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送信,執棋者
原本一臉嬉笑的夏侯表情突然僵在了臉上,隨後怒氣逐漸充斥了他的眼眸。
“功成必定有你?呵,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都被挫骨揚灰了,誰還能記得有你這麼個細作?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只要你說出三個名字,我就保證你能活下去,也保證你以後一輩子榮華富貴,這校尉的位置你就繼續坐着,我還給你升官加爵,怎麼樣?”
夏侯惇虛僞的笑停留在了臉上,就這麼盯着王召,像是在等他的回答,王召面對夏侯的惇開出的優渥條件,卻只是不屑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然後唾了一口唾沫在身前。
“伱殺了我吧。”
夏侯惇聽到王召的話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的錯愕,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
“爲什麼?是什麼讓你對劉備如此的忠心耿耿?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你死了,你的父母家人怎麼辦?什麼讓你如此心甘情願?”
王召擡起頭,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考,良久,他才說道。
“父母?家人?我早就沒有父母和家人了,黃巾起義結束之後,諸侯之間羣雄並起,董卓進京,袁紹割據,無數動盪,讓我的父母和家人,死在了亂世中。”
王召不再站着,盤坐下來,繼續娓娓道來。
“明明我們生活在一個小村莊中,附近也沒有任何的要地,更沒有什麼金銀財寶,但是還是有人帶着他的軍隊,來到了我們的村莊,放火燒了整個村子,村民們也慘遭屠戮,我的家人在我面前一個個的死去,我卻無能爲力。”
說到這裡,王召臉上有兩滴淚水滑落,卻又突然笑了起來。
“就在快要輪到我的時候,忽然有一支軍隊,如同神兵天降,來到了我們這裡,他們殺光了那個人帶來的軍隊,然後,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有一個人來到了我的面前,對我伸出了手,那個人迎着夕陽到來,卻把我一把從地獄中拉了出來,讓我重新站在了太陽下。”
此刻,王召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跟隨他去戰鬥,萬死不辭,但是,我實在是太過愚鈍了,在戰場上甚至不如剛剛加入的新兵,所以在得知需要有人來曹軍的時候,我便自己舉薦自己,來了這裡,爲主公盡一份我的綿薄之力。”
語落,王召擡頭向天,緊閉雙眼,靜靜等待着死亡的到來,但是預想中的死亡卻遲遲未來,等來的是曹操的聲音。
“既然你這麼衷心,想必劉備應該很看重你吧,把他關起來,好吃好喝的供着,然後送封信給劉備過去,告訴他,安插在豫州和司隸州所有的間諜,我們會一個個的都給扒出來,還有,他叫什麼來着?”
“王召。”
夏侯惇輕聲說道。
“哦,對,王召,給劉備說,一條人命,拿兩百匹駿馬來換,這個王召,忠心耿耿,五百匹西涼甲等馬,少一根毛都不行。”
“你做夢!”
王召一聽曹操要拿自己來威脅劉備,當即怒吼一聲,從自己腰間把出一根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就刺了過去,站在旁邊的夏侯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王召的手腕,任憑王召怎麼用力,匕首都再也不能向前前進一分一毫。
夏侯惇的大手拂過,一把將王召手中匕首抽出,扔在了一旁,曹操嗤笑一聲,轉身離去,聲音在校臺上方迴盪。
“給我把所有的奸細都給找出來,所有的!一個都不能差!”
荀彧緊跟在曹操的身後離去,曹操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原本他還準備把這些奸細殺了泄憤呢,在荀彧的提醒下,這才相出了這一招,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劉備簡直就是進退兩難。
如果他同意拿西涼甲等戰馬來交換這些細作的話,那將會是一筆巨大的開銷,西涼幾個頂尖的牧場,一年最多也只能養出來幾千甲等戰馬,整個西涼一年最多也就產出兩萬匹甲等,而就目前來看,曹操抓住了四人,殺了兩人,按照剛剛的價格來算,這就是七百匹駿馬。
這七百,就能夠把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全部武裝起來,到時候,本就戰力高絕的兩大兵種,戰力還能夠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而且就目前來看,細作絕對不僅僅只有這幾個,曹操猜測,就光輜重營現在應該都還有數人,不過曹操並不擔心,只要他們有過和劉備的任何接觸,只要是在這徐州城,那曹操就有自信能夠把他們找出來。
而司隸州那邊,也已經展開了肅清,不過曹操對那邊並沒有什麼期望,司隸州守軍都很少,更是沒有什麼大將駐紮在司隸州,可謂是兵家不爭之地,如果不是之前的京都在司隸州,再加上司隸州爲龍脈所在地,所以曹操才一直沒有放棄這裡,就是爲了讓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能夠發揮自己的作用。
曹操相信,只要自己能夠抓到夠多的細作,那這一場交戰他就已經贏了,因爲不管顧如秉救還是不救,最終的贏家都是曹操。
顧如秉如果救,那就拿西涼甲等戰馬來換,兩百匹換一條人命,而王召的名要更貴一些,以至於需要五百匹。
那如果顧如秉不救的話,對曹操來說更是天大的好消息,自己派出去的細作被抓了,做主公的居然無動於衷,這種事情傳出去,顧如秉就別想混了,他傾盡所有打造的賢德人設,也會就此崩塌。
所以不管顧如秉是救,還是不救,曹操都是穩賺不賠,只不過是賺多賺少的問題罷了,王召就是聽出了曹操言語中的威脅,這纔想要揮刀自盡,不想給顧如秉留下麻煩,但是他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的斥候,還沒有轉職成遊弩校尉,戰力並不高,哪裡能跟夏侯惇比得了,夏侯惇直接摘下了他手中的匕首,讓他沒辦法自盡。
“呵,你不用白費力氣了,主公他哪裡還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五百匹甲等戰馬?別說五百了,我連五匹,一匹都比不上,不要再白費心機了!”
王召朝着曹操離去的方向大聲喊道,夏侯惇則是在王召身後陰惻惻的一笑。
“你越這麼說,就越代表了,你跟劉備,絕對不僅僅是如同的主公與麾下的關係,你們一定還有別的關係,所以你才害怕,害怕我們去拿你的命跟劉備做交易,哈哈哈哈,你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了,拙劣到讓人一眼就能夠看穿的地步。”
夏侯惇看着掙扎的王召,繼續試圖從心裡防線擊潰王召。
“又或者說,你說的是對的,劉備根本就不認識你,更記不住你,自然也就不會拿出最爲珍惜的西涼甲等戰馬來了。”
面對夏侯惇的挑釁和挑撥離間,王召根本不爲所爲,只是怔怔的看着曹操離去的方向。
看着終於是有些瀕臨崩潰的王召,夏侯惇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剛剛你的豪言壯志呢?哈哈哈,我還是更喜歡你現在這副樣子。”
三天之後,在青州的顧如秉受到了來自曹操的信,原本顧如秉沒怎麼在意,曹操這時候能說些什麼東西?
可是等到他打開了信封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坐在他對面正在下棋的諸葛亮,有些疑惑的看着顧如秉,顧如秉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信遞給了諸葛亮,諸葛亮接過來之後,面色也是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丞相怎麼看?”
顧如秉面色也同樣凝重,坐回了棋盤旁,手中捏着一顆黑色的棋子,在棋盤上敲擊,心中被陰霾籠罩,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曹操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司隸州和豫州的暗線全部扒出來。
“曹操在信上,只說了四個人的名字,這四個人,主公有印象嗎?”
諸葛亮雖然面色凝重,但是仍然首先爲顧如秉理清思路,劉備略微思索一番。
“這個王召,我記得,他曾經是被我們救下來的一個少年,從那之後,就開始跟隨我們四處征戰,在成立斥候的時候,他主動申請加入了斥候,是一個當斥候的好苗子,另外兩人,也有些印象。”
顧如秉指着信上的三個名字說道,能被派去做細作的,尤其是去曹操那裡的,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斥候中的精英,有的擅長戰鬥,有的擅長僞裝,還有的有着各種奇技傍身,每一個拎出來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存在,所以曹操對他們有些印象,但是最後一個名字,曹操卻怎麼都沒有印象。
“有可能是新加入的士兵,我沒太有印象,但是新加入的士兵是不可能被派去曹操那裡的啊。”
“可以把子義叫過來問問。”
諸葛亮捻起一枚白色棋子,放置在棋盤上,原本還是顧如秉更有優勢的棋局,一下子就變成了諸葛亮的優勢,雖然優勢並不大,但是卻隱隱有些翻盤的機會。
此時此刻的棋盤,正恰如此時此刻的顧如秉和曹操,顧如秉執黑,曹操執白,在這之前都是顧如秉的優勢,但是因爲一子之差,再加上之前白子的努力,所以此刻竟然有了一絲屠大龍的味道,白子只要再這樣走幾步,那就可以讓黑子萬劫不復,而這一部棋局,便恰恰與曹操和顧如秉此刻的局勢相仿。
“嗯。”
顧如秉點了點頭,隨後便差人去把太史慈給叫過來,斥候的事情,還是太史慈更清楚自信,很快,太史慈就來到了這裡。
“主公,找末將有什麼事嗎?”
看着顧如秉和諸葛亮都是凝重的表情,直覺告訴太史慈,應該是出事了。
“子義,坐。”
顧如秉招呼太史慈坐下,等到太史慈坐定之後,顧如秉便將那封信遞給了太史慈,在太史慈瀏覽的過程中,顧如秉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太史慈,聽完之後,太史慈堅決的搖了搖頭。
“主公,麾下斥候中,絕對沒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至於派去做曹操的細作,更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去曹操那裡的,全部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兄弟,就算他們被抓到,也絕對不會供出其他的人來。”
得到了太史慈肯定的回答之後,諸葛亮和顧如秉都陷入了沉思,不過諸葛亮很快就找到了漏洞所在。
“既然子義都說了,派去曹操那裡的,絕對沒有這麼一號人,那只有一個可能了。”
“什麼可能?”
“被抓的三位,並沒有直接暴露,而是間接暴露封,而導致他們間接暴露得線索,也同樣指向了這個人,所以曹操他們拜會誤以爲,這個人也是我們派去的,因此,可以斷定,曹操目前只是抓住了這三位同僚,並非像他信中說的一樣,他已經抓住了把柄,可以連根拔起,這只是曹操在恐嚇主公。”
聽完諸葛亮的分析,顧如秉也稍稍放下心來,如果被連根拔起的話,顧如秉也是承受不住這種損失的。
“那就好,按照丞相所說,其他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也不能一定得說,他們就沒有暴露,所以主公,還是應該想好,應該怎麼應對。”
“不用想了丞相,如果他們都被抓了,那肯定是要換的,就算有一個被抓的也要換。”
顧如秉沒有任何的猶豫,當時派他們去到響應的地方之後,並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支持,甚至連最基礎的金銀都沒有,但是他們仍舊很多人都坐到了高位,給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在戰爭中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顧如秉也會救,賢德這個屬性,在給他提供鉅額屬性加成的時候,同時也讓他的性格越來越接近劉備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劉備的性格絕對不會對那些麾下放任不管,顧如秉自然也不會。
“那就好。”
諸葛亮會心一笑,雖然這筆賬,怎麼算都是不划算的,但是他們兩人心中都清楚,無論如何,都必須換,顧如秉看着棋盤,思考着下一步應該放到那裡,手中的手卻遲遲未能落下,關鍵時刻,諸葛亮點出一步,顧如秉沒有猶豫,落子於此。
而就是這一子,讓原本已經傾斜向諸葛亮的天平又再度傾斜向顧如秉,恰如顧如秉作出的決定一樣,讓自己和曹操的局勢再度逆轉。
此刻,兩人就像是兩個執棋者,正在棋盤上演繹天下局勢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