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荼就坐在那裡,清澈的大眼睛裡帶着點茫然。
正是因爲邊關月的一句話,“那日,你所斬殺的那個野豬,很不幸,蘊含着一絲麒麟血。”
有詩云:“麒麟踏祥雲,人間百難消。”那醜陋不堪的野豬,竟是蘊含了一絲麒麟血脈,着實有點崩碎張荼對於麒麟等神獸的幻想。
看到張荼的茫然和不解,邊關月悠然說道:“天地五靈,麒麟,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對應五行,土,木,金,火,水。”
“雖有天生五靈,但天道輪迴,並未斷絕所有晉升之路,亦是給予了萬靈得以進境的可能,若是因天賜,是有機會由後天生靈不斷進化爲傳說之中的先天之屬。”
“而那孽畜,則是在天地大變之中,得到一絲神佑,天賜激活了不屬於它的血脈,而又喪命你手……是它的劫難,也是你的造化。”
張荼幽幽道來:“這不就是人人成龍嘛?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對了,斷它天賜,會有什麼影響麼?”
正所謂,曾有大賢希望這世間,再無壓迫束縛,凡生於世,都能有活着的權力,有自由的權利,亦有幸福的權力。願終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在無貴賤之分,守護生命,追求光明……生而平等,人人成龍。
這終歸是一種美好的夢幻吧,可是在無情的天道面前,卻是蘊含着人人如龍的希望,這如何不讓張荼對這天道既敬且畏。
而如今,張荼所擁有的一切,稱之爲天賜,也自無不可。
邊關月悠然道:“物競天擇,乃是造化之道,懂麼?”
“問題自然就是出在這裡,原本升級,不過是慢慢進階,夯實基礎,直到第五次晉級的時候,纔會圓滿五行,可是你第一次所獻祭,便是蘊含着麒麟真血……”
頓了頓,邊關月才繼續說道,其實他的內心也是懵逼的,我隨手指的練手之物,竟是蘊含着麒麟血的神物,暴殄天物啊。
“也正是因爲你第一次獻祭的是蘊含着麒麟真血,且中麒麟之說你可曾聽過?五行之中的土屬又有根基一說,這纔給了你連蹦四級的可能。”
聽這邊關月的訴說,張荼大概知道了什麼原因,換成遊戲的說法就是,完成了隱藏的面板潛藏任務唄,這個張荼理解,畢竟自己拿到了bug,有點加成也是理解的。
可是借貸是什麼鬼?
這個纔是張荼所在意的。
可是這個魂淡啊,從頭到尾都不提這個。
張荼無奈開口道:“這些叫事兒麼?我是問你借貸什麼鬼?王城升級已經夠離譜的了,你還給我搞一個借貸系統?資本的力量?達瓦里氏的燎原烈火在哪裡!”
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張荼,邊關月有些好笑,當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的他,尤其是那些所謂的黑暗森林可以禁錮的?
“你莫慌,我說的借貸,和你所知的借貸,並不一樣。”邊關月的聲音悠悠,平緩而安定:“我說的借貸,是以麒麟血爲根基,以第八紀元爲引子,強行爲你凝聚王城五行之根基,但這屬於逆天而行,若是不成,終歸是如同青春裡一段凜冽刻骨的浮光掠影罷了,但若是你能夠在有效時間內徹底鍛造而成,那絕對可以讓你遙遙領先。”
張荼有些頭疼,邊關月的話語無疑是帶來了諸多信息,下意識地分析讓他有些頭大,已經太久沒有動過的腦子,有些遲鈍。
“打住!”張荼敲打着椅子把手,眯眼說道:“遙遙領先又是什麼意思?我需要完成什麼?或者徹底穩固需要什麼?”
邊關月說道:“你不會以爲你的傳承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吧?上古世紀,有記載的,在我之前就有七個紀元,而我們是第八個,你們呢,則是第九個,或者說由於你們重啓,屬於僞第十,你懂了麼?”
“九爲極,要麼極盡昇華,要麼迴歸原點,也就是說,所有的後手,所有的執棋人,在這個紀元,都會或多或少的落子,你我都是棋子!”
“也就是說,至少還有七個與你一般的人物,懂了麼?是最少,不過你應該是第八紀元最唯一傳承之人,因爲第八紀元本就是積弱的紀元,桎梏太多,也是無奈。”
“你可以這麼理解,只要你不死,大概率的是天下前十的強者,是不是很驕傲?”
張荼聳聳肩,說道:“就這啊?”
其實在張荼的心中,早有這般疑惑,若真如邊關月初見時候所言,這天下是難遇的黃金盛世,但若是沒有傳承遺留下來,又或者僅僅只有第八紀元,又如何稱得上黃金盛世。
要知道,一個人的璀璨,代表不了什麼,唯有羣星閃耀的時代,才真正是黃金盛世,唯有羣雄爭鋒的年代,纔是真正的盛世乾坤。
而今邊關月的話語卻是解開了張荼心中的疑惑。
“說罷,需要什麼前置條件,不就是打副本麼?我熟得很!”張荼愜意地說道,彷彿來了鬥志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人啊,一旦有了競爭,有了動力,那精氣神,是別樣的。
人是羣居動物,但是安逸只會消磨鬥志,唯有苦難和鬥爭,才能讓人永遠保持着昂揚的鬥志。
原本按照張荼所知道的信息,新時代的來臨,個人偉力重新成爲天地的寵兒,自己如此高的起點,在培養自己一批信得過的兄弟,那不又成了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可是這般的生活,是不是太沒有了意義。
躺平,誰都想。
可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斗的熱血噴張,尤其是安逸躺平可以取代的?
齊國的男人,骨子裡流淌的就是不安分的血液。
邊關月撫掌笑道:“你莫要心急。看外面。”
張荼聞言一愣,扭頭向着窗外看去;只見此時的天空已然變幻。
不知何時,天地已然變得昏暗, 黑雲壓城,濃暗的天幕肆意翻滾着如墨烏雲。而自己卻是未曾發覺,這是擡頭,才發現原本以爲不過是裝飾的燈臺,此時竟是散發着幽幽的光輝,溫和不刺眼,一如白天一般。
不是沒電了麼?可是這是啥玩意,挺好玩的啊。
“你以爲我們的紀元,都是住在山洞裡的麼?”看着張荼驚奇的目光,邊關月沒好氣地說道:“拜託,我們畢竟也是走到了紀元的盡頭,存在時間超乎你的想象,這些生活的功能,會比你們差?”
“你所見到的這些,不過是我們紀元中期的產物,你想要解鎖更多,麻煩你努力升級吧,說是升級,其實就是不斷的解鎖我們紀元文明,隨着你不斷的升級,你會發現,整座城池,就是一座文明的發展史。”
張荼面上有些訕訕,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話語,不是現代文明不如上個紀元,而是當今文明不過是紀元初期,就被強行重啓,自然是無法達到邊關月口中的紀元末期,可是同時張荼有些憂慮,是不是如今的文明科技樹點歪了,導致下棋人迫不及待地及待地重啓。
畢竟,一個完整的紀元文明,和一個初期的紀元文明,所能達到的高度,是截然不同的,很多東西,需要一代一代人,不斷接力不斷沉澱,纔可以得到鳳凰涅槃般的質變。
如今的時間不過是,七月裡的午後,天際驟然出現一片黑雲,陰沉得讓人心裡極不舒服。張荼記得,上一次天變,也是這般,不過上一次是厚重的白雲,天地間還能見到亮光,而今,天地正值晌午,卻是依然漆黑一片。
唯有浮在夷水之上的這座城池,散發着淡淡的幽光,若是從遠處看來,就像是整座城池都在散發着淡淡光輝,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和希望。
邊關月悠然說道:“上一次天變,乃是重啓,這一次,卻是融合。”
“融合?”張荼不解。
“天地之間有陰陽,可是誰又知道,此陰陽,非彼陰陽?”邊關月語氣滿是喟嘆,說道:“天地歷來,都是陰陽兩面,或者說AB面你更能理解,而天地重啓,強開第九紀元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重啓伊始,便要陰陽融合,重現上古洪荒。”
“好大的魄力,自從第七紀元爆發的大戰,將天地活生生的打成兩面之後,第八紀元整個紀元,都在承受着天地陰陽分化的苦痛。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新生紀元,能否承受這記虎狼之藥。”
若是將天地衆生看作一個完整的個體,那麼在第七季元之時的滅世之戰,便是讓這人重傷垂死,第八紀元之中一直在傷病困苦之中度過,而到了第九紀元,則是下定決心,痛定思痛,直接下猛藥,重新融合陰陽兩面。
多少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邊關月說道:“你可知道,這一面,人族主宰衆生,而那一面,又是怎樣的模樣?”
“什麼模樣?”
邊關月目中閃過一絲絲的憐憫和心痛,說道:“妖孽橫行,主宰衆生,人族,不過只是口糧罷了。”
“陰陽閉合,天地相融,人族能否擋得住這突如其來的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