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轉頭狠狠瞪了李承天一眼,憤憤冷哼:“算他好狗運,且留他一條狗命。”
“對,留他一條狗命。”李浩嘿笑迎合,就像個應聲蟲,他已經決心討好銀狐,自然要放低姿態,就當是追女朋友吧,追女朋友可不是件容易事呢,更何況是銀狐這種性格有問題的女人。
“你也別想討好我。”銀狐忽然又冷冷望着李浩,道,“今日是正月二十,三個月後便是四月二十,那天你必須去赴約!”
“好好好。”李浩一疊聲應着,心中卻想,“三個月的時間我若還追不到你,那我真是死了也活該了……。”
“地點就定在……”
李浩趕忙打斷她,道:“先不急,有的是時間,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嘿嘿。”他就怕銀狐離開自己身邊,那就不妙了,所以先不讓她將約戰的地點說出來,不說出地點,她就不會離開。
就在這時,銀狐忽然擡手道:“噤聲!”說罷仔細側耳聆聽。
李浩見狀趕忙住口,也凝神細聽,果然聽到有人聲,似乎人還不少。
“糟糕,他們搜到這裡來了。”銀狐忽然皺眉道,“趕緊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李浩趕忙進山洞穿上衣服,然後一把扛起李承天,跟着銀狐往山的更深處奔去。
其實當初進深山的時候,李浩就想過燈下黑這招不一定管用,因爲敵人若是追趕不到他們,自然會猜想他們可能進山了,但是他別無選擇,他也沒想到這羣叛黨來這麼快就來了。
李浩覺得他們快,然而叛黨們卻覺得慢了,李承天可是他們的精神領袖,現在李承天丟了,他們早就炸鍋了,昨晚禁閉室外面的那個守衛等了兩個時辰還不見自己的同伴歸來,他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打開禁閉室的門進去查看,最後發現躺在籠子裡的竟是自己的同伴,他趕緊去報告樊綱,樊綱大吃一驚,派人通知李溫,同時自己去奏報李承天。
然而到了李承天的房間一看,連個人影都沒有,這下叛軍營地可翻天了,最後樊綱去問關口處的守衛,這才得知,李承天帶着李浩和銀狐出去了。
李溫和樊綱嚇慘了,趕緊派兵四處追趕,然而天亮之時,快馬回報,方圓三十里內沒有發現李浩和李承天的終極,李溫算了算時間,感覺不對勁,李浩從關卡處出去的時間到他們派兵出去追趕的時間只隔一個時辰,按理說李浩沒有馬匹,而且還帶着李承天和銀狐,肯定走不遠,既然追趕了兩三個時辰沒追上,那麼說明李浩並沒有逃跑,而是鑽進大山裡面了,於是他立刻派快馬傳令,讓那些士兵回來搜山。
目前叛軍的可用兵力只有八千,那些災民才訓練不到一個月,尚未堪大用,李溫不敢派出來搜山,就怕派出十幾萬人搜山,最後不僅找不回李承天,只怕這羣災民也不回來了,因爲災民們已經意識到他們上了賊船了。
災民雖然愚昧,但並不蠢,十幾萬人在軍營裡操練,他們能看不出端倪來?然而災民們心不齊,不敢反抗,只能硬着頭皮練,加上李溫每日派人給他們洗腦,列數說李世民弒兄殺弟篡奪皇位的罪行,然後宣揚李建成纔是大唐正統等等,正因爲李承天代表了李建成的正統血脈,所以李承天對他們來說格外重要,災民們的抵抗意識在一天天地薄弱,倘若再堅持一兩個月,這羣災民就真成叛軍了,可現在,如果放他們出去,他們肯定會逃。
這裡的山不高,但很多,而且他們所在的這座山與另外兩座山相連,即便八千大軍搜山,一時間也難有作爲。
深山之中,銀狐在前面開路,李浩扛着李承天跟在後面,一旦看到活物,李浩就用彈弓打下來,畢竟他已經有兩天沒吃東西了,早就餓得不行了,而且現在是冬季,山中沒有野果,獵物也少,連鳥都少得可憐,能看到什麼獵物就全都打了吧,以備不時之需,在深山中,食物可是非常重要的。
從早上逃到傍晚,李浩和銀狐已經到了另外一座山上,將搜山的叛軍甩出了很遠,而且他們運氣不錯,發現了一顆野果樹,當此寒冷季節,樹上居然結滿了野果,銀狐趕忙飛身上樹,摘下了好幾斤野果,然後丟了一枚果子給李浩,李浩手持泛青的野果,一臉擔憂地問:“大冬天還有野果?這玩意能吃嗎?”
銀狐望向李承天,道:“給他吃一個試試。”
“好主意。”李浩眯眼一笑,拔開塞在李承天嘴上的布,忽然一拳打在李承天腹部,李承天痛得張嘴慘叫。李浩直接把一個野果塞進他嘴裡,猛推他下巴,喳地一聲,野果被咬了一口。
李承天頓時嚇得不輕,誰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毒,立刻就想吐出來,李浩捂住他的嘴,嘿笑道:“你若是吃下去,不一定死,但你若是吐出來,你就死定了,這山裡有不少的狼,我只要在你身上弄個傷口,血腥味能將方圓十幾裡內的狼給引過來。”
李承天被他這句話嚇得不輕,哪裡還敢吐,不情不願地嚼了幾下,然後嚥下果子。
“全都吃了,一口是吃,一個也是吃,不然你就等着餓死吧。”李浩說着又將野果往李承天嘴裡塞,動作十分粗魯,李承天只能逆來順受,他現在好後悔,自己好端端的爲啥要造反,現在要遭這種虐【】待,想想都滿腹淚水。
李承天吃完了整個野果,沒發現有任何異狀,銀狐當即放心,拿起一隻野果用衣服擦拭了一下,就準備吃。
李浩伸手攔住她,在她耳畔低聲道:“還是先別吃了,有的果子是慢性毒,吃下後一時半會看不出效果,也有的果子毒素比較低,吃一兩個沒事,若是吃多了,毒素累積,會傷身體,一切還是小心爲妙,我打了這麼多獵物,足夠吃上好幾天了,果子就留給這造反派吃。”
銀狐疑惑地望着他,問:“我若被毒死了,你不就可以不用死了,爲何還要提醒我?”
李浩聞言一愣,隨即挑眉聳肩道:“隨你便,你愛吃便吃,我懶得攔你,你若死了,我無債一身輕。”
銀狐沒有多說什麼,但他明顯聽進了李浩的話,默默將野果收了起來,道:“天色已晚,找個地方落腳吧。”
“好嘞。”李浩說罷又用布塞住李承天的嘴,繼續往前走,尋找落腳點。
這次他們運氣不大行,沒有找到山洞,不過卻找到了一個小水潭,有食物必須有水啊,李浩掏出護心鏡對着冰面一頓砸,砸開一個洞,三個人灌了滿滿一肚子水,喝完水後,李浩趁機將所有的獵物刨開,拔毛去內臟,如果毛太細,直接剝皮。
弄好了一切時,已日落西山,天色昏暗,由於沒有找到山洞落腳,李浩只能提議露宿了。
露宿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眼下天氣寒冷,夜間霜寒,根本不能露宿,不然會凍壞的,他們二人修習過內功,倒還好點,但李承天不行啊,這貨的身體可沒那麼結實,一夜下來若是凍個半死不活,都沒藥給他醫治。
李浩最後決定鋌而走險,生堆篝火取暖,順便烤點食物,只要叛軍靠的不是太近,應該不會發現。
銀狐撿樹枝,李浩清理場地,很快,一堆篝火生起來了,被凍了一整天,終於能烤上火了,李承天竟然閉眼直叫舒服,李浩不得不佩服這傢伙心真大。
閒來無事,李浩一邊翻轉着烤架上的兩隻山雞,一邊道:“造反派,今晚得閒,我便審問你一下,你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答得好,有東西吃,答得不好,吃拳頭。”
“你問……你問……”李承天望着被烤得直流油的山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李浩就喜歡他這模樣,因爲這樣的人特好對付,於是他笑了笑,緩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父親是誰?”
李承天愣了愣,道:“這個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問你你就答!”李浩瞪了他一眼,聲音變厲,道,“老實交代,你父親到底是誰?”
他猜想李承天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什麼李建成的兒子,而是李溫那夥人故意培養出來的一個旗幟,目的就是爲了證明他們是皇室正統,造反的時候好打着李建成的旗號。
李承天甕聲甕氣道:“我爹是前太子,姓李,大號建成。”
“沒有撒謊?”李浩狐疑望着望着他,問道,“有沒有可能你是李溫他們從外面抱回來的,特地給你安置的這個身份?”
“不可能。”李承天搖頭,“我母后……啊不,我母親以前是爹的侍婢,我爹酒醉之後臨幸過我母親,我母親便懷上了我,我母親懷上我纔不到三個月,我爹就死了,李溫和樊綱帶着我母親拼死逃了出來,這事有不少人都可以作證的,也是我母親親口跟我說的,假不了。”
“好。”李浩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在意這李承天是不是真的皇室血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是反賊。
李浩接着問:“聽你話中意思,李溫和樊綱是你爹的舊部,那樑鼎呢,還有你們所說的那個軍師,對,軍師,你們所說的那個軍師到底是什麼人?”
李承天答道:“軍師是位高人,他從好幾年前就聯繫過我們了,說要助我們成就大業,起初我們並不信他,畢竟他來臨神秘,不怎麼可靠,可軍師一直在幫助我們,兩年前,軍師獻出一計,派兵截殺李世民派往薛延陀的宣旨隊,成功挑起了大唐和薛延陀之間的戰事,我們因此得到了一個很好的喘息機會,隊伍壯大了許多,從此,我們便開始信任軍師,軍師也正式加入了我們,至於樑鼎,他不過是個武夫,是軍師的弟子,專門替軍師跑腿的。”
李浩聞言微微眯眼,寒聲道:“原來薛延陀和大唐的戰事竟是你們挑起的,這個軍師……用心當真險惡啊。”
大唐譴使赴薛延陀宣旨的時候,李浩正在庭州忙得焦頭爛額,所以對整件事不怎麼了解,回長安後只聽人說薛延陀截殺了大唐宣旨隊伍,沒想到竟是有心人挑撥離間。
李浩忽然對這個軍師充滿了好奇,問道:“那你們這個軍師姓甚名誰,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