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一首歌。
就好像在小船上刻下了一道痕跡,伴着輕舟已過萬重山,刻下的標記早已找不回失去的東西,但當歌的旋律響起時,標記一下子就被扯動了,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人們一股纏綿不盡的情緒,讓他們記起《受戒》時的時光,沒有戒律清規,只有輕鬆自在和溫柔心動。
當小英子划船帶着小和尚進入蘆葦蕩,驚起一隻青樁,擦着蘆穗,撲魯魯魯飛遠時,這首歌也在直播哥他們的心裡蕩起漣漪。
當然。
青春總屬於帥逼的。
但。
在這一刻——
當臺上穿格子襯衫,牛仔褲,拿着木吉他的李清寧在撥弄琴絃時,就自動成爲了他們的白月光,雖然這首歌不是寫給他們的,那也不是他們的月亮,但這一刻,他們借這首歌,月光確實照在了他們身上,讓他們心裡不自主的生起一個想法:媽媽,我戀愛了。
然而——
不等他們在月光中回過神,李清寧的下一首歌就直插他們心臟,讓他們夢醒:
小提琴響起。
一段陌生的旋律,一段陌生的前奏。
但——
在周圍的人還沉浸在上一首歌的溫柔中時,江陽已經激動的站起來了。
李清寧剛放下木吉他。
她看到了江陽。
她早看到江陽了,在唱《受戒》這首歌時就已經看到了。
而且——
她老公是想不看到都難。
因爲江陽舉着個平板,平板上滾動的是他手寫的字,那字醜的吧——
李清寧一眼就能認出來。
現在。
李清寧見江陽舉着平板獨自站了起來,不由地笑了笑。
她把麥克風放到架子上,提着架子向江陽這邊走過來,在前奏結束的時候,把架子放下,歪着頭,笑着看江陽。她還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彷彿在說看姐姐多厲害。
然後——
她貼近麥克風,清爽透徹的聲線傳出來:“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誰都了,你想說的,想給的,我全都知道……”
暗號!
江陽很喜歡的一首歌。
古人說,人生四大喜之一有他鄉遇故知。
江陽這輩子是遇不見故知了。
現在。
對他而言,他鄉遇見熟悉的旋律,就足夠令他欣喜若狂了。
尤其——
在跨年的時刻,在這麼大的場合,聽到的是他喜歡,還是唱給他聽的歌。
有那一瞬間,江陽想哭。
但覺得矯情,他就忍住了,只是那麼站着,看着臺上的李清寧。
“……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別管那是非,只要我們感覺對……”李清寧知道得有個限度,萬一把老公逗哭了就不好了,朝他這邊笑了笑以後,就面向旁邊了。
不過——
這已經足夠直播間的直播哥他們找到江陽了。
只不過——
因爲臺上明亮,臺下略暗的緣故,看不太清舉牌的人樣子,他們只能連蒙帶猜。
“這個舉牌的就是江陽。”
“大魔王還特意拎着麥克風到這邊面向他唱的,肯定是他。”
“這還用猜,就這一筆醜字,不是老賊是誰。”
“我上一首歌就看見這醜牌了——”
只不過那時沉浸在溫柔的歌聲中,腦海裡回想着下課鈴響後,故意走在暗戀姑娘身後的青蔥歲月,忘記找老賊這個小遊戲了。
現在。
他們找到了。
直播間的觀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幹他媽的老賊!”
他們本來還在“媽媽,我戀愛了”呢,這兒直接就“暗號”了,還“他們猜,隨便猜,不重要…”猜什麼猜,老賊剛發表了一篇文章叫《受戒》,大魔王這就有一首歌叫《受戒》,接着就是一首歌叫《暗號》,這明擺着這首歌就是唱給老賊聽的。
還暗號?!
暗號個鬼啊。
這明明就是明號。
“太無法無天了,作爲一名狗糧黨,我都看不下去了。”
“這大跨年夜的,給我整這麼一碗狗糧,直接撐了,再吃下去肚子就要爆了。”
這兄弟剛把這彈幕發出去,大魔王就給他來了個大的。
“…你停止收訊號,我開始搜尋不到,到底有誰知道…”在絲滑的一個轉音之後,李清寧一段持續的高音輕鬆就上去了,完美的聲線,遞進的情緒和歌詞,再加上李清寧在轉了一圈以後,手指最終停在江陽在的方向,“…是幾點鐘方向,你纔會收到暗號…”
整個核能現場一下子就推上去了。
“臥槽!”
“炸裂!”
“這高音!”
“全體起立!”
“這他媽是大象綁架了小母牛,牛逼壞了臥槽!”
“羨慕在現場的人,太他媽享受了。”
觀衆們被秀了一臉。
“救命,太帥了!”
在李魚轉着圈指每個方向的時候,寬鬆的格子襯衫襯托着她轉身十分瀟灑,同時她還在持續的唱高音,顯的輕鬆寫意又酷勁兒十足。
“魚爺,答應我,一定要在上面,狠狠地蹂躪老賊,不然你都對不起這帥勁兒!”
“樓上2333”
“瘋了!在大魔王轉着圈指的時候,老孃狗糧黨變大刀黨了。”
“但她最後指導到的還是老賊!”
直播哥:“媽的,我都想砍了他。” 倒是平日裡黑江陽的知名ID表示:“還是要感謝老賊,沒老賊,就聽不見這首歌了。”
直播哥:“倒也是。”
現在。
這首歌已經接近尾聲了。
大魔王離開麥克風,向臺下的觀衆鞠躬致謝。
觀衆們的掌聲久久不息。
以至於主持人都站出來了,觀衆們還在鼓掌,讓主持人說了一半的臺詞不得不嚥下去,等掌聲漸休的時候,才大着聲音把掌聲蓋下去。
也幸好。
觀衆們還知道這是晚會。
不然。
他們都要喊安可,讓大魔王再唱一首了。
主持人播報下個節目,但觀衆已經索然無味。
至少——
直播哥直播間的觀衆是。
他們還在討論剛纔聽到的兩首新歌。
“這兩首新歌是真好聽啊。”
“嘎嘎的亂殺,我都心疼後面的兄弟們,這節目還怎麼演哦。”
“對哦,什麼壓軸,就這兩首新歌一出,誰來都壓不住這軸,別到時候讓收視率打臉了。”
直播哥聽了心中一動。
他轉進到了超話,到蒸蒸和柯柯超話裡看去了,想知道他們現在還爭不爭壓軸了。
還真不爭了。
這些偶像的粉絲也關注着晚會。
他們現在——
“臥槽!”
“大魔王真厲害!”
“戰術後仰,什麼叫大魔王啊,太牛皮了。”
“蒸蒸是個演員,唱的差正常。柯賊還歌手呢,比不上大魔王一根頭髮,怎麼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掛一個歌手頭銜啊,滾回孃胎好好練吧。”
“我媽媽粉的歌手就是牛皮,看看現在的歌手,什麼玩意兒。”
“那什麼,柯柯其實比大魔王年紀還大。”
“哈哈,這就尷尬了。”
至於柯柯超話那邊,就是另一個畫風了。
“大魔王要是壓軸,我們心服口服,一個演員憑什麼當壓軸。”
“電視臺也是爲了流量不要媽了。”
“李魚寫歌是真厲害,要是能給柯柯寫一首歌就好了。”
“是的,柯柯唱功雖然比不上天王和大魔王,但也是一線水平了,現在就差一首好歌。公司給的資源太差了,要是能約到大魔王一首歌,早一飛沖天了。”
“大魔王的歌可不是那麼好買的。”
“可以去找老賊啊。”
“老賊是誰?”
“大魔王老公,江陽,他跟朋友組了個樂隊,叫二手月季,這支樂隊唱了好幾首大魔王寫的歌,就因爲他們和江陽是好朋友,柯柯要是能和老賊成爲好朋友,就能拿到好歌了。”
“柯柯和老賊都是帥哥,一定有共同語言。”
直播哥看着他們已經在探討藉助靠近老賊來邀請大魔王爲柯柯寫歌的可行性了。
直播間的觀衆看着直樂。
“還都是帥哥,虧他們說的出口。”
“老賊跟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看髮型就知道了,老賊的髮型絕對不超過五塊錢。”
“柯柯進個門雙手插兜,還得讓助手開門,老賊跟他根本尿不到一塊去。”
直播哥:“這倒是。”
後面的節目還真有點索然無味。
不止這臺晚會,別的晚會也索然無味。
直播哥也就看着,同直播間的觀衆聊着,打發時間,等待跨年,順便再找找江陽。
然後——
他們發現找不到江陽了。
不止是鏡頭沒給到,鏡頭給到的時候,原來那個方向也找不到江陽了。
江陽已經離開了。
在《暗號》唱完,李魚下臺以後,江陽就把平板還給了那對男女,在真誠的表達了自己謝意以後就離開了。
平板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平頭,額頭有疤,本來給自己老婆寫的歌,卻讓明星看中,今晚將要在晚會表演的男人,他把平板打開,把自己剛纔寫的譜子直接刪了。
“哎。”
女人攔他:“你幹什麼?”
“差,太差了。”
男人在聽歌前還自信十足,激情滿滿,覺得這是自己在音樂圈聲名鵲起的的起點。
然而——
在聽了大魔王的三首歌以後,他覺得自己差遠,差太遠了。
他寫的歌在大魔王三首歌面前啥都不是。
女人:“你清醒點好不好,那可是大魔王。”
就是天王來了,都得低頭。
“對哦。”
男人清醒過來,忙操作平板。
可是——
男人後悔的捶胸:“怎麼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