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銘苦惱的時候,大璃朝堂迎來了一場劇變。
持續了接近一個月,依然沒有停止的太子之爭令鄭青松厭煩無比。
更讓他氣憤的是這場太子之爭居然牽扯到了六部尚書級別。
朝議殿上。
鄭青松高坐龍椅,殿內上百大臣靜立。
禮部尚書樑鬆年走出隊列,沉聲說道:“陛下,夫萬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根本也。根本不立,禍孰大焉!臣請奏陛下立太子,正國本。”
樑鬆年手持奏摺,視死如歸的跪在白玉地面上,高高將奏摺舉起。
洪亮的聲音迴盪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讓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太子之爭不是一天兩天,但是冒頭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官員,當然跳的最歡的可能就是御史。
樑鬆年是第一個跳出來的正二品大員。
一旦太子之爭牽扯到尚書級別,就意味牽扯到了六部。
衛公公輕手輕腳的將奏摺遞到鄭青松面前。
鄭青松臉色鐵青,連奏摺都沒有打開,直接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奏摺摔在了樑鬆年面前。
樑鬆年渾身一顫,腦門上冷汗直冒。
“陛下,太子乃國本,國本不立,朝堂不安,臣懇請陛下立太子。”
他腦袋觸地,高聲呼喊道。
鄭青松冷着臉,聲音低沉的說道:“禮部尚書樑鬆年殿前失儀,罷尚書職,退朝!”
扔下一句話,他直接甩袖子走了。
做了接近四十年的皇帝,他深知有些時候是不能跟這些大臣較真的,因爲一旦較真他就輸了。
他敢說只要他繼續留在大殿上,下面的大臣們會一個接一個的站出來請求立太子,到時候他這個皇帝將會無比的難堪。
爲了避免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他只能以退爲進,先走再說。
樑鬆年滿臉苦澀的癱坐在地上。
“樑大人!”
旁邊,幾名大臣連忙將他扶起來。
“陛下一定會明白樑大人的苦心的。”工部尚書周遠程寬慰道。
樑鬆年看着空蕩蕩的皇位,滿臉悲倉。
“陛下爲何不立太子?”
……
鄭青松走出朝議殿臉色依然陰沉無比。
“知道樑鬆年是誰的人嗎?”
衛公公上前,輕聲說道:“陛下,都不是!”
鄭青松身形微微一頓。
都不是就意味着樑鬆年並不是因爲太子之爭,只是爲了立太子罷了。
太子乃國本,以鄭青松如今的身體狀況,早就該立太子了,可是他卻遲遲不立,樑鬆年身爲禮部尚書,有責任維護國本傳承。
微微嘆息一聲,鄭青松說道:“將他打發離京吧。”
衛公公低着身子,問道:“陛下,讓他去哪?”
“你覺得呢?”鄭青松道。
“京西省!”衛公公說道。
“太近!說不定還會來煩朕。”鄭青松不滿的說道。
衛公公遲疑了一下,說道:“山海縣!”
鄭青松停下腳步,說道:“小衛子,你越來越大膽了。”
把一個禮部尚書安排到山海縣去,這不是胡來嗎?
就算他罷免了樑鬆年,但也不能一擼到底啊。
“是不是銘兒找你了?還是明妃找你了?”鄭青松眯眼說道。
衛公公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說道:“陛下,五殿下和明妃娘娘沒有找奴婢,是奴婢自己的想法。”
鄭青松低頭看着他,說道:“你是不是也想替銘兒爭一下。”
“奴婢絕無這種想法,請陛下明鑑。”衛公公額頭冷汗直冒。
他想讓樑鬆年去山海縣只是因爲覺得樑鬆年是個有用之人,可以幫到鄭銘。
至於太子!
若是鄭青松有意鄭銘也就不會讓鄭銘去山海縣了。
鄭青松冷哼一聲,說道:“下不爲例,這是最後一次,若是你個老東西再不知好歹,看朕舍不捨得殺了你。”
“奴婢,奴婢謝陛下寬恕。”衛公公輕輕舒了一口氣。
“起來吧!”鄭青松說道。
衛公公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卻突然感覺雙腿一陣無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鄭青松伸手扶住他。
“謝陛下,奴婢看來是真的不中用了。”衛公公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比鄭青松還要大一些,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身體雖然無病無災,但也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鄭青松見他如此,心中一軟。
“老東西,你還要陪朕三年才行。”
“陛下!奴婢會一直陪着陛下。”衛公公滄桑的眼眸微微溼潤,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鄭青松已經消氣了。
“走吧,我們去養心殿歇歇。”
主僕兩人相互攙扶,朝着養心殿走去。
……
樑鬆年還是被貶到了山海縣,一位正二品大員被貶罰成爲七品縣令,這可是非常少見的事情。
正因爲少見才能表明鄭青松的態度。
瞬間,整個朝堂的安靜了,無論是朝臣還是幾位皇子都不敢再提太子之事。
只不過大家都心中都納悶鄭青松爲何不立太子。
可惜無人能猜透鄭青松的想法。
山海縣。
冬日的雪花一片片飄落下來,紛紛揚揚,宛如銀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鄭銘身披明黃色斗篷,一頭烏黑的長髮用白玉綰起,露出俊雅清秀的面孔,盡顯皇族的貴氣。
他站在花園中,看着天上飄落的雪花。
“我這便宜老子爲何不願意立太子!”
灰沉沉的天空,彷彿一團疑雲般纏繞在心中。
他實在想不通。
就算鄭青松對幾個皇子都不滿,也該從中挑選一個人立爲太子纔對。
難道他真的想要等他百年之後,讓自己的兒子爲了皇位掙個頭破血流?
“殿下,這是衛公公的信。”雨化田站在鄭銘身後,輕聲說道。
鄭銘結果信來,打開。
忽然。
他神色微頓。
眼眸中閃過一抹回憶的神色。
在前身的記憶中,這位衛公公比他的父皇還要親近。
當然這裡面沒有那些狗屁亂造的事情,只是相比於其他人,衛公公對前身有份特別的感情罷了。
太監因爲缺陷所以性格多少有些扭曲。
衛公公的性情同樣有些不對勁,但他這種不對勁更像是對親情的渴望。
從信中的字裡行間中,鄭銘感受到了一個長輩濃濃的關心。
這位衛公公怕是把他當成親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