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隱秘（一個半小時，加班）
天泉山，異神谷。
陡峭的兩側山體往上極盡延伸，形成一道夾縫山道，越往裡走，山道越窄。
同時山道地勢一路往上，前行路途中，溫度越來越低。
行至與山體半山腰處平齊之時，溫度已經低到致使水汽成冰，雪花紛紛揚揚。
山道一路往裡，一路向上，最終與山體頂端相連。
此時已然入目皆白，周遭風雪飄蕩，狂風颳起時，帶出嗚嗚的呼嘯聲。
道路的盡頭，走至山巔，則是一座龐大的黑色宮殿。
宮殿周遭立有一座座高達十餘米的冰雕塑像。
這些冰雕塑像分列於宮殿周遭，呈半人半獸形，形態極其怪異。
仔細看，有些類似千羽界之人道化形態。
宮殿大門敞開，依稀可見其殿中大廳裡，那粗大的一根根黑色柱石。
此時天空中，厚重的雲彩正好散開，金日出現，灑下燦爛的金輝。
光芒正好落在那一座座冰雕之上，落在那黑色宮殿之上，落在其內部大廳的正中心上。
李神秀站在不遠處，心眼觀察周遭，眉頭微微皺起。
他腳下的山峰便是傳聞中的天泉山，以傳聞山中有天泉，常人飲之可脫胎換骨而得名。
而異神谷非是谷地，而是指這天泉山之上，算是山上之谷。
只是他與赤膽神侯周澄明一行人來此，卻依舊一個人也看不到。
想到這，他看向身旁之人。
此時周澄明同樣眉頭皺起。
他雙手負於身後，雙眼中有金光閃動，金袍之上的蟠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冷血，你確定此前調查，異化盟那王將人在此處？”
周澄明轉過頭，看向身旁之人。
此人一頭白髮，皮膚卻很是緊緻，眼神凌厲，面容棱角分明，身着赤色大袍，袍衣之後，大寫‘捕’字。
雙手戴有一精鐵拳套，指節關節處鑲嵌有十色寶石，很是炫目。
“回稟神侯，此前冷血親身來此調查，確認調查無誤。”冷血微微活動着手指，面色冷漠，
“只是如今爲何會出現這個情況，卻是不知。”
他頓了頓，“是否有可能其得到了消息，提前撤離了？”
“得到消息？”周澄明上前一步，眼中金光暴漲一瞬。
“知曉我等來此之人，不超過十指之數，而自我等出發後，穿行山中，與世隔絕，你說他憑什麼能得到消息？”
他說着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的黑殿，“而就算他知曉了，又爲何會跑？甚至於舍下如此大的一番基業？”
“宮殿內可能有線索，冷血願前去查看。”冷血微微躬身，輕聲道。
“不必了，一同去吧。”周澄明搖頭，看了看身旁的李神秀等人，
“大師一同？”
李神秀‘看’了眼前方的黑殿，並未察覺到什麼威脅。
“固所願也。”
踏踏踏。
一衆人朝走進黑宮。
“這是異神宮，王將昔日便棲居此地。”冷血低聲道。
宮殿內，莫名有一股冷意。
其中別無雜物，只有一根根粗大的黑柱。
柱石爲暗色水晶質地，其中封存着一隻只山獸。
隨意一數，柱石一共六十六座，其中封存的山獸有鱗甲之輩，也有飛禽之屬，
幾乎囊括常見的各類山獸。
任一隻不知爲何通體皆白，神色痛苦，蜷縮於柱石之中。
“這是異神柱，乃異化盟中築基之地，傳聞在此處築基，成功率將上漲三成。”冷血繼續道。
周澄明點點頭，沒有說話，與李神秀一同往宮殿深處走去。
四大神捕爲他親傳弟子，皆受他傾囊相授，其中無情天生斷足，但智謀無雙，最擅謀劃，
鐵手天賦最強，年紀輕輕便真君四劫，大真君巔峰，有大聖之資，
追命則一手追魂緝命手段在神捕門中當屬第一，
而冷血則身具情報偵查之能，最擅搜尋情報
神捕門中各類情報，悉過其手。
很快，一衆人來到黑殿處，最中心位置，開始四散查看。
周澄明則與李神秀繼續往深處走去。
只是依舊一無所獲。
黑殿中，除了那透明黑柱，及其中封鎮山獸外，空無一物。
給人一種人去樓空之感。
周澄明與李神秀對視一眼，盡皆無言。
此處若無線索，一定程度上說明他們方向沒錯，但也意味着這段時日的努力，盡皆白費。
“神侯，我這邊有發現。”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平靜的聲音。
來自於冷血。
冷血手中託着一青翠玉碟，其上閃動着淡淡的青光，站在黑殿最中心處，
一直淡漠的臉，罕見得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我以青玉案從這六十六根黑柱上收齊到了足夠的氣息，應當能爲我們指明方向。”
周澄明大喜，看了一旁的李神秀與覺岸等人一眼，頓時輕輕呼了一口氣。
“冷血！此番你立大功！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平日有外人在場，爲了避嫌，他與前者都是以職務相稱，此番算是破戒，足可見其內心喜悅。
“一切全賴神侯教導有方。”冷血整個人沐浴於陽光之中，手中青翠玉碟光芒愈盛。
“此處還有部分氣息，待冷血收集完畢後，上前與神侯彙報。”
“無事，我等也來看看，看看這青玉案收集有幾道氣息了！”周澄明沉聲道。
隨即與李神秀等人走至冷血身前。
後者手往其上一抹，便雙手恭敬遞了上去。
接過青翠玉碟，周澄眀隨意看了一眼，頓時心頭鬆了口氣。
其上足足有十數道氣息，且氣息極爲新鮮，若是讓追命持之，即使數千裡內，也能尋到蹤跡。
“今日過後，還需冷血伱將氣息解讀出來，將目標人物一一標出。”他沉聲道。
“無需今日，目標人物，現在便可以一一標定而出。”
“嗯？這麼快？難不成你的天視地聽法又有突破？”周澄明有些意外，笑着問道。
“這倒沒有，只是這次標定很簡單，目標人物就在附近。”
冷血再次笑了起來，拳套上鑲嵌的寶石，閃爍着異光。
周澄明正要點頭，卻是一愣，皺起眉頭，看向冷血。
而就在這時。
呲呲呲。
一陣陣異響從四面八方出現。
黑殿內，那六十六根石柱中，那些蒼白的山獸，身形不知何時開始變化。
其腹部，齊齊如充氣氣球般膨大起來。
周澄明面色一凜，卻只見一旁李神秀擡手往前一拍。
當！
上方垂下的光束猶如實物一般，兩者接觸，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響。
李神秀眉頭一皺，緩緩睜開眼，五指再次併攏，作鳥喙狀，再次往前刺去。
噹噹噹！！！
洪鐘大呂般的聲響炸開，光幕泛起層層漣漪，不斷震盪。
冷血面色平靜，看着這一幕，面上毫無波瀾。
周遭黑柱中山獸腹部越來越大，猶如十月懷胎一般。
“無用的，六十六神光陣，光不盡，陣不破，這是天地之力。”冷血輕聲感慨，施施然雙手交握於身前。
“冷血……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周澄明身軀輕顫，垂在袖中雙手青筋暴起，眼中金光沉浮，滿是殺意。
“師尊，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是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們一開始來此，只是爲了查那‘陸上海祭’，原本此事結束，就該回京，可你爲了無情，卻一直停留，
以至如今走至大人的對立面，這是你自找的。”
冷血輕聲嘆息，滿頭白髮隨風而舞，整個人沐浴於陽光之中，雙手張開。
“師尊，你已經老了，就如同這大週一般，垂垂老矣，日薄西山，所以，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大人？對立面？你投靠了陳天夕？！我不知其給你下了何等迷魂藥，但當今天子姓周，天亦姓周！
你以爲跟着他，能夠逆天？！”
周澄明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煌煌如雷聲激盪，金袍之上的四爪金龍幾欲躍然而下。
冷血笑了笑，沒有說話，身形緩緩消失。
噗噗噗！！
這時，一連串氣泡破裂聲響起。
黑殿中，黑柱內，那些山獸臃腫的腹部驟然破裂，一隻只蒼白的手臂從中飛射而出，直接穿透柱石，越來越大，
只是瞬間，便將整座黑殿佔據，齊刷刷抓向黑殿中央的那道光柱，不斷逼近周澄明，李神秀等人。
不過半息時間。
一隻只蒼白手掌，緊緊扒蓋在光柱之中，重疊蓋攏，直至將最後一線光亮蓋住。
*
*
萬益城，益向城。
繁華的益向城區，一處幽靜的院落中。
假山下幽潭，五顏六色的龍鬚魚游來游去，吐出氣泡，不時躍出水面，然後墜下，擊起大片水花。
蜀侯向啓聖坐於幽潭邊，身着素衣，手中提竿，竿下魚鉤無餌，呈直狀。
他身旁端坐一身材雄壯男子，身着紫青色官服，肩部掛有紅絲絲巾，面色平靜。
整個人給人一股平穩如泰山的觀感。
只是平靜的雙眼，卻是難掩憂色。
此人正是身負皇命，擔任益，蜀，炎三州巡撫的周嘯覺。
“侯爺應該得到了消息了吧。”周嘯覺緩緩出聲，聲音極低。
只是向啓聖並未反應，好似沒聽見，依舊老神在在，握竿枯坐。
盞茶時間後。
竹竿微動，其手掌順勢一提。
透明的魚線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直直的魚鉤處，居然掛着一條巴掌大的赤色龍鬚魚。
向啓聖手一伸，一把將魚抓住：“嘯覺兄說的是周勝銀軍中天狼軍覆滅一事，還是神捕門神侯失陷一事？”
“經調查，前者爲千羽界妖道出手，靈臺宗那人現身其中，而後者神秘失蹤，同樣有千羽界那邊的蹤跡，如……”
“不止是千羽界吧。”
周嘯覺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向啓聖隨手將手中的赤須魚丟入湖中。
“據我所知，呼嘯山莊一事實質經過爲，靈臺宗那位佛首開始與金鷹山脈中千羽界妖道相鬥，後不知爲何，才與天狼軍起衝突。
而赤膽神侯失蹤一事，則疑似與其弟子，神捕門四大神捕之一，冷血有關，
就在昨日，有人曾在益平見到其身影，益平州牧府。”
向啓聖緩聲道。
“嘯覺兄，莫非還以爲能平衡一切嗎？”
周嘯覺沉默不言，只是看着眼前的小潭。
潭水中，那些龍鬚魚好似不怕生人，在他腳下匯聚，不斷打着圈。
怪不得連直鉤都能將其釣起。
沉默片刻後，他輕聲嘆息：“侯爺的意思是……回稟聖上？”
“天夕兄貴爲一州州牧，地位非比尋常，再多的猜疑，只要沒有實質證據，那都無足輕重。除了那位。”向啓聖笑道。
“……”周嘯覺再次無言。
“數百年前，向亦姓周，嘯覺兄，今日大事，不是我等能輕易打算了。”
“好。”
*
*
遠在萬里之外。
陰河神宮。
林末坐在高臺上，手中的牛角洞天鑰，如今半數剛塞進嘴裡。
只是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看着握着牛角的手，面色陰晴不定。
其無名指處，正發出淡淡的紅光。
猶如前世的警戒燈般，不斷亮起，閃爍，併發出嘶嘶的聲響。
這是鯀戒。
紅光亮起，說明赤鯀組織內，天赤暗有例會召開。
不過這段時日以來，他都沒去參加。
這倒不是特立獨行，像他這樣身邊有事耽擱，而不能參加之人，並不在少數。
像他此前參加的幾次集會，組織成員便都沒有來齊。
只是這一次，有些不簡單。
這鯀戒的紅光，居然穿過了他之前設置的封鎮意勁。
這是……緊急情況？
林末若有所思。
他此前與幽水出任務時，曾有過交流，知曉赤鯀內例會層次。
知曉像有的例會，因突發情況，會強制召開。
“有趣。”
林末微皺的眉頭舒展，倒是來了些興趣。
隨手將手中的牛角洞天鑰龍門種一把塞進嘴裡。
咔擦。
牛角崩開。
吼！
頓時一聲狂暴的獸吼聲出現，伴隨而來到，則是一股子奇異的律動。
不過隨着林末的大口咀嚼，獸吼聲很快便變成了哀嚎。
林末很快一口將牛角嚥下肚，閉上眼睛，進入灰色空間。
十數息後，睜開眼。
看着跳動了五個點的運點，臉上流露滿意的神色。
隨後這才神意凝聚於手中鯀戒之上。
呼！
眼前一切，很快變爲紅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