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如今這種局面,自己遭受了兩次守護之人的背叛,依舊是義無反顧地踏上新的救援征程,爲首的巡邏士兵突然變得沉默了起來,他覺得胸膛之中似是有什麼在燃燒一般,那是已經沉寂許久的熱血。
“我要去做一件事。”
“黃大哥,你想去做什麼?”
“我那不成器的孩子,一定知道些什麼,如今張老爺子重新掌權,我要問個水落石出,上稟老首長,爲張先生討一個公道!”
……
張荼與步光等人離開建鄴城之後,大約進行了近百里路之後,秀麗的森林漸漸稀疏,遙遙的可以看見一個小山村,哪裡霧氣飄動,彩霞點點,可以看出天地大變之後,對於人間的影響是巨大的。
不難看出,這裡曾經是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花草芬芳,景色秀麗無比。但是如今的那一座座小木屋,如今卻已經是一片狼藉,江南水鄉的小村落,如今已經被妖禍毀滅得慘不忍睹。
面對這一切,張荼不過是垂目掃了一眼之後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一個沒有見過的建鄴城A級修士面色露出一色不忍,開口說道:“張大人,要不要下去看看,萬一有幸存者?”
“我知道這裡既然被妖族所毀滅,那麼自然有可能會有幸存者的存在。”張荼的話語有些冰冷,說道:“但是我更清楚,扈瀆城的十幾萬的人正在期盼着有人去救他們。你們也不希望,他們最終盼來的是繁星落吧。”
話語說得很清楚,很現實,也很殘酷,如今這個時代,逼得所有人都要學會去做取捨。一方面是可能存在的倖存者,一方面是十幾萬人最迫切的救援,雖然這份救援也很蹊蹺,但是他們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自信。
那邊是縱使是有陰謀,憑藉着他們聯手,以張荼與步光爲鋒,哪怕是天羅地網也能將它們撕開,全身而退。
可若是爲了幾個可能的倖存者,誤了扈瀆城的十幾萬族人,他們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畢竟自己努努力或許就會救下了他們。也很想發出豪言壯語,一個人都不落下,可是他們明白,如今的他們還想要舊時代的大包大攬,最終只會帶着所有人一起邁入毀滅之中,別無他法。
可是就在張荼一行人臨近扈瀆城之時,張荼手機之上傳來了一連串的訊息,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直接怔在了當場。其餘人慣性直接衝出數百米,回頭看見張荼還是低頭看着手機,在那裡怔怔地發呆。
那不斷顫抖的手掌,昭示着此刻他不平靜的內心。
步光見狀連忙折返,急切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扈瀆城,破了……”張荼的聲音嘶啞……像是乾涸到了極致一般,舔了舔發乾嘴脣,繼續說道:“其實早在妖禍的當日,扈瀆城就已經被圍困住了。”
“可是爲什麼?”蘇定秦的聲音道:“昨天才收到扈瀆城的求援啊。”
張荼有些意興闌珊地將手中的手機遞給了蘇定秦,結果手機發現是一個聊天框,一連串的消息目不暇接。
“你個騙子,又落腳鎮江了,真不知道能不能等你來到了,應該可以的吧,畢竟扈瀆城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哦。”
“嗯,今天妖族圍城,我正在看你的湛藍擂臺直播,當真是許久不見,果然我看中的人,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會迸發出自己的光彩。”
“信號突然被屏蔽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城中槍聲不斷,父親說是護國軍在逼迫城中不願出城的修士前去登上湛藍擂臺。”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羣妖圍城,卻是未曾如同琅琊城那般,直接羣妖圍攻,而是依舊佈下了湛藍擂。”
“城中可戰修士已經不多了,三星境擂臺已經全線崩潰,我感覺炮火都給到了自己人,一點都沒有留給妖族。”
“嗯,已經不允許我們隨意出門交流了,所有人都再次被封閉在家中,可是大家的議論聲卻是從未停止,據說是扈瀆城的掌權者們封閉了信號,不讓我們對外聯絡或者說發出求援信號。”
“我好怕,聽到一個消息,扈瀆城有人叛國了,爲了讓妖族相信,所以他們逼迫人族所有修士出戰,血灑湛藍擂,讓妖族相信他們的誠意。”
“城破了,我聽到了妖族的嘶吼聲和星星落落的轟鳴聲,信號也恢復了。我又可以聯繫你了。你在哪裡?”
“不要來……你不要來,你走,你滾得越遠越好,這裡已經化作了煉獄。”
“求求你,不要”
最後一條消息,沒頭沒尾,但是手機主人想要表達的消息確實很明瞭。傳閱看完之後,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叛國,兩個字眼是那麼的刺目和扎心,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座香火古城的掌權者,竟然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
閉塞消息,煽動軍隊,出賣人民,如今城池已破,竟然還要引誘己方的尖端強者前去送死,一股陰謀的氣息瀰漫在幾個人的心間。
“張哥,這個人靠譜麼?”蘇定秦蹙眉問道。
此時張荼似是恢復了一絲身材,聽到蘇定秦的詢問,不禁苦笑道:“我此去扈瀆城,除了家國大義以外,就是爲她而去,本來我說我會盡快抵達扈瀆城,可是卻因爲妖族進攻時間提前不得不改變了行程。誰曾想……”
“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我只能說我與她的關係鮮有人知,多年故友彼此交心,還不至於有人爲此設下埋伏,可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尋常女子,我擔心她誤聽謠言,又擔憂我的安全,要是真就這麼陰差陽錯地錯過,我或許要抱憾終生。”
張荼的話語,像是給蘇定秦等人解釋,更像是給自己一個理由一個藉口,如今在場的幾人,個個都是人族一時的俊傑,所有人都不傻,扈瀆城一行,如今看來當真是禍福難料。
步光拍了拍張荼的肩膀,說道:“兄弟,我陪你走一遭!”環視着諸人,步光緩緩說道:“其實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舊時代如何,如今你們可都是建鄴城乃至整個九州全境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們高調地從建鄴城出發,如今若是半路回去,終歸是不大好看。要知道,如今網絡上的輿論是一波又一波,幾乎要把我們捧上了神壇,所以啊,沒有回頭路了。就算是死,你我兄弟也要死在扈瀆城的廢墟之上!”
步光的話語如同一道強烈的電流一般,瞬間讓幾人爲之清醒,他們都是舊時代走過來的人,明白輿論風暴這種的威力究竟有多大。畢竟刀誅筆伐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的,而且就算他們可以承受,他們的家人呢?從英雄到狗熊的劇烈反差,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和明白的。
有人說,因爲形勢迫不得已,可是真相有人去聽,有人去看麼?太多的人他們只願意看到他們想看到的一面,而不是真實的一面。
張荼面色複雜地看着步光,隨後瞥向其餘幾人,笑着說道:“無妨,臨近扈瀆城時,我在前開路,步兄在後,蘇兄弟居中策應,若是扈瀆城破,我們快速搜救倖存人員,不論敵手多少,決不可分散!”
“若是未破,就讓羣妖見識我等兄弟的手段!”步光一巴掌排在張荼的肩頭,說道:“便如此定了,諸位,願我們同去同歸!”
“同去同歸!”
……
建鄴城中,子矜看着那一閃而逝的流光,靜靜地盤坐着發呆。秦風盤坐在院子角落中,閉目安靜地修行,如今老闆行動都不帶自己了,自己是掉隊了麼?秦風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當中。
殊不知子矜的安危張荼又豈會全然交給建鄴城,他必須也只能將他留下來,保護或者與子矜互相照應,不然他實在放心不下。其實張荼心裡明白,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爲如今自己的人設實在是太過於謙讓溫和,沒有絲毫的威懾力。
而且還有太多喪心病狂之人沒有看清時代的轉變,若是在一個個人偉力的時代,只要張荼不死,誰又敢喪心病狂的針對他身邊的人,那是要承受一個頂尖強者不死不休地報復,可是如今人們還沒有着這種覺悟。
甚至想要喪心病狂地炮決他們的守護之人。
水心聲音輕輕柔柔,但是雙眼卻是散發着好奇的目光,湊近了問道:“子矜妹子,你跟張荼是怎麼認識的啊。”
子矜雙目無神,就那麼怔怔地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口中下意識地說道:“我倆算是網友吧。”
“網友?”水心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樂呵呵地繼續問道:“你倆什麼時候見的第一面啊?我看他對你挺好啊,畢竟寧可拋下整個琅琊,也要前往江城接你在身邊。這種行動力和取捨在他身上真的很少見,畢竟我瞭解的他,或者說曾經的他不是這樣子的。他不會爲了一個人去放棄一批人,這不是他的原則,或者說在他心中從來都沒有必不可少的人,他不會像是獨鹿一般非常堅定地選擇一個人,非這個人不可。他不是他是非常地珍惜身邊人,他從不做選擇。所以我真的蠻好奇你是怎麼做到,讓他拋開了琅琊也要一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