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指懸停在木離眉心處,而此時的木離如同一個人偶一般任其擺佈,只見木離整個人擺成一個大字,就這樣跟着手指一同漂浮在空中,斷指與木離的眉心越來越近,直到二者觸碰在一起,墨綠色的紋路竟然詭異的開始運動,順着斷指慢慢爬上木離的額頭···。
木離睜開雙眼,入目之處盡是血紅色,木離整個人還有些朦朦朧朧,等完全緩過神來,面前的景色讓木離有些瞠目結舌。
骨海,祭壇,黑色紅色的鐵鏈,剛剛的棺槨,都已經不在,四周也不再有絢爛的藍綠色礦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紅。
頭頂不再是礦石頂蓋,不過卻也不是木離希望看到的天空,而是水,血紅色的水,看不到邊際的水,世界彷彿顛倒過來一般,水在天上游,人坐地下觀。木離躺在這水天之下,竟然有一些愜意,渾身的痠痛也不知爲何揮之不見。
“我死了嗎?”木離心中不禁問自己,剛剛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覺一般,自從木離進入玄蒼派,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若是曾經的自己,見到這樣的血海在天上,定然會大驚失色,不過如今木離反而平靜許多。難道這裡是地獄?木離心中感到有些好笑,沒想到在人間奔波勞累,到了地獄反而能得到一絲喘息,想來還真是有些可笑。
木離將手掌慢慢伸出,似乎是想要摸到上方的血海,血海無邊無際,深紅色給人一種近在咫尺的感覺,木離發現自己手上磕碰的傷痕也不見蹤影,透過白皙的手指隙,襯托之下天上血紅的水顏色更加深沉。
“爹,娘,對不住了,孩兒不孝”木離想起還在家盼着自己得道成仙的父母,雙眼溼潤,兩滴熱淚順着臉頰流下,此時木離對仙路的憧憬已經蕩然無存,若是在讓木離選擇,木離定然會跟着其他弟子一同返回各自的家族,哪怕是遭受白眼,至少還能陪伴在父母身邊。
腦中充斥着各種想法,胡思亂想的木離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躺了多久,這段時間木離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視野內除了那騙血海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除了偶爾下意識的伸出手掌,再無其他動作。
“唉”伴隨着一聲長嘆,木離緩緩起身,哪怕是已經身處地府,也總要前進纔是,“不知道下輩子投胎還能不能再爲人。”木離慘笑着站起,環顧四周後,再次呆住,木離此時身處於一片血海中央,一時間天上是血海,四周也被血海包裹,恍惚間木離分不清這空間究竟是水天顛倒,畢竟天上地上都是哪血紅色的水。
木離自己則伸出與一個像是白玉所做的圓臺上,木離用手指輕輕掛蹭着表面,一種溫潤之感傳入木離手中,這地府未免太簡陋,木離苦笑着。
木離倒是看過些神話故事,裡面描寫的地府有小鬼夜叉孟婆閻王,忘川奈河。而自己面前除了分不清是上還是下的兩汪血海,就是面前這小小的玉臺,玉臺前伸出一條小道,向遠方蔓延着看不到盡頭。
“罷了,事已至此,無論什麼都要面對”木離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臉,此時的木離身體不僅僅痊癒,就連曾經時常伴隨自己的病痛都消失殆盡。木離第一次體驗到這樣渾身輕鬆的感覺,自小泡在藥罐子里長大,難免對着健康的身體有些新奇之感。試着在平臺上跳了跳,忽然腳底一滑,整個人摔下玉臺。
血紅的水涌入木離的七竅,木離掙扎着緊忙閉氣,若不是幼年總是與二妮到河邊玩耍,熟悉水性,怕是要死後再品嚐一次這溺死的滋味了。
木離匆忙間張開雙目,水下的場景讓木離瞳孔微縮,木離畢竟沒見過海,也不曾見到海中的模樣,當看到這血海下面一片幽深,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上木離的心頭,木離正準備掙扎着上去,卻突然發現,海中似乎有一些奇怪的黑影,木離剛剛下水,眼睛還看不清東西,不過沒一會木離的眼睛就已經適應水下的環境。
而黑影的全貌也在木離的眼中展露真容。木離看清後不僅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一個蒼白腫脹的屍體,緊接着木離看到水中有更多的黑影,定睛看去,一個又一個接連成片,整個血海下沉着無數的屍骸。
不但有人的屍骸,更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其他動物的屍骸,這其中有牛羊,甚至有猛獸,而再向下,更是出現了一些奇異的獸類,木離看到一條長恆的黑影,居然是一條長滿鱗片頭上有角的怪物,木離心中驚歎道“這莫非就是書上所寫的龍?”真不知這血海究竟是什麼,裡面竟然有這麼多千奇百怪的屍體。而在這血海的下方,一個巨大的黑影,逐漸呈現在木離的視野內。其體型之大,幾乎囊括了整個海地,木離起初是認爲自己看錯,但是直到看清這黑影的整個輪廓,木離纔不禁感到驚奇,同時一種源於洪荒的恐懼席上牡蠣的心頭。木離不知爲何手腳開始不聽使喚的向上遊,身體內最原始的本能似乎在告訴木離要院裡那個黑影,哪怕它已經成爲了一具屍體,哪怕木離自己也已經死亡。
“咳咳”游出水面的木離趴在玉臺上猛烈地咳嗽着,將鼻腔內的血水擠出體外,雖然有些被嗆到,不過木離卻並未感覺到身體上的不適,木離慌張掙扎着爬上玉臺,反躺在玉臺上大口喘着粗氣,剛剛的一切依然讓他難以忘懷,自己的背後就是,血海之下竟然隱藏着這麼多恐懼。
木離的雙手手掌微微曲張,在逐漸感受到身體內源源不絕的體力後,木離心中緊張忐忑的心情纔有所好轉。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在這分不清天地的世界中,木離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再加上剛剛血海內的一切,木離心中又一次涌動出好奇心與恐懼,隨即卻甩了甩手,笑道“生者畏首畏尾也就罷了,死都死了,害怕些什麼。”木離看着四周平靜血海,若是十天前的木離見到這番場景,估計都會屁滾尿流,可是如今的木離見識過骨海,祭壇。再見到這些雖然震驚,但是思維卻已經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