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累白骨鑄成的祭壇,矗立在平原上。
無數甲冑、軍械都被扒得乾乾淨淨的魔軍士卒,被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地上。
他們身體動彈不得,但是他們眼珠能動,嘴巴能說,一個個面容扭曲猙獰的,正用世間最惡毒的話語,問候武國上上下下。
從巫鐵,一直到武國最普通的黎民百姓,數以億計的魔軍士卒歇斯底里的,詛咒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詛咒他們生生世世不得超生,詛咒武國上下雞犬不留、通通死絕。
這些魔軍士卒,不像是有智慧有靈性的生靈,更像從地獄中逃出來的惡鬼。
陰烏鷲等魔軍高層,也被巫鐵強勢鎮壓,打成重傷,一個個被封印了全部的法力,氣息奄奄的坐在地上。
他們目光驚恐的看着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壇,身體不由得瑟瑟發抖。
這座祭壇是做什麼的,他們自然看得出來。
想到自己就要成爲祭品,成爲他人踏足尊級的犧牲品,陰烏鷲等人就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寒意從骨髓裡不斷的滲出來,他們身體哆嗦着,牙齒‘咯咯咯’撞得直響。
“我們是無上魔國八方征討使……你們敢如此凌虐吾等,無上魔國,不會放過你們的!”飛流花聲嘶力竭的尖叫着:“我飛家,有尊級老祖坐鎮,有尊級老祖坐鎮……”
陰陽道人大袖一揮,一道黑白氣息噴出。
先天陰陽二氣中,三團被轟得支離破碎的魔氣就地一滾,化爲三名氣息微弱的老人趴在地上。他們劇烈的咳嗽着,不斷的咳出血來。
陰陽二氣瓶內,諸般造化禁制無窮無盡,天雷地火,金刀寒冰,無數禁制差點將血海魔尊等三位老魔頭拆成零碎。如果不是巫鐵要壓榨他們身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他們早就在陰陽二氣瓶中化爲烏有了。
飛流花的咆哮聲驟然停滯。
他和陰烏鷲等人一般,呆呆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三位老魔頭。
這是他們無上魔國的三位魔尊啊,尤其是血海魔尊,他的血海宮,在無上魔國的宗門中排名第一,老魔頭自身的修爲,在無上魔國三十六位魔尊中,也足以排進前三之列。
在過去數十萬年中,在扶風神朝的地方誌內,清晰可考的記載中,足足有九萬多座人口規模在百萬以上的城池,因爲血海魔尊祭煉魔寶而被徹底摧毀。
這老魔頭渾身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無數的冤魂。
這等窮兇極惡的老魔頭,扶風神朝曾經多次組織敢死隊對他進行刺殺,多次設下大陣埋伏想要將其坑殺,但是扶風神朝的一應刺客、埋伏,都被老魔頭打得煙消雲散,扶風神朝死傷慘重,到了最近十萬年,扶風神朝已經不敢再對這老魔起任何念頭。
傳說,這位老魔,只要有一滴血還存在,就能滴血重生,永無魂飛魄散之危。
如此凶煞滔天的老魔,居然都被武國生擒活捉。
陰烏鷲等人心裡一片冰冷,眼前一片漆黑,再沒有了半點兒想法。
惡去突然擡起頭來,看着高空漂浮着的武舟,聲嘶力竭的尖叫着:“武國的陛下,降了……降了……吾願做牛做馬,任憑驅遣,只求一條活路。”
www●Tтkд n●¢〇
惡去嘶聲吼道:“只要能活着,無論什麼條件,什麼代價……吾都認了。”
“吾會是一條好狗,一條忠心耿耿,爲您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好狗……只求一條活路,只求一條活路……”
惡去的吼聲驚醒了陰烏鷲等人。
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些魔頭哪裡有什麼節操可言?
他們紛紛開口,聲嘶力竭的向巫鐵哭喊祈求,只要能夠活下來,他們可以做牛做馬,做巫鐵的走狗鷹犬,任憑巫鐵驅遣。
他們甚至不斷加碼許諾,承諾將自己的一切獻給巫鐵。
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私產,自己的女兒孫女……甚至,有人承諾帶着武國大軍攻入無上魔國,以爲前驅爲武國開疆拓土,將整個無上魔國徹底吞併。
更有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說他在扶風神朝有多少耳目,多少暗樁,有多少扶風神朝的官吏是自己的奴婢魔僕,只要巫鐵一聲令下,他就能奪取扶風神朝的大片領地,獻給巫鐵。
總而言之,爲了活命,這些無上魔國的魔頭們,將人性最醜惡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哦,不,這話說得對整個人族並不公平。
這些魔頭,他們其實並不能算是人,他們只是將‘魔’的無恥和卑賤,展示得淋漓盡致,和人族並無多大關係。
巫鐵站在武舟船頭,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碼放在一起的魔軍將士。
無上魔國的軍伍中,神明境高手的比例本身就比人族國朝高出許多。
最近天地法則變動,諸神去除了突破神明境時的一應阻礙,無上魔國的魔軍中,神明境的數量更是飆升。
規模如此龐大的魔軍中,居然有三成將士,都是神明境的水平。
這個數字,極其可怕。
十萬神明境的祭品,就足以讓一名人族神明境巔峰的高手,順順利利的突破尊級,凝聚道印。
無上魔國的這些魔軍將士若是全部獻祭,可以讓武國多出數千尊級高手。
巫鐵面前,放着厚厚的一疊花名冊。
這裡面,是武國衆多文武臣子、將門門閥核心成員的名錄。
巫鐵手持硃砂筆,一頁一頁的翻閱着花名冊,不時在某個人的名字上輕輕勾勒一筆。
巫鐵麾下的文武大臣來源駁雜,有當年三國大陸三大神國的將門、門閥,也有原本燧朝投靠的,以夏侯無名爲首的燧朝官宦世家。
巫鐵仔細的思索了一陣,當年三國大陸,大武、大魏、大晉三國,將門門閥排名前十位的豪族中,每個豪族勾出了五個名字;排名前三十的豪族中,每家勾出了三個名字;排名千百的豪族中,每家勾出了一個名字。
如此,巫鐵麾下的那些將門老人,諸如項飛邪、項飛羽、李廣等人,還有李玄龜、袁麒麟、孔成蹊、孟不言、墨霧等,這些門閥老祖,都將晉升尊級。
將門的將領們晉升尊級,他們的戰力飆升,足以鎮守武國疆域。
而李玄龜、袁麒麟、墨霧等門閥老祖,他們身懷奇術,巫鐵很期待,他們晉升尊級後,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比如說,墨霧統轄的墨家,五位尊級的墨家老祖,能否鍛造出直接轟殺神明境十重天的光炮?又或者佈置出足以困死尊級的大陣?
又比如說,精通刺殺劍道的盜氏,尊級的盜氏高手,他們的刺殺之術能夠達到何等程度?
有沒有可能,他們能夠刺殺比自己更強出幾等的尊級老怪?
還比如,李玄龜、袁麒麟,他們的占卜、風水等秘術,或許就有了移星換斗、逆天改命的恐怖威能?
一切都值得期待呵。
而其他的那些將門、門閥,哪怕只有一位尊級的老祖坐鎮,也足以保證他們的門閥百萬年不衰。
這也算是,巫鐵對他們忠心耿耿的一種回饋了。
花名冊上,巫鐵思忖了一陣,當年在大澤州就追隨自己的黃瑯、李二狗子等人,也被他輕輕勾了一筆。
這是自己的死忠,真正的根本盤所在,除了黃瑯、李二狗子,巫鐵一共將大澤州的老人勾出了整整一百名。
這些人當中,或許有人修爲不過神明境一二重天。
但是這等獻祭之術詭秘狠戾,只要捨得付出犧牲,強行提升修爲,並不是什麼難事。
巫鐵認真的勾取一個個人名,他的身後,武國的一衆文武大臣們,一個個屏住呼吸,身體微微哆嗦着看着巫鐵的手指在那裡輕輕的晃來晃去。
來這裡之前,巫鐵對他們說過即將要做的事情。
他們知道,巫鐵要在這裡,給自己的老臣子們一次封賞、一次晉升的機會。
從神明境,突破到尊級。
實力上的突破,說實話,好些人並沒放在心上。
但是對孔成蹊、孟不言這種年齡已經將近壽命極限,已經感應到了陽壽終結之日的門閥老祖來說,這一次突破的機會,是打破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陽壽極限的機會。
一旦突破……尊級有陽壽的限制麼?
或許有,但是看看活了不知道幾百萬年的老疙瘩、老網子幾個老妖尊,數百萬年的壽命啊……怎麼折騰都夠了,都夠了啊。
所以,此刻巫鐵面前的花名冊,手中的硃砂筆,就好像傳說中的生死簿一樣,關係着這些門閥老祖的生死存亡……好些武國的臣子,一個個在心裡盤算着自己這些年在巫鐵手下立下的功勞,盤算着自己是否可以得到一個珍貴無比的名額。
巫鐵將名冊翻到了最後,思索了一陣,在夏侯無名的夏侯氏中,勾取了十個人名。
燧朝夏侯氏,畢竟是巫族血脈,而且是庚金屬性,擁有最強的殺伐之道……巫鐵很期待夏侯無名他們凝聚道印後,究竟能有多強。
除開這些大大小小的將門、門閥、官宦世家,巫鐵又勾取了整整一百名這些年表現極好,尤其是忠心無差錯的寒門官吏的名字。
在這些官吏中,品階最低的,甚至只是一個普通州城的城防軍將領。
武國秘武衛在裴鳳的掌控下,監察天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們表現如何,心性如何,品德如何,那都有着清晰的記錄。這位品階不高的城防軍將領,寬厚弘毅、治軍有方,更兼極度孝順,在軍中、市井名望極佳。
在武國無數的將領中,這位將領的綜合考評名列前茅。
這就不容易了,所以巫鐵要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個造化。
這就很不錯了,這一百名寒門官吏得到這次機會後,定然會讓武國上下齊心,讓武國的凝聚力提升一大截。巫鐵就是明白的告訴武國上下所有人,只要努力盡職,武國就會給你無窮的可能、無窮的造化。
仔細的勾取了一陣名字,巫鐵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差不多了,就是這樣吧。
第一批晉升之人,也不好給太多名額,總要給下面人一點奔頭,恩從上出,恩賞一次不能給太多。
“準備吧。”巫鐵揮了揮手,沉聲道:“唔,第一批人,項飛邪、項飛羽……”
巫鐵點出了第一批十個人的名字。
五位項氏老祖,五位李家老祖,一共十位將門的勇將、悍將。
項飛邪、項飛羽等人聽到巫鐵叫自己的名字,頓時麪皮一陣酡紅,身體搖搖擺擺的,好似喝醉酒一般從班列中走了出來,哆哆嗦嗦的向巫鐵一頭磕在了地上。
尤其是項飛邪,這般牛高馬大的漢子,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經歷過無數次血雨腥風的猛將,居然雙腿發軟,他不是主動跪下,而是膝蓋實在發軟,‘咚’的一下摔倒在地,乾脆順勢趴在了地上向巫鐵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沒人嘲笑項飛邪他們,無數人雙眼噴火,眼珠充血,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看着他們。
一步登天啊……
尊級啊……
突破陽壽極限啊……從此,長生逍遙啊!
班列中,好些自詡自己的修爲、實力、出身門閥、建立的功勳等等,都和項飛邪等人相差彷彿的武國大臣們,一個個死死的咬着牙,渾身大汗的看着巫鐵手中的名冊。
巫鐵笑呵呵的掃了一眼這些大臣,緩緩道:“本王做事,爾等放心,此次封賞,絕對公平。唔,不要賴在地上了,趕緊去祭壇上等着。今天要突破的人數量蠻多,我們加緊時間。”
項飛邪等人‘咚咚咚’胡亂磕了十幾個響頭,然後‘呵呵呵’傻笑着,一個個腳踏流雲,大踏步的朝着下方平原上矗立着的祭壇飛去。
見到項飛邪等人出現,下方的陰烏鷲等人又是一通狂吼濫叫。
見到項飛邪等人落在了祭壇上,陰烏鷲等人心知肚明,這是要開始獻祭了……他們不想作爲祭品,他們想要活下去,他們只能更加無底線的賭咒發誓,哭天喊地的向巫鐵苦苦哀求。
巫鐵沒搭理他們,只是輕輕揮了揮手:“開始吧。”
一旁公孫白馬猛地衝了出來,一拳朝着巫鐵的後腦勺砸了過去:“魔頭,魔頭……爾等喪心病狂,焉敢行此滅絕天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