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下禮

羅伯特古堡,在混沌年紀可是高朋滿座,每天絡繹不絕拜訪的人從山上足以排到喬治街外八百米,可在步入新的年紀之後,這座曾經輝煌的古堡整整三百年沒人踏足,它就好像被施加了詛咒,成爲一個永遠的遺棄者。

今夜註定不平凡,當百餘名狼魂戰士分爲兩排恭敬站在古堡外寬敞的草坪上,對主人獻上最爲崇敬的姿態,這讓見慣世態炎涼的羅伯特家族老管家豪爾老淚縱橫。

“三百年啊,小姐,整整三百年咱們羅伯特家族終於有一位公爵下帖擺放了。”站在大門口,豪爾老管家手裡捧着一張燙金名帖,心潮澎湃對着身後菲雅說道。

豪爾是個蒼髮老頭,今年四百一十二歲,從出生就侍奉着羅伯特家族,他管家的頭銜正是羅伯特家族第一任家主羅伯特.裡沙親自封下的。

羅伯特家族從成立到至今差不多有四百年,其中輝煌時期有二十餘年,最爲榮耀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是血皇陛下駕臨,第二件就是羅伯特.裡沙加冕親王爵位。可惜好景不長,自從血皇駕崩,老祖宗戰死沙場,菲雅的父親在黑暗議會權利鬥爭中站錯隊,從此一蹶不振,漸漸沒落。時至今日,羅伯特榮光已經被遺忘,如果不是老管家豪爾的幾個子侄,在西歐聯盟政權有着一定影響力,這偌大的羅伯特古堡都被一些唯利是圖的商人購買開發。

“小姐,您看看是親自出去迎接阿古拉力公爵,還是....”豪爾老管家謙卑的躬着身子詢問道。

“豪爾爺爺,你自己看着辦吧,我有些累了,不想見他。”菲雅擺擺手,有些疲憊的掩嘴打了個哈欠,就朝二樓走去,卻被一臉焦急的豪爾快步擋住。

“小姐,您可不能這樣啊,今天阿古拉力公爵下拜帖親自上門,肯定是爲求婚一事做商議,我們羅伯特家族萬萬不能有所怠慢啊。”豪爾着急的說道,見菲雅一副無所謂的摸樣,咬咬牙繼續道“小姐,您應該知道羅伯特家族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就算不說我們羅伯特,整個血族在黑暗議會都沒有什麼話語權。三十個議員位置,我們血族應該有十個名額,我們羅伯特家族更是佔了三個,可是現在你看看,狼人族就佔了十八個議員,巫師一族有八個,我們整個血族只有四個名額,在這樣下去,我們這個族羣就要被徹底淘汰在黑暗議會了!今天阿古拉力族長以公爵的身份前來拜訪,這是我們羅伯特家族的機會,更是整個血族的機會,我們不能錯失啊。”

豪爾老管家緊握雙拳,神情無比激動,瘦弱的身板急劇顫抖着,見菲雅依舊沒有動容,雙腿漸漸彎曲,差點就要跪了下去,卻被菲雅眼疾手快一下子給托住了。

“豪爾爺爺,你這是幹什麼,老祖宗可是有族令,你們豪爾一家除血皇陛下不折腰啊。”菲雅勸阻的說道,本想好好安慰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卻沒想到觸及了他的傷心事,當場豪爾眼角溼潤,從口袋裡掏出一絲白絹來擦拭着眼淚,形容悽切道“老祖宗對我豪爾一門恩重如山,當年更是下達了不折腰的家規讓老豪爾感恩涕零,可是見到如今羅伯特在協會的式微,老豪爾日日惶恐不安,生怕這一閉眼,見到老祖宗,愧對一番聖恩啊。”

老豪爾一番話字字如針,刺在菲雅心中疼痛不堪,臉上一陣猶豫,菲雅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嘆口氣道“好吧,豪爾爺爺一切由您來安排,我先回房換件衣服。”說完,菲雅大步上了樓,留下老豪爾獨自在那擦拭着眼淚。

估摸着差不多一分鐘後,老豪爾見菲雅已經上樓,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轉而整整衣襟,將手中的白絹疊好插在胸口口袋裡,中氣十足一聲大喊“瑪必,昂斯,趕緊佈置好家宴,隨我迎接阿古拉力公爵。”

喊完,就聽到偌大的古堡內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老豪爾意氣風發揹負着雙手,在大門口氣定神閒,嘴裡模糊的嘀咕着“羅伯特家族三代出過親王,區區一個公爵,我一個管家迎接不算失禮,不算失禮。”

......

草坪上,阿古拉力的馬車停落下來,百餘狼魂戰士齊齊高聲吟唱一種古老腔調,這是森德力家族的戰歌,凡是重大場合唱響,表示了森德力家族的重視程度,和禮節歡迎規格。自阿古拉力坐鎮家主之位,森德力戰歌只唱響過兩次,第一次是阿古拉力繼位,第二次是劍魔李無言親自到訪。

嘎嘎...

如老鴉酣唱,羅伯特家族的大門忽然被打開,或許是太多年沒修葺的原因,兩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搖曳起來聲音格外刺耳,這時在兩個奴僕的陪伴下,老豪爾身穿一套乾淨整齊的燕尾服,精神抖擻走了出來,來到馬車面前,單手捂胸,恭敬道“阿古拉力公爵,我老豪爾,代表羅伯特家族,以最誠摯的熱情歡迎您的到來。”

“老豪爾爺爺三朝重臣,在整個血族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今日卻屈尊迎接阿古拉力,羅伯特家族盛禮,感恩於心。”

從馬車上忽然緩緩走下一道身影,這個身影的主人沒有侍立在旁的黃金狼人魁梧,有的是一種極度幹練的風範,正是森德力家族族長,被譽爲狼人的榮耀,阿古拉力。

阿古拉力從外表來看,就好像一個剛剛步入中年的男人,一張菱角分明的臉龐,盡顯堅毅。身穿一件深紅皮甲,腳踏皮靴,深邃的黑色披風迎風招展,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上前一步將依舊保持躬身的老豪爾扶起來,阿古拉力臉上掛着和熙的笑容,親切問候道“豪爾爺爺身體最近還好吧,聽說您喜歡吃魚籽,在車上阿古拉力準備了嘴上等的深海鐵刺鯊的魚籽,希望豪爾爺爺能夠喜歡。”

站在豪爾身邊的兩個奴僕一臉震驚,他們沒想到老豪爾臉面這麼大,身爲族長卻對一個管家放低如此姿態,要是在四百年前羅伯特家族巔峰時期,或許並不奇怪,但是現在的羅伯特家族,說句不好聽的話,臉上奴僕滿打滿算不過十人,連普通人類富豪的家族都不如。

老豪爾很敏銳的感受到兩個奴僕的失態,心中叫罵不停,暗想着之後怎麼處置這兩個不長臉的貨色,表面上卻是一副淡然,眼角下低,恭聲道“勞煩阿古拉力公爵還記着老豪爾的喜好,菲爾小姐正在更衣,想必現在已經準備好了。”

“嗯,好,那阿古拉力打攪了,豪爾爺爺您請先!”

阿古拉力扶着老豪爾朝古堡內走去,一路上互相寒暄,一副賓客其樂融融的摸樣。

在阿古拉力走後,侍立在馬車旁的三頭黃金狼人收斂了自己狼化形體,變成三位彪形大漢,大步朝古堡內走去,這時一個奴僕眼睛賊溜溜亂轉着,一個縱身擋在三人面前,一臉倨傲負立着雙手道“你們幾個想進羅伯特古堡,是不是望了拿什麼東西啊。”說完,那個奴僕伸出一隻手,兩指搓了搓,做了個任何時代經久不衰的動作,擺明了是看剛纔阿古拉力謙卑的姿態,從而欺負他手下的兵。

“不想死,滾開!”

臉上有條刀疤的大漢怒眼圓瞪,一聲如野獸般的低吼,嚇得那個奴僕四肢發軟,癱倒在地。三個大漢視若無睹繼續前行,當刀疤男路過奴僕身邊的時候,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右腳輕輕一踹踢在他小腹上,十幾根肋骨齊齊斷裂,那奴僕當場吐出一口淤血,一臉慘白,怨毒的望着刀疤男,昏死了過去。

羅伯特古堡,大廳。

阿古拉力的拜帖是三天前下給老豪爾,驟不及防下,老豪爾動用了家族最後一筆資金將裡外傢俱翻新了一遍,倒不顯得敗落,反而有着欣欣向榮之意。

今天招待阿古拉力是按照血皇造訪規格來操辦的,老豪爾活了四百多年一生閱歷何其廣泛,阿古拉力以公爵身份拜訪實際上已經給足了羅伯特家族面子。阿古拉力身爲狼人,貴爲一族之長,身份在黑暗議會堪比會長,準確來說加冕血族爵位,就算是親王也不爲過。可是在血族傳統中,有一條封王鐵律,非不世之功者不可爲王!什麼是不世之功,這個定義很模糊,如果非要論事,阿古拉力能夠爲黑暗議會結下李無言這等強援,也算不世之功,但是這位風頭正勁的森德力家族族長卻沒封王,在老豪爾看來,這正是阿古拉力的高明之處。

黑暗議會表面是議員制,實際上會長有着獨一無二的權威,阿古拉力現在的境況很微妙,他若封王,森德力家族即爲王族,以狼人狂熱的性格接下來就要擁護他成爲會長,到時候黑暗議會一灘清泉將再度渾濁,歷史的血案將重演,這個古老的議會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在老豪爾的強烈要求下,阿古拉力勉爲其難坐上了首席,他身邊的三個侍從黃金狼人也坐上了右首次席,可謂安排的面面俱到。

等一番客套後,正主菲雅終於款款現身,她今天穿了套宮廷華裙,頭上戴着白金桂冠,這身衣服來頭可不小,是血皇夫人親自賜給菲雅祖母,意義悠遠。

“阿古拉力公爵親自走訪,菲雅有失遠迎,還望公爵大人贖罪。”

菲雅款款行禮,動作優雅無比,和當初韓白見到的兇悍摸樣完全判若兩人。

“菲雅伯爵不必客氣,自上月舞會見到伯爵美貌,阿古拉力夜夜輾轉反側,食不知味,今日冒昧前來,實在心中相思難熬,特來下聘禮,希望能和羅伯特一族結爲姻親!”

阿古拉力起身微笑說道,字字鏗鏘,神情堅毅,頗有大將果斷之風。

拍拍手,阿古拉力身下刀疤臉從懷裡掏出一張鑲金禮帖遞給了老豪爾。

“這是聘禮,一點小心意,希望菲雅小姐能夠喜歡。”

老豪爾手裡捧着足足十斤重的鑲金禮帖,好奇的打開,以他閱歷都不禁動容。

這禮帖藍摺疊厚度,如果全部展開最起碼有二十米長,上面密密麻麻寫着各類禮品,上到武器金銀珠寶,下到吃穿用度奴僕,老豪爾祖略一看,這份禮單的價值,差不多是一個血族親王家族積聚的所有財產。

“另外,阿古拉力準備了一百位狼魂戰士作爲菲雅小姐的護衛隊,這隻狼魂小隊隨菲雅小姐調度,它們已經做好了效忠羅伯特家族的任何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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