是再去跟他在一起,母后就全當沒你這個兒子。”
天知道,剛剛她聽說三皇子跟太子出去的消息有多怕,怕再也見不到他。
也怪她,逸軒這孩子,不管她怎麼教都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性子。
皇后恨鐵不成鋼的說,“母后早說過讓你離他遠一些。
“逸軒,你記住母后的話,母后不會害你,母后都是爲了你好。”
拳頭一會兒握緊,一會兒張開,沈逸軒看着皇后,“母后從來都不會在乎我的感受,從小就是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拼命忍住淚水,他感覺耳朵突然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推開皇后,沈逸軒跑了出去
旁邊侍女見狀連忙去攙扶住皇后。
皇后皺眉說道:“你們快去跟着三皇子,多注意點,發生什麼事情要快點告訴我。”
又有侍女過來,在皇后耳邊悄悄說道:“皇后娘娘,李公公要見您。”
“讓他進來吧。”
看着李公公進來,皇后揮退衆人後急急問道:
“可有找到我的父親?”
“皇后娘娘是奴才辦事不力,現在依舊沒有音訊,奴才認爲孫員外他可能已經……”
“真是個廢物。”把旁邊桌子上的首飾盒全部推倒在地,皇后胸口不斷起伏。
半晌後,她按着胸口說道:“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給本宮查出來是誰帶走了本宮的父親。”
她先是弟弟被害,接下來父親失蹤。
是誰要害她。
李公公退下以後,侍女重新進來坤寧宮,拿着茶水恭敬地放在皇后面前桌上。
“皇后娘娘喝點水,消消氣。”
看着散亂地落在地上的珠寶首飾,另一位侍女趕緊去整理。
皇后坐在美人榻上拿着茶杯,輕吹了一口氣,慢慢品着茶。
還沒安靜多久,只見三皇子旁邊伺候的宮女慌張地跑到宮殿門口。
“又有什麼事,不是讓你跟在三皇子身邊好好看着嗎,跑到本宮這做甚?”皇后皺眉冷聲說道。
宮女神情慌亂,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皇后娘娘,三皇子不見了……奴婢們找不到三皇子了。”
皇后把手裡拿着的杯子摔在地上,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過後,帶着怒意的聲音在坤寧宮裡響起。
“一羣廢物,還不快去接着找,這麼多人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找不到三皇子,你們就不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