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鎮魔殿巡弋營分隊,全滅。
巫鐵坐在大龍蜥背上,翹着腳看着二十個巫家的子弟忙活着。
他摧毀了對方的樓船,但是他很小心的避開了對方樓船主炮。
這是一門大晉神國特製的‘純陽誅魔極光炮’,只要提供足夠的天地元能凝聚的元晶,這門大傢伙可以在一刻鐘內,不間斷的爆發相當於胎藏境中階高手的全力攻擊。
毫無疑問,在戰場上,這是一門大殺器。
若是用它殺敵,摧城拔寨都是輕而易舉。
拿去兌換軍功,這麼一門極光炮的價值,比得上同階三五個胎藏境高手的軍功。
畢竟,大晉神國的煉器之術遠勝伏羲神國,大晉神國的煉器宗師們經常會將他們的奇思妙想用在各色大型器械上,不斷的爲這些大殺器升級換代。
一門運用了新技術的極光炮,絕對比三五個胎藏境高手的腦袋值錢。
巫徵親自指揮着自家子弟,將這門極光炮從崩解的船艙中拆卸了下來,猶如伺候祖宗一樣,將極光炮連同一個碩大的能量熔爐納入了儲物手鐲。
隨後一行人開始打掃戰場。
六個命池境,數百重樓境,他們身上帶了不少好東西;還有樓船倉庫中的那些元能晶石,以及鎮魔軍隨行攜帶的輜重補給,這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哪怕巫徵等人出身巫家,這些鎮魔軍隨意一個重樓境的戰士,身家都比他們豐厚得多。
巫徵走到巫鐵身邊,看着巫家的子弟們將那些戰死的鎮魔軍身上的甲冑都扒拉了下來,不由得咧嘴一笑:“都是好東西啊,這些甲冑……嘿,和這些傢伙相比,我們下面……”
巫徵用力的跺了跺腳:“我們還是,太窮。”
舔了舔嘴脣,巫徵喃喃道:“同樣的稻穀種子,我們下面,用虛日照耀種植出的稻穀,一畝地最多畝產一千斤……而他們,最貧瘠的土地,一畝地的出產也是我們的數倍。”
“還有其他的元草,以及元草之上的靈草,靈草之上的仙草、神藥,乃至比仙草神藥更要珍貴的天地奇葩……我們下面,產量稀少,但是在他們這裡,很多,很多。”
向四周光溜溜的山峰指了指,巫徵冷笑了起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浪費一切資源。比如說,爲了不讓我們在這一片山嶺中得到補給,他們不惜用神通,將這一片山嶺變成荒地。”
“寸草不生,就連地脈都挪走,而且常年烈陽炙烤,經常數年、數十年滴雨不下。”
“原本,這裡可是一片風水寶地。起碼在千年前,伏羲神國第一次開闢了第九號運兵密道,將兵力投放到這一片山區的時候,這裡的土地,聽老祖們說,肥的流油。”
巫徵的嘴角有口水流下來。
他看着四周黑漆漆光溜溜寸草不生,巖壁光滑冰冷猶如鐵壁的山峰,無比嚮往的說道:“有一位千年前參加過突襲戰的老祖說,那時候這裡山谷之間有大河,河水中的游魚,用瓦罐就能舀出來。”
“這裡的山峰上,有濃密的叢林,裡面的狍子、大鹿、麂子,不需要神通,隨便一個小崽子一棍子就能打暈了它們拖回去燒烤。”
“遍地都是比元草珍貴百倍的靈草,很多地方都能碰到一兩根氣候驚人的仙草,萬里之內,定然有一株神藥出現。甚至我巫家的老祖們,聯手在這裡幹掉了一株修成人形的天地奇葩,製成了一件鎮族異寶供奉在祖祠裡面。”
“可是現在,哼哼,看看,他們真下得了手,只是一個顛倒乾坤的神通,這一片方圓上億裡的山嶺,就徹底毀了。”
“方圓上億裡的風水寶地,要是給我們,能夠供養多少小崽子?能夠養出多少高手?能夠養活多少族人?可是他們呢,就是爲了不讓我們在這裡得到補給,一夜之間就毀了。”
巫鐵活動着左手。
他傾聽着巫徵的吐槽,回想着千年前這一片雄渾山嶺滿眼山青水綠時的仙境景象。
伏羲神國在這裡開闢了運兵通道,大晉神國就毫不猶豫的毀掉了這一方山嶺,這等手段,如此的狠厲、決絕,雙方之間的深仇大恨,顯然是不用多說什麼了。
他咀嚼着從幾個命池境鎮魔軍身上搜刮來的超品元草。
這些元草生長了很有些年份,自身基礎只是極品元草,但是年月太久了,囤積了太多的天地元能,這些元草已經變得通體晶瑩如玉,更有靈霧霞光環繞,隱隱有進化爲仙草的徵兆。
所以,這些元草才歸於超品之列。
一株超品元草入腹,龐大而柔和的能量在體內翻滾。
左手被極光炮汽化的血肉在快速重生,一層層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伴隨着讓人難以忍受的刺痛和瘙癢。
大裂谷中,大羣大羣的毒蝙蝠呼嘯着衝上了天空。
大羣大羣的毒蜘蛛也順着巖壁爬了上來,無數的矮人、侏儒、鼠人、蛇人、蜥蜴人等趴在巨大的蒲公英一樣的種子上,也順着狂風飄了上來。
這一段二十幾個戰堡已經被巫鐵等人摧毀,從大裂谷中涌出的黑壓壓的進攻大軍順利的在這裡建立了灘頭陣地。
無論是毒蝙蝠、毒蜘蛛,還是那些低階族羣的戰士,他們聚集在山嶺中積蓄兵力,吃飯、喝水、恢復體力。等到數量堆積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就化爲真正的洪水猛獸,浩浩蕩蕩的向着東方、西方兩個方向掃蕩了過去。
他們成功的對兩翼的那些城堡形成了包圍合計。
他們從四面八方圍攻一座又一座戰堡,在他們捨生忘死的衝鋒下,更有其他獵殺組的巫家子弟在一旁協助,短短几個時辰內,又有數十個戰堡被攻破。
大晉神國在這大裂谷兩側佈下的防線,就是以那一個個戰堡爲核心組建,每一個戰堡,都是一個血腥的剿殺點。
這樣的一字長蛇陣的防禦陣地,只要有高手突破了一點,就會形成雪崩效應,接下來附近的戰堡就會一個接一個的不斷被攻破,直到最後整個大裂谷的防線徹底崩潰。
巫鐵活動了一下左臂。
血肉重生完成,新生的皮膚有點過於白皙,但是隨着骨骼中傳出的熱浪不斷的淬鍊,新生的皮膚在幾個呼吸後就和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膚變得渾然一色。
巫鐵站起身來,站在大龍蜥背上,朝着遠處天空望了過去。
他眉心豎目突然張開,一道茫茫神光噴出數百里遠,他看到大裂谷的對面,在那一線戰堡後方數百里的高空中,已經聚集了七條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樓船。
每一座樓船的船頭上,都站着六名命池境的高手。
一名半步胎藏境的鎮魔殿都尉顯然注意到巫鐵在用神通窺伺,他冷笑一聲,右手取出一面青銅寶鏡朝着巫鐵這邊晃了晃。
直徑尺許,厚達三寸的青銅寶鏡迎風一晃,就有長達萬丈的璀璨長虹噴薄而出。
茫茫神光撲面而來,長虹神光中隱隱有一道道拇指粗細極其明亮、極其刺目的庚金銳氣呼嘯而來,想要刺瞎巫鐵的眉心法眼。
毫無疑問,這是一面專門針對各種神目、法眼而制的異寶。
巫鐵冷哼了一聲,他閉上了眉心法眼。
璀璨長虹凌空飛來,落在了巫鐵身上,巫鐵輕笑一聲,身邊突然有一朵朵黑色蓮花不斷綻放開來,然後一朵朵黑色蓮花不斷的落地,枯萎,同時蓮花中不斷噴出黑風翻卷而回。
長虹神光被黑風一卷,就立刻翻轉回去,重重落在了那半步胎藏境的鎮魔殿都尉身上。
正笑盈盈和身邊同僚說笑的鎮魔殿都尉一聲慘嚎,他雙眼突然炸開,身上更是被長虹神光中蘊藏的庚金銳氣戳出了數十個透明窟窿。
那都尉踉蹌着向後倒退了幾步,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幾條樓船一陣大亂,好幾個修煉有法眼神通的修士猛地睜開雙眼,放出各色神光朝着巫鐵這邊看了過來。
巫鐵笑呵呵站在大龍蜥背上,隔着數百里地,任憑這些鎮魔殿的人上下打量。
巫徵則是‘哈哈’笑着,他丟下手中大板斧,撕開自己衣襟,掏出一柄骨刀,慢慢的在自己的胸口上拉開了一條深深的血痕。
鮮血順着傷口流淌下來,巫徵沾了沾自己的血,在臉上畫出了怪異的圖騰符紋。
他朝着數百里外的那些鎮魔軍大聲嘶吼:“慫蛋,來,和你巫徵爺爺玩玩?像個男人一樣,不死不休的玩一把?誰來?”
幾個開了法眼的命池境修士沒吭聲。
幾條樓船上的鎮魔軍也都沒有反應。
他們就這麼懸浮在半空中,似乎對巫鐵他們這邊的戰局絲毫都不關心,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又一個戰堡被蜂擁而去的伏羲神國大軍攻陷。
過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匯聚在那裡的樓船已經有了二十條,命池境的鎮魔軍已經有了一百二十人,其他重樓境的修士也有了一千多人。
就聽遠遠的傳來高亢雄渾的號角聲,二十條樓船排成一排,呼嘯着向巫鐵和巫徵這邊衝來。
距離大裂谷還有百多裡地,二十條樓船的極光炮同時全力開火,一道道刺目的極光轟在密密麻麻宛如潮水的伏羲神國大軍中,一朵朵炫目的蘑菇雲伴隨着刺目的雷光不斷沖天而起。
大羣大羣的毒蜘蛛汽化,大羣大羣的毒蝙蝠汽化。
無數雙眼微紅的矮人、侏儒、蛇人、蜥蜴人等低階戰士也在極光炮的轟擊中汽化。
二十名半步胎藏境的鎮魔軍都尉同時騰空而起,包括之前被巫鐵用神通反擊寶鏡,打得兩眼都爆掉的那都尉,他在短短兩個時辰內不知道服用了什麼靈丹,兩顆眼珠居然重新生長完全。
二十個半步胎藏境修士腳踏流雲,用遠比樓船快了數倍的速度直撲巫鐵和巫徵。
無論巫鐵還是巫徵,他們只是命池境的修爲,散發出的氣息也不做任何掩飾,稍有經驗的人都能分辨出他們的‘實力’。
至於剛纔巫鐵迴風返火,將那都尉打傷的事情……沒人相信這是巫鐵的真正實力,所有人都寧可相信,巫鐵身上有某種剋制對方寶鏡的異寶。
所以六大都尉毫不猶豫聯手來襲。
二十條樓船則是懸浮在大裂谷上空,每隔百里就是一條,一道道白光不斷向大裂谷中轟下。
大裂谷中一團團濃雲火光不斷從轟天飛起,無數淒厲的慘嗥聲不斷從大裂谷深處傳出,不知道有多少生靈被這二十條樓船的極光炮轟得粉碎。
驟然間,一聲瘋狂的咆哮聲傳來,一條魁梧的人影從大裂谷中直衝高空。
他左手握着檮杌木盾,死死擋住了一條樓船的主炮轟擊,他飛撲到了這條樓船下方,右手大板斧一斧劈出,在這條樓船的肚皮上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隨後三條通體火光熊熊的人影鑽進了船艙中。
巫鐵手持白虎裂,正要迎向那六大都尉,突然他心臟劇烈的抽搐了一下,突然涌上頭的鮮血讓他眼前一黑,渾身驟然一緊。
他猛地轉過頭去,朝着那條正不斷噴出烈火濃煙的樓船看了一眼。
“巫金!大哥!”
巫鐵的心跳越來越快,渾身血液急速的流淌着。
他感應到了,巫金就在裡面,就在那條樓船中。
除了巫金,還有三團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同樣牽引他血脈亂顫的氣息,就在那樓船中。
巫鐵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兩名鎮魔軍都尉衝到了巫鐵面前,分別握着一根四棱金鐗朝巫鐵當頭砸下。
巫鐵沒有任何防禦的動作,他更是探出頭,任憑兩根金鐗沉甸甸砸在頭上。
一聲巨響,巫鐵頭皮裂開,兩根金鐗打得他頭上血肉幾乎整個炸碎開來。
兩個都尉驚喜的笑了起來,心頭驟然一鬆。
他們手中金鐗,是鎮魔殿秘製神兵,內蘊一道山川地脈孕育的地龍之力,一擊下去,等於整整一條萬里山脈轟在頭上,就算是金剛鐵人,也就砸扁了。
他們同時看向了巫徵,完全忽略了在他們心中必然要死的巫鐵。
巫鐵手中白虎裂發出高亢直透靈魂的咆哮聲,‘噗嗤’兩聲,兩個都尉的頭顱分別捱了一槍,直接命池崩碎。
落魂散魄幡從巫鐵頭頂噴出,長幡一卷,兩條命魂就被捲了進去。
“巫金,我在這裡!”巫鐵嘶聲大吼着,朝着數百里外的樓船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