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盤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自我感覺良好的司馬釁。
他很想問一下司馬釁,是否他出生的時候,他家請的產婆弄錯了對象,把娃娃丟了,把胎盤當做娃娃遞給了司馬釁的父親……這廝,乾脆是一塊胎盤修成了人形,是完全沒腦子的?
“給我一個巴結你的機會?”
“代價是,我把秘寶給你?”
巫鐵默然無語,只是輕輕搖頭。
不要說是來歷莫測,可能帶給巫鐵極大好處的混沌真種,就算只是一件‘普通的’神魂防禦秘寶,巫鐵也不可能平白無故送給司馬釁。
憑什麼?
司馬釁又不是他親兒子。
就算司馬釁是他巫鐵的親兒子,就憑司馬釁的這人品,巫鐵更想一腳踹死他,而不是給他寶貝。
“搖頭?你拒絕了?”司馬釁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他直勾勾的盯着巫鐵,嘆了一口氣:“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霍雄,是你拒絕了我的善意,你可不能怪我。”
挺起了腰身,司馬釁淡然道:“你要明白,神武軍主帥司馬閻,他也是我皇族中人。”
赤-裸-裸-的威脅,司馬釁居然直接用司馬閻的名義威脅巫鐵。
巫鐵很無語的看着司馬釁。
你以爲司馬閻這樣的人物,能夠坐上神武軍大帥的寶座,能夠成爲大晉神國軍方有數的大佬之一的司馬閻,會因爲你們幾個皇族的紈絝子,就不顧身份、不顧體統的幫你們對付一個剛剛立下大功的、而且頗有前途和潛力的功臣?
真是,作爲紈絝,司馬釁他們實在是給‘紈絝’這個詞丟臉。
看着站在面前的司馬釁,盤坐在地上的巫鐵突然起了促狹之心,他右手食指中指併成劍指,從下而上的,一指頭狠狠點在了司馬釁肚臍眼下三寸多點的,不可用言語具體描述的位置。
人家拳路中有‘猴子偷桃’這種被稱之爲下三濫的招數。
巫鐵的這一招比‘猴子偷桃’還要陰損、還要下作。‘猴子偷桃’用力一抓,帶來的是鈍傷。而巫鐵劍指狠狠一點,以巫鐵轉修九轉玄功帶來的強大肉體力量,他的兩片指甲宛如短劍的劍鋒直刺而去,司馬釁身邊的幾個皇族子弟甚至聽到了細微的破風聲。
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嗥聲沖天而起。
司馬釁雙手捂住不可言之處,身體筆挺的竄起來二十丈高,然後一頭向下摔了下來,大頭重重的磕碰在地上,一張臉慘白如紙,渾身不斷冒出冷汗來。
作爲一個用巨量資源堆砌出來的胎藏境,作爲一個吃不得苦的紈絝子,修煉的不是那種需要苦苦打熬肉身的體修功法,而是更趨向於神通變化的法修。
司馬釁的身軀並不強大,而且,他也很不能吃苦,他更擅長的是吃喝享受。
巫鐵這一指轟出,實在是沒用什麼力氣,但是對司馬釁而言,那感覺就好像一根燒紅的鋼筋,筆挺的從他胯下刺進了他的小腹。
五臟六腑都痙攣成了一團,渾身抽搐,五臟如燃燒一般劇痛。
司馬釁覺得,他快要痛死過去了。
他渾身抽搐着,抽動了幾下,居然硬生生的痛暈了過去。
幾個被他糾集過來的皇族子弟呆了呆,猶如見鬼般看了巫鐵一陣子,然後手忙腳亂的攙扶起司馬釁,轉身狼狽的離開。
姜平、蔣括幾個將門子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們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當他們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後,他們幾個人的臉色也變得極其的古怪——真看不出來,長得相貌堂堂,平日裡話不多,反而有一股子冷峻之意的‘霍雄’,居然會用如此陰損的手段。
“不過,司馬釁兄弟衆多,就算那玩兒壞了……”姜平的臉抽了抽:“不過,話說回來,你沒下重手吧?”
姜平等人有點擔憂的看着巫鐵。
“屬下只是這樣出手方便,所以順手給了他一記,只是給他一點小小教訓,並沒有和他結下死仇的意思。”巫鐵很認真的看着姜平:“如果未來司馬釁將軍無法大展雄風,那絕對不是屬下的罪過。”
巫鐵淡然道:“再說了,在這戰堡中,所有人的傷勢都在快速恢復,想來……他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如初。”
姜平等人釋然的點了點頭。
沒有出現最糟糕的結果就好……司馬釁這死犢子玩意兒,怎麼就是皇族呢?
高空中,已經凝成了實質的血旗在高空颶風的吹拂下劇烈的搖擺着,發出‘嘩啦啦’的巨響,一道道血光不斷的從逐漸密佈上無數花紋的旗面上墜落,恰恰灑落在長寬五里的戰堡中。
在血光的照耀下,城內所有大晉一方的將士修爲都在緩慢提升,所有的傷勢也都在快速的癒合。
對於第一軍、司馬閻這樣的大能高手而言,這血光對他們的促進是微乎其微,但是對那些普通的將領,尤其是巫鐵麾下的四千不到的剛剛突破的精銳而言,這血光的效力就太大了。
數日夜的鏖戰,巫鐵手下的這些幸運士卒,居然有人在凝聚命池後,直接突破到了命池境中階。
他們的神魂已經能夠在身後形成各種法相異兆,而且法相異兆旁的法則流光,也已經有了龍蛇之相。
因爲他們如今都得到了六轉元功的傳授,他們都改修了六轉元功,所以他們形成的法相異兆,一水兒都是身高三丈六尺身披重甲的血色身影,身邊有一條血色蟒龍盤旋飛舞。
巫鐵暗自盤算,如果這樣的鏖戰再持續一個月,這四千不到點的精銳,很有可能都直接踏入胎藏境,起碼都能達到半步胎藏境的水平。
若是他能平安的帶着這些幸運士卒活着離開三國戰場,巫鐵麾下的這一支人馬,當堪稱神武軍中最奢華的一隊全胎藏境組成的精銳隊伍。
只是……天知道這血旗爭奪戰要持續多久。
大戰已經爆發了六天七夜。
城外的捷豹騎和屠靈軍已經在督戰隊的威逼下,亡命的向戰堡猛攻了幾天幾夜。
巫鐵這幾天都沒有參戰,他也不知道城外究竟殺成了什麼模樣……反正不管死傷多少人,地下都有血色火焰升騰而起,將所有的屍骸燒成青煙飄散。
只是……
巫鐵擡頭看着那面巨大的血旗,方圓數十里的旗面上,一條條細密的血色紋路不斷的浮現。
每一條血色紋路,都是無數士卒的精血凝成吧?
巫鐵靜靜的盤坐在地上,不思不想,只是不斷的吸收四周越發濃郁的天地元能,不斷的凝成法力,然後被那顆嫩芽稍微長大了些的混沌真種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大戰爆發後第九天。
城外的喊殺聲已經稀疏了下來。
很顯然,在城內越來越多的胎藏境將領的神通碾壓下,捷豹騎、屠靈軍中的普通士卒,想來也死得差不多了。畢竟一道神通碾壓下去,少則數百人,多則數千人上萬人被斬殺當場。
捷豹騎和屠靈軍有再多的士卒,也該死得差不多了。
高空中一聲高亢的龍吟聲傳來,血色大旗上出現了一幅完整的九龍逐日的圖紋。九條瘋狂舞動的狂龍,每一片鱗甲都是無數符文致密的凝成;還有大幅的雲紋、風紋,也都是對應法則的道紋凝聚而成。
整面血旗散發出的氣息比司馬閻等人身上的九煉仙兵還要強大百倍、千倍,一股恢弘龐然的氣息從血旗中傳來,讓坐在地上的巫鐵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壓得他渾身骨骼‘咔咔’直響。
億萬人的精血、神魂凝成的這面血旗……
巫鐵的臉劇烈的抽搐着,這血旗,似乎已經祭煉成了一件極其強大的寶物。
司馬閻喘着氣,大笑着登上了戰堡正中的祭壇。
“第三關……得斬殺億萬士卒,才能讓血旗凝成完整的圖影。”司馬閻站在祭壇頂部大聲歡呼:“兒郎們,九龍逐日圖,這可是最頂級的三種圖影之一……此戰,若是我大晉神國得勝,勢必讓我大晉國運昌隆。”
司馬閻喘着氣,他的臉上有一條深可及骨,還在不斷糜爛、燃燒的劍痕。
司馬閻顯然正在調動法力對付這條劍痕,他臉上的劍痕時而長好大半,但是很快傷口又重新撕裂開來。
很顯然,在這幾天的戰鬥中,司馬閻也不輕鬆,有和他同級的大能高手找上了他,給他留下了這條遲遲不能癒合的傷口。
“第三關……九龍逐日圖,看看第三關的獎勵!”司馬閻用力的拍打着胸膛:“還請衆神,庇佑我大晉!”
空氣中盪開了一圈圈血色漣漪,伴隨着低沉的轟鳴聲,萬丈霞光從血色漣漪中噴涌而出。
‘隆隆’巨響不絕,很艱難的,一件龐然巨物從漣漪中緩緩的擠了出來。
巫鐵和他身後的數千下屬紛紛好奇的站起身來,看向了祭壇的方向。
那是一口通體金紅色的巨鍾,高有百丈上下,通體密佈着無數繁複的宇宙星辰圖樣,一條體積龐大的金龍纏繞在巨鐘上,龍頭擱在巨鐘的鍾鈕上,整條巨龍栩栩如生,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烈烈神威。
“天道神器!”司馬閻、第一軍、司馬德、姜虎等人齊聲歡呼。
“天道神器!”巫鐵的瞳孔縮了縮。
在大晉神國的劃分體系中,仙兵還是用常規的鑄造方法,用珍稀的材料鑄造成型,然後用銘刻陣法符文的方式,將大道奧義融入其中而成的強大兵器。
而所謂的‘天道神器’,則是巫鐵煉製落魂散魄幡和北斗戮靈劍一般,將完整的一條大道打入其中,讓其自行吸收天地元能而逐漸生長孕育的至高煉器方式,耗費漫長歲月溫養出來的後天靈寶。
大晉神國,並無煉製‘天道神器’的秘術。
或許有,但是大晉神國秘而不宣,‘霍雄’這個層次的人也接觸不到這樣的秘密。
‘天道神器’,據傳掌握在衆神手中。
唯有當大晉、大魏、大武用各種方式取悅了衆神,或者獻上了代價足夠的祭品後,或者用某些極其特殊的渠道,纔會有極其罕見的概率,有這麼一件兩件天道神器賞賜下來。
三國中的每一件天道神器,都堪稱‘鎮國重寶’,每一件天道神器,都足以讓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提升一大截。
巫鐵當初在三連城,爲了煉製落魂散魄幡和北斗戮靈劍,可是把身上能拆卸的寶貝全都熔化了,這才勉強拼湊出了足夠的材料。
可是衆神賞賜的天道神器,無不使用了巨量的、最爲頂級的材料鑄造而成,而且經過漫長歲月的溫養,每一架天道神器的威力,都比巫鐵自己煉製的,剛剛出爐沒多久的落魂散魄幡、北斗戮靈劍要強大萬倍。
最少強大一萬倍!
這就是底蘊,這就是差距。雖然在本質上,巫鐵自己煉製的兩件寶貝也是天道神器,可是在實際的威力上,相差太大,實在是太大了。
一如同樣是燒瓷器,農村小作坊燒出來的粗糙白瓷酒杯,能和官窯燒出來的丈許龍紋大盤相提並論麼?
“天道神器啊!真是,赫赫神威,威不可當。”巫鐵由衷讚歎着,這口金龍鍾散發出的威勢,實在是強大得讓人窒息。
不過,巫鐵也不羨慕就是了。
他的往生塔、豐收之樹,都比這口金龍鍾強大不止一籌。
至於說天地生成的水火葫蘆和水火神槍,更是比這後天煉成的天道神器要強出不知道多少。
更不要說還有混沌真種……
雖然這些神兵利器都不能拿出來見人,但是,巫鐵很歡樂的在心裡嘀咕:“在思想上,毫無疑問,老子是一個超級鉅富!”
金龍鍾緩緩落在祭壇下,‘嗡’的一聲懸浮在離地三尺的高度。
城外,大魏和大武的中軍方向,同時傳來了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聲,戰鼓聲、鐘鳴聲同時響起,驚天動地的腳步聲傳來,整整齊齊的腳步聲就好像整齊有序的悶雷,一聲一聲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捷豹騎和屠靈軍的殘軍撤退了……來的是,他們新增援的精銳。”四面城牆上,同時有將領高呼預警。
所有人都登上了城牆,向四周眺望了過去。
猶如潮水一樣胡亂衝鋒的捷豹騎和屠靈軍不見了……四面城牆外,是一個個整整齊齊的、氣息連爲一體的萬人方陣。密密麻麻的方陣向着四周排列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條條嶄新的樓船懸浮在離地十丈的空中,船艏甲板裂開,露出了一門門巨大的光炮。
大魏和大武的中軍中,都有人在傾力高呼。
他們在頒佈最新的賞格。
但凡斬下城中大晉各軍任何一軍大統領人頭的,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