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色光華和灰濛濛的法力洪流相互纏繞,狂暴的力量向四周吹動,擂臺之上轟鳴不斷,但是那洶涌的力量在靠近湛藍擂臺的邊緣之時,其威力便是慢慢消弭,化作了拂面的徐徐夜風。
張荼的嘴角微微滲出一縷鮮血,強大無比的壓力,讓他的皮膚表面都滲出了絲絲的血跡,他終究是受到了創傷,但是也是硬生生地扛下來第九重的爆發。
“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張荼喃喃自語,他想嘗試如同孫禮一般,在絕境之中突破,在死戰之中蛻變,哪怕是自己後面可以閃躲,但是卻是如同一個狂熱的求道者一般,陪着孫禮一招一式的硬撼。
孫禮已經在彌留之際,他也是察覺到了張荼的想法,已經黯淡的雙眸露出了一絲欽佩和敬意,這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妖族向來崇尚強者,而死於強者之手,他們向來不會覺得有什麼屈辱。弱肉強食,妖族的規則就是如此的簡單。
看到有些鬆懈的張荼,孫禮無聲地笑了,不過孫禮卻是明白,畢竟九乃數之極,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覺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然而張荼想象中的風平浪靜並未到來,轉瞬之間,第十重拳罡爆發而出,向着張荼席捲而來,此刻的張荼心中,更是感受到一股真切的死亡陰影,心頭不斷地狂跳,但是此刻的他已經近乎瘋狂了。
別人可以做到的,我爲什麼做不到!
此時此刻,無法退縮,不能退縮,展開全部力量,爆發而出。
終於抗衡住了第十拳!
大口咯血的張荼,明顯負傷不輕,但是眉頭卻是緊緊的蹙起。因爲猜想之中的那種感覺並沒有到來,體內的長春法力飛快的運轉,不斷地恢復與修復着體內受損的經脈和身軀。
但是相對孫禮而言,他卻是已經得到了他所想要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原本張狂的年輕人此刻的面容卻是異常的平靜和柔和,他雖然付出了更大的代價,自始至終他都在吐血,如今更是已經油盡燈枯,此刻還能站着已經不過是迴光返照了。
張荼感受到無比的疲憊,畢竟方纔一直在感受着強烈的危險,這實在讓人有一股崩潰的感覺,這孫禮明顯是捨命一搏,自己竟然上頭了陪他硬剛。
不過對於孫禮,他卻是很佩服,如此聲勢浩大、威力奇絕的攻擊,一浪高過一浪,竟然展開到了第十重,但是張荼感覺到這並不是這門功法的極限,而是孫禮已經處於油盡燈枯的狀態,不得不停止下來。
看到已經形同枯槁坦然等死的孫禮,張荼眉頭微微舒展,原本狂暴的招式此刻也是慢慢變得平和,手中長槍舞出一個優美的軌跡,在大戰之後,從危險進入暫時的安全,讓他在這一刻,身心陷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
對於孫禮的奪命一擊,不再狂暴,跟方纔截然不同的姿態,不是剛猛,而是一種柔和,與剛猛相對,似那拂動的風,飄逸出塵。
雖說姿態如此,但是出擊的那一刻,依舊是全力以赴,這纔是對待一個值得敬重的對手最好的禮節。
“砰!”
這一次,相思長槍沒有遇到絲毫的阻擋,摧枯拉朽一般的擊碎了孫禮最後的頑抗!此時孫禮的身軀近乎崩潰,身體出現一道道可怖的傷口,絢爛的能量波動籠罩了整個擂臺,灰濛濛的妖力和碧玉色的法力相互交纏。
待到一切風平浪靜之後,擂臺之上只餘下了張荼的身影,孫禮已經消失不見,面對着孫禮消失的地方,張荼輕嘆道:“妖族,果然也是多俊傑,也是,若是沒有相對應的底蘊,又怎麼敢謀劃千古棋局。”
張荼靜靜地站立在擂臺之上,擦掉了嘴角的鮮血之後,默默的調息,等待着下一個對手的來臨。
此刻,孫榮廷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或者憤怒,他不會允許張荼有着足夠的時間調息和恢復,面對這種堪稱變態的敵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性命,進行高強度不間斷地戰鬥,硬生生地將他磨死。
建鄴城中,一個古樸的宅院之中,二男一女席地而坐。
率先開口的是一女子,只見女子一襲粉衣,模樣端莊之中透露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青絲披落,僅僅用一條粉色的髮帶繫着,粉色的色彩襯得女子肌膚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麗,鳳眸瀲灩,可奪魂攝魄,蕩人心神,脣若點櫻,引人無限遐想。
“步光大哥,這一次,你真的打算避而不戰麼?”
步光淡淡笑了起來,他的容貌比較俊美,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羈,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脣這時卻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水心妹子,事到如今,我怎麼還可能避而不戰,你不看謝夕嵐她們,早已經在一城之中庇護一方,而那張荼更是行走四方,我雖不才,但是異域之中,好歹也算是與他並肩之人,若再苟且偷生,怕是要被他所笑話死了。”
言語間,此人的身份似是呼之欲出,若是謝夕嵐齊斷水等人在此,一定可以認出步光的身份,當年縱橫異域最頂尖的一小撮人,被稱之爲十陽九月,而十陽九月中最出類拔萃的,有四人,被敬稱爲王侯。
而張荼便是王侯之一,此人言語間與張荼比肩,也必定是當初的四個王侯之一。
旁邊有一男子,身體似是不好,時不時地會有一陣的急促咳嗽聲響起,略顯蒼白的臉色泛起血色,好半天平靜下來,道:“步光,水心,要是想要應戰,你我要早做打算,上一次湛藍擂臺,我強行爲建鄴城出戰,如今卻是傷勢還未好轉,怕是幫不上太多。”
步光不以爲意,拍了拍男子的肩頭,說道:“獨鹿,何須多言,你安心養傷便是,此次,若是湛藍擂臺倒也好說,高低可以護住此地安寧,可是一些被重點圍剿的城池,都是無差別的攻擊,而且四面八方的妖族不斷合圍,以源源不斷的潮水姿態,所以,時刻注意自己的狀態還是頗爲重要的。”
最後一名沉默的男子,在聽完步光的話語之後,說道:“事到如今,怕是要主動與護國軍聯繫了,如今妖族來勢洶洶,大有決一死戰的意義,所以與其被動等待危險接近,不如主動出擊!”
水心聞言,頗爲認同的點點頭,如今可不是異域,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而今整個九州遍地都可以是他們的後盾,有些思維方式確實是該改改了。
獨狼,雖然看起來威風和瀟灑,但是背後的苦楚,又有幾人可以明瞭。
“定秦說得沒錯,如今確實要與護國軍聯繫,這樣纔可以將我們現有的力量最大化,也是可以提高我們生存的最好辦法之一,你們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託付後輩,有的人,天生就是渣滓!”
張獨鹿咳嗽着說道:“沒錯,如今護國軍可以值得相信,我們要站在光的下面,若還是如同異域之時藏身於黑暗之中,我們怕是要遇到難以想象的危險,以往不過數百人就已經搞出了那麼多腌臢事情,水心說得對,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渣滓!”
他們一起共同征戰十二載,可以說是對於彼此的性格都已經很熟悉,大家都是行事果斷的人,絕不會猶猶豫豫、難以決斷。畢竟,那些性格軟弱或者猶豫的,早已經被殘酷的現實給淘汰掉了。
蘇定秦說道:“確實如此,在光明之下我們可以減少很多黑手,但是依舊要小心行事,或許張荼他們便是因爲如此,近乎高調地在這個時間不斷髮聲,而在這種情況之下,張荼竟然還會南下行走,當真是不可思議。”
“若是他是爲了尋找老四呢?”步光笑着說道。
頓時,步光的話語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驚,水心目光流轉,流露出一絲羨慕之色,畢竟生於亂世之中,誰不想要一個堅定且堅強的護道者呢。
對於十陽九月而言,四位王侯,確實可以稱之爲他們的護道者了。
“咳咳咳……”張獨鹿說道:“若是猜測一如大哥所言,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叫子矜的女子,便是現實中的老四呢?”
很快,步光一行人的消息就已經傳播出去,其實也很簡單,四人隨便有一人展露自己的修爲,便是足以引起護國軍的注意,更別說還有張獨鹿曾經爲建鄴城拼死一戰的存在,要知道如今的張獨鹿仍舊是有傷在身,護國軍一脈,最懂感恩。
一時間,建鄴城中一片沸騰,三名A級強者的出現,願與建鄴城共存亡,這無疑是一種強大的訊號,證明建鄴城並非不能與羣妖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