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望着清粼粼的夷水,蹲下身,將右手探入河水裡,沉浸在夢一樣的波光漣漪裡。
“你一定要去找他?”劉金玉黑着臉,看着眼前戲水的俏麗佳人,可是眸子中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懊惱。
他不明白,那個混了吧唧的張荼,到底有着怎樣的魅力,可以讓雲裳這麼清冷的女子都爲之神魂顛倒。
哪怕自己在他們關係降到冰點的時候趁虛而入,也不過是得到了名義上的對象,兩年來,任何實質性的一步都沒有跨出。
可是想到自己這兩年竟然忍受着那個男人的存在,自己也真是昏了頭。
雲蒼遙遙看着河邊的兩人,神情冷漠,平心而論,不是劉金玉做得不好,可是就像是八字不合一般,自己發自內心的討厭這個姐夫,而對於張荼,卻是十分投緣。
或許,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的出場順序是很重要的。
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的出場順序不對。
若是先遇到劉金玉,或許就是另外一個局面了,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雲裳機械地撥弄着水花,雙目無神地盯着粼粼水光,她忘不掉那一日他的冷漠,就像是陌生人一般,這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究竟想要什麼。
“嗯。”
半晌之後,雲裳從鼻腔深處憋出來了一聲嗯。
劉金玉的面上暴躁之色一閃而過,憤怒地來回踱步,胸中似有驚雷在炸裂,面上瞬間赤紅,可是最終出口的卻是。
“你還會回來麼?”
劉金玉覺得自己真的快瘋了,自己怎麼可以如此的低聲下氣,如此卑微到塵埃裡,可是卻依然換不回一顆心?
聽到劉金玉的問話,雲裳不斷撥弄水花的手也停了一下,看到暴躁的劉金玉,不遠處的雲蒼身形也不由自主地繃緊,自己的姐姐雖然做得不對,可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明白得好,當斷則斷來的好些。
但是他要是膽敢傷害自己的姐姐,那是不可以的,當初他趁着二人矛盾,死纏爛打的追求,自己姐姐賭氣似的在一起,本就是一筆糊塗賬。
自己還記得那一日,一向冷靜的姐姐,失去了平日的淡定,異常的焦躁不安,直到撥通了荼哥的電話。
“喂,是我,我想談戀愛了,要不要在一起。”
手機那一端傳來了張荼驚訝且無奈的聲音:“多少年了,早幹嘛去了你。”
雲裳似是急了,聲音裡帶上了哭腔:“你確定你要她不要我!”
張荼說道:“不是我要她不要你,你明明先出現,可是你不要我的。結果現在你給我來這麼一出,你反射弧夠長的啊你,你真的就是汽車撞牆你知道拐了;股票漲起來你知道買了;犯錯誤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張荼的話不是很多,一般開始喋喋不休的時候,那是心裡不一般的惱火,聽到連串的話語,雲蒼也是想起自己以前惹怒張荼的模樣,喋喋不休地說教,比老媽還老媽。
“那你別後悔!”
撂下這句狠話之後,雲裳便是憤憤掛了電話,隨後幾天後,晚飯期間,雲裳就宣佈了自己戀愛的消息,自己到現在都記得,在知道雲裳的對象不是張荼的時候,自己爸媽眼中那難以掩飾的失望。
可是如今天地異變,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鬧劇,也該有一個收場了。
雲裳猶豫地說道:“對不起,我找到他,應該就不會回來了。我不會再給別人機會了,賭氣賭了這麼久,不原諒他,又能怎麼樣呢?”
“當初就是我做錯了,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後來懂事了又開始賭氣,我都不知道我要怎麼作了。”
“我跟他蹉跎了這麼久,以前許下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做過,挺不是個事兒的。”
“劉金玉,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你很好,可是你身上真的沒有讓我着迷的點,可他,是我入了的魔。”
“對不起,這兩年是我耽誤了你,真的很抱歉,你想要的我一樣都給不了,真的給不了,因爲是屬於他的。”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愛過你,結束吧。”
“最初,我們是從對面的夷水畔開始。”
“如今,我們就從這頭的夷水畔結束吧。”
“嗯,你會找到合適你的好姑娘的。”
“好了!”劉金玉粗暴地打算了雲裳的自說自話,說道:“我去問過,他從那晚救助了小區的人後,第二天就消失無影了,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他明顯是得到了某些不可言說的能力,可是在獲得能力的第二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種人,值得麼?”
雲裳的目中泛起了疑惑,說道:“這種人?哪種人?他救助了他們小區的鄰里還不夠麼?他不是土生土長的城裡人,他的根,他的牽掛在別的地方,他拖延了時間去找我,去救助鄰里,我覺得已經夠了,他已經盡心盡力了。”
“我希望你明白,他是我一個人的神,不是你們所有人的神,他沒有權利和義務去按照你們的想法去活着,或者去做些什麼!”
“他去哪裡,我知道,不用你操心,還有就是,在我這裡,你永遠不要試圖通過觀念去綁架任何人,沒有意義的!”
擔憂雲裳的雲蒼不知道何時已經悄然靠近,看着面目通紅的劉金玉,對着雲裳說道:“姐,走吧。瞭解就果斷一些……”
張荼老家,一個不知名的村落。
張荼還在和邊關月商議着後續的安排,其實就是張荼自說自話自己的想法,邊關月給予是否實際的可行性批判。
基本對話內容如下。
“我覺得……”
“不可能,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最終二人達成愉快的共識,將小院進行第一次升級,其實對於邊關月而言,他也好奇升級後的小院會變成什麼樣,畢竟自己連自己的記憶都篡改,還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出來的,究竟是好是壞,可不要嘗試了才知道麼。
而就在這時,張宸卻是慌亂地跑進來,滿目的憂憤,氣喘吁吁地說道:“二叔,二嬸,荼弟,邊哥,出……出事兒了!”
張順聖聞言連忙放下了手中忙活的農事,傅緗葉則是連忙到起涼好的茶水,遞給張寰,說道:“喝口水,慢點說。不要急,小寰。”
“咕嚕嚕。”
一大碗涼好的茶水被張寰一口氣幹掉,這才順了一口氣說道:“唉,我今天去李右家,結果發現,李右家的楊嬸……她……上吊了!”
“啊?”
傅緗葉一聲驚呼,手中提起的茶壺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一時間,瓷片飛舞,水花四濺,如同那輕易逝去的生命一般,珍貴且脆弱。
張荼目中的陰冷之色一閃而過,李右是他家的小子,也是楊嬸生命中最燦爛的太陽,也是她生命裡的光和希望,而今,李右的死卻是無疑斷了她活着的信念。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是,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順聖說道:“走,去看看!”
張荼和邊關月以及傅緗葉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向着村南頭而去,李家因爲是外來的,宅基地是在村南靠近公路的地方,也就是導致了和村裡大部分的居住都要遠了一些,也導致了今日的悲劇發生。
走在路上,原本代步的汽車如今早已不再使用,斷電之後,能源已經成爲新的問題,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在動用這些物件,全靠自行車和十一路。
走在路上,張寰有意無意地說着隔壁莊子上的事兒,就在今兒一早,王莊將張琳琳掛在了村裡的牌坊上,準確地說是吊在了牌坊上,正是王茂自己親力親爲所做的。
而且張琳琳已經明顯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張順聖傅緗葉面無表情,而張荼的神情卻是陰冷了許多,邊關月則是嘴角掛起了神秘莫測的笑意。
不多時,一羣人便是來到了村難,老李家早已經裡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人,而就在這時,衆人遠遠看着張順聖一家過來,便是老早就迎了上來。
“順聖,你說,如今該怎麼辦,我們聽你的。”
“荼哥!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李右死的冤!楊嬸更冤!”
“這事兒不能忍!”
張順聖知道,衆人的恭維之詞是因爲昨晚看到了張荼悍然擊殺變異野豬的勇武,同時他們也擔心,老李家的今天,是他們的明天,如今齊國機構已經接近癱瘓,很多基層都已經自顧不暇,城市核心也是接近癱瘓,更沒有人願意關心這些可有可無的村落。
而張荼昨晚的大展身手,加上血脈的羈絆,自然而然成爲他們下意識新的擁戴,至少靠得住,會站在自己人這邊,替他們出頭。
而老李家這個不應該產生的悲劇,則是成爲了他們對待張荼一家態度的考驗。
誰說村裡人淳樸?城市套路多,農村路也滑!
可是這種小心思,誰又忍心追究呢?
“拿來!”
張荼手向着邊關月一伸,聲音平淡,卻是透露着不容置辯。
衆目睽睽之下,邊關月再次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了相思長槍,可是那故意抖了一下衣襬,搞得總像是從胯下掏出一柄長槍一般。
可是張荼並未在意這些細節,握着手中相思長槍,感受到水乳/交融的顫慄感,一聲低吼:“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