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超脫
（此章應爲第725章，因爲手滑點錯沒法改，但劇情銜接第724章，不影響閱讀）
離王南昊和神宮愣在當場，兩位掌控着道統的王相顧對視，卻發現都聽不懂江南所說之話。
但很顯然，這並非最讓人驚訝的。
畢竟在他們所有人眼裡，江南都相當神秘。
最讓兩位王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此刻的他們乃是身負道統，執掌一道的無上之王，但在面對江南的時候，卻仍感到這個男人如淵海一般深不可測。
就像他們尚是凡人時，仰望仙境存在時那樣的感受。
甚至不是什麼無法逾越的強大，而是……無法理解。
就彷彿……已經不在一個次元那般。
“呼……”南昊苦笑着嘆了口氣，望着眼前逐漸消失的歲月長河，搖頭：“原以爲王便已是極致，但現在看來，是我的見識太過於短淺了。”
神宮道祖沉默不語。
從一開始，江南在她面前都無比強大，無比神秘，像一座難以看到頂峰的巍峨山嶽。
而當上一任幹主身是，道統被她煉化以後，她原本以爲，這了二者之間這可怕的天塹應當被抹平了相當大的一部分。
——事實也確實如此，當初幹離二道合一之時，她曾與江南共同出手，那個時候她感受到的，儘管江南依舊還要比她強大，但也不多。
可如今風平浪靜後，江南盤膝打坐數年，竟又跨越到了另一個讓她甚至都無法仰望的境界。
“這是……何等讓人落寞……”
沉默之中，神宮輕輕搖頭。
但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無上之王，僅在一瞬間的愣神與驚愕後，二人便將那些紛亂的念頭擱置。
先前，據江南所說，哪怕幹主死後，一切也並未結束——冥冥之中的未來，還有一場更大，更恐怖的災難，在等待着坤坎二道，在等待着整個仙土。
——這也是江南不惜冒着兇險踏入歲月長河尋找破局之法的原因。
而如今，他醒來一次，看那模樣，應當是找到了。
那便是說明，真正的最後的決戰，應當要到來了！
“沉寂的兩道，也該動起來了。”
南昊深吸一口氣，看向天穹，喃喃自語：“傳兩道之王命，起兵戈！”
於是，自這一天起，原本在經歷了幹主隕落的恐怖風波後還沒有安穩幾年的坤坎二道，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而急促起來！
以離王宮和天山爲首，無數修士與大能同時接到命令——窮兵默武！
隨着這兩座巨無霸的動作，無數門派聖地也隱隱察覺到，恐怕又有什麼可怕劇變，即將發生！
整個幹離二道的修行界的氛圍，驟然緊繃！
但偏偏，日子一天天過去，卻沒有任何大變降臨的跡象，無比平靜。
讓人心頭急躁，卻又找不到緣由。
就像……可怕的暴風雨之前，那悶熱的天。
歲月長河，沒有起點，亦不知所終。
這裡是一切的根本，是整個世界發生變化的源頭，是無論廟堂江湖還是修行界一切愛恨情仇的基礎。
沒有這歲月長河，就沒有萬物變遷，同樣就沒有一切值得稱道與講述的故事。
而作爲如此根源的茫茫長河，同樣也是一般修士永生也無法觸及的神秘之地。
哪怕仙境聖主，也只能知曉它的存在，哪怕是無上之王，也要望而卻步。
因此，歲月長河中，除了記錄着那過往變遷的歲月滄桑以外，沒有任何人煙與生機。
但這一日，卻出現了意外。
一道白衣的身影，閒庭信步一般行走在茫茫歲月長河。
他年紀看起來不大，二十來歲，容貌俊秀，舉止斯文，看起來並非什麼通天大能，更像是某個凡人國度中寒窗十年的年輕書生。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毫無壓力地走在那連“王”也難以踏足的歲月長河之中。
——逆行。
就像波瀾壯闊的江海那樣，歲月長河由“過去”，向着“未來”，洶涌奔騰。
那歷史的巨輪帶起永遠向前不可逆轉的可怕大勢，無法阻擋。
但有人，卻是在逆着光陰行走！
江南在歲月長河中，彷彿本能一般踩着無數時光歲月的碎片，走向那坤坎二道而曾被毀滅的“過去”。
在他身旁，一幕幕曾經發生的過往，一一閃現。
乾道大亂，離宮劇變，兵主決戰，飛仙星之旅……無數過往，彷彿紛飛的鎖鏈連接在一起，形成了名爲“過去”的東西。
行走在其中，江南也終於妾身體會到，當初看到另一個自己走過歲月長河時，後者的感受。
完全超脫與世界之外，完全超脫於歲月之外，跳出萬界，不在信陽。
倘若說“王”是掌控了一部分仙土的真髓的無上存在，那如今他徹底圓滿青燈後，便是已經絕對獨立與世界之外。
自此以後，哪怕天地崩潰，世界湮滅，他也能獨善其身。
那一刻，這般境界之稱，自然在他腦中閃現。
其名……超脫！
“你的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他的耳旁，響起東嫺的聲音，“如今的你，已達到了青燈所能造化的最高深與玄奧的境界——江南，祝賀你。”
江南微微頷首，看向那遙遠的“過去”，目光幽幽：“現在，該走第二步了。”
話音落下，他邁開腳步。
明明還是一樣的速度，但他身周的歲月長河的流逝驟然加快，那樣看起來，就像是他，穿越了時間。
於是，幾乎在他邁步的同一瞬間。
仙殿。
劇變，在發生着。
地底，江南睜開了眼。
他的背後，另一個來自天山的他，或者說，他的正體，悄然走近。
兩具身軀，重合，圓滿！
降臨！
那一刻，全盛的兩道之王，降臨這萬古歲月前的一隅。
所以，天地大變。
首先察覺到變化的，是無數焦急而無力地等待着結果的修士們。
——毫無疑問的是，這一次的仙宴，在無數聖主逆反而起的時候，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
在整個坤坎二道的大變面前，諸多修士早已無法再靜心修行，心頭無比焦躁，只想看到最後的結果，以及……解答內心的疑問。
爲何諸多聖主同時反叛？爲何兩位陛下一言不發？那神秘女子，又是何人？坤坎二道，何去何從？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此刻，他們尚且還不知曉，不知曉坤坎二道出了天王峰聖地以外，已盡數毀滅。
否則，恐怕更爲恐慌。
那一刻，已在仙宴中獲得了大造化的童長老，突然眉頭一皺。
——此時此刻，在諸多聖主離開以後，突破到殘仙境的童長老，便是無數修士中感知與念識最爲敏銳的一批。
所以他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戰慄。
來自腳下。
那仿若歲月不住，無數萬年都不曾動搖的青銅仙殿，突然顫抖起來！
然後，是無數裂紋。
就像是古拙的瓷器從內部破碎，無數蛛網般的可怕裂紋，從青銅仙殿的無數位置，迸裂開來！
以連童長老這樣殘仙都無法反應的可怕速度，瞬間佈滿整個仙殿！
最後，坍塌！
在所有人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仙殿，無聲坍塌！
那一刻，混亂的風暴自地底升起，人仰馬翻，天上的黃金長河斷裂，無數珍饈美酒跌入深淵！
無數修士，驚恐地衝上天穹，下意識遠離地底，彷彿那裡有什麼可怕的變故，正在發生！
然後，他們看到了。
——人。
很難想象，在仙殿的萬丈地底，竟然有着人的存在！
黑暗中，有身影，走出來。
那一刻，無數修士，下意識移開目光。
——無法對視。
好似那是什麼可怕的存在一樣，僅看一眼，就讓他們難以承受！
與此同時，一股無法形容的可怕氣息，從衆人下方傳來。
一位位修士，上至殘仙，下至成道，渾身上下，靈魂與身軀，同樣僵硬！
直到片刻後，這種比死亡都還要心悸的感覺，方纔驟然消失。
——就仿若曇花一現，只是錯覺。
但衆人環顧周遭，看見無數道友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反應以後，便能斷定，那絕非幻象！
——在那足以匹敵“王”的神秘女人後，又出現了什麼可怕的存在！
而等他們戰戰兢兢低頭望去的時候，整個虛空只剩下坍塌凋零的仙殿廢墟，自己那地底無盡的深淵！
哪兒還有什麼人的身影？
仙殿，坍塌了。
就像是無比古老的腐朽的建築失去了大梁與立柱後，轟然倒塌，化作一地廢墟。
已踏入虛無的江南，對此並不意外。
——這巍峨的青銅仙殿的力量，本就是青燈的最後一塊殘骸所化，如今最後一塊殘骸被他奪取，圓滿青燈達到那超脫的境界以後，仙殿自然崩塌。
他在虛無中，環顧四方。
於是，遙遠的地方，那氣若游絲的一位位聖主與“災厄”那無比熟悉的氣息，一覽無餘。
看着那遙遠的方向，籠罩着虛無的茫茫黑暗，江南擡手，一點。
一縷仿若遊絲一般的劍意，從他的指尖迸發，蕩向遠方。
但在離開江南的手指後，就彷彿脫繮的野馬！
洶涌奔騰！
一瞬間，瘋狂暴漲！以雷霆萬鈞的恐怖之勢，斬向那無盡幽暗！
如此，便形成了諸多聖主所看到的——無盡熾烈劍光！
那一刻，茫茫幽暗之後的“災厄”，無比陰沉！
那被他的力量所演化出來的兇惡夜鳥，同樣兇性畢露！
嘶聲怒吼！
剎那之間，無盡幽暗降臨！
屬於哪毀滅的力量，沒有邊際地升騰而起！
然後，那彷彿佔據了整個虛空的偉岸身軀，振翅高飛！
隨着雙翅的扇動，無盡的黑暗與風暴驟然肆虐二起，向着江南的方向撞來！
一瞬間，彷彿整個虛空都被幽暗所籠罩那樣！
江南在遠處，就好像狂風暴雨無盡巨浪中的一葉扁舟，彷彿下一刻便要被徹底淹沒！
對此，他只是擡起手，就像是抓住了什麼那樣。
然後，讓身後一位位強撐着的聖主和“災厄”同時感到頭皮發麻的事，發生了。
——那橫亙虛空的的偉岸的夜鳥的身軀，突然就彷彿撞上了什麼無法跨越的無形的壁壘一般，被硬生生停下來！
無盡的黑暗，也是如此。
就好像那渺小到無法看清面容的人影身前，有一道透明的壁障，阻擋一切！
但只有身處於那巍峨夜鳥中的“災厄”，才真正清楚！
方纔的變故纔不是被什麼無形的壁障所擋下來了！
那是祂演化的龐大烏鴉身形，被那隻瘦削的手掌，握住了！
就像魁梧的男人，一把抓住了脆弱的飛鳥那樣。
動彈不得！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幽暗的背後，“災厄”的內心幾乎在歇斯底里的狂吼！
眼前的江南，無論是面貌還是氣息，都無比陌生！
可是和那神秘的女人一樣，明明從未聽聞過這樣可怕的存在，但他們就像是莫名其妙從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一樣，在這個無比關鍵的時候跳出來，阻止自己！
江南看着眼前龐大的夜鳥，目光平靜，放多對這第一次見面的敵人無比了解。
他搖了搖頭，道：“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災厄”愣住。
爲什麼？
明明祂都不知曉對方的存在，但這人卻彷彿對自己……相當熟悉？
但下一刻，祂便沒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那麼多了。
因爲那隻手，握緊了。
江南握住的手，緩緩收攏！
剎那之間，那無法形容的龐大的夜鳥的身軀，便不可抑制地扭曲起來！
淒厲而沙啞的嘶鳴聲響徹虛無，讓一位位聖主頭皮發麻！
然後，
砰！
就像是充滿氣的口袋炸碎的聲響，那先前輕易鎮壓百餘位聖主的龐大夜鳥似乎終於支撐不住，轟然炸裂！
僅有一縷縷殘存的幽暗，在那五指之間翻涌着，仿若不甘的小獸。
轟！
一聲悶響！
江南的右手猛然收緊！
於是，再無黑暗。
“逃了啊。”
江南望着虛空，卻又輕輕搖頭，“不過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殺你。”
他指的，自然就是“災厄”。
在那夜鳥被碾碎的最後一瞬間，“災厄”捨棄了這部分力量，遁入虛空。
而江南也沒有去追。
因爲他知曉，災厄死後，那所謂的“大勢”便會到來。
而此時此刻的他，雖然已經超脫，但還有最重要的準備，沒有做好。
更何況，眼前這只是“過去”的留影，哪怕災厄真死在了這歲月長河的留影中，也並不會對幹離二道的災厄產生什麼影響。
搖了搖頭，江南看向一位位倒地不起的聖主，
“——諸位，江某來履行諾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