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梯爬上來的除了木晨曦,還有我那倆發小鐵勇和卓越,不過這倆孫子的表現形式和她就完全不一樣了——鐵勇手裡拖着根四大五粗的棍子,整個副指哪打哪的模樣咋呼着,一聽木晨曦說是屍蟞,手裡的棍子嗚一聲就砸了過去。
&子,給哥們歇菜吧!”
鐵勇這一動手木晨曦急了,嘴裡哎哎哎的叫了起來,我連忙把這魚線一拉一抖,這才險險從丫棍子下搶了過來,接着就聽她急着解釋:“別忙着弄死啊,先養着,說不定有用。”
鐵勇悻悻把棍子放下,和我一起去後面找了個水箱,然後拎着釣線把這東西弄了進去。一進到水裡,這海蟞就開始膨脹起來,然後以汽車般的速度穿過水箱撞在另一邊的箱壁,然後又猛烈的迴轉,朝側面再次撞去,等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逃脫之後,這玩意兒開始在箱裡瘋狂的打轉,然後把手足伸到自己嘴邊開始吃掉。
&這玩意兒打算把自己吃了?”鐵勇樂呵呵的笑起來:“早知道它要自己吃自己個兒,還不如讓我打死了簡單呢,費這麼大勁弄箱子灌水的。”
木晨曦顯然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拿來一隻空桶,側着放進了水箱中。
海蟞立刻收回了手足,縮身進入黑暗的桶裡躲藏起來。
&海底,黑色的洞可以讓它暫時安靜下來。”她把這海蟞處理好之後解釋道:“我們先養着,後面再說唄。”
海蟞是屍蟞的一種,就像平時大家能看見陸地上的蛇、蜘蛛一樣,海中也有類似的品種,趨陰避陽,喜腐食敗,平時都是聚集在屍體集中的地方,想不到今天居然如此詭異的釣了一隻起來。
按照木晨曦和我的推測,那屍體聚集的地方應該和這小島相距不遠,而且斷然是在我們更東面的位置,所以纔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海蟞從屍體堆裡不甚遊了出來,本來是可以回到屍堆中的,但是由於昨天黃泉海出海,陰氣凝聚,所以它一時間分不清究竟哪裡纔有屍體,就遊着衝這裡來了,但到了這裡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屍體,只是我們船上有殘留曼珠沙華的氣息,所以一直在船尾海里打轉,至此被我給釣到了。
屍體的位置若是在靠西的地方,那麼這海蟞必然留在黃泉海消失的地方,不會來到這裡,只有說是從東面過來,纔會在這裡停留——因爲黃泉海已經消失,沒了陰冥之氣的凝聚,它去任何地方都是一樣,所以就停留在自己第一處碰見有殘留氣息的位置了;反之,它會留在海中,而不是來到這小島邊跟着我們的漁船。
現在船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起來了,潘教授一行也趕着過來看這海蟞,大家議論紛紛,雖然是無心偶得,不過還是讓大家士氣大振,昨天的惶恐忐忑一掃而光,都開始熱切的討論起這次的任務來了。
人既然都起來了,我們也就全部聚到了沙灘上,喝着鮮魚湯靠着海貨,一羣人都吃得不亦樂乎,對我和木晨曦的手藝也讚譽有加,潘教授也建議說值班的可以順便釣魚,算是給我們增加點補給,因爲這次船體破洞的事兒,我們糧食確實被水一衝損失了不少,必須找補點回來才能撐到回程了。
聽這話,當時鐵勇就表示今夜要值班,趕明兒一早和卓越把那石壩裡面的魚給收拾了,不過這話纔出口就被我給攔了下來,死活不準這倆孫子一個組——倆和我一個模子倒出來都是沒啥大學問的主,海貨不認識幾個,千萬別一個不小心就被帶刺帶毒的給傷了,到時候別把自己給填了魚腹…
大家興致一高話也多了,當時就聽木晨曦建議今天先算了,晚上讓宗大叔值班,也不要別人,自己個兒就成了,然後明天開始再接着輪;至於說江家父子和成天樂他們明天要開始修船,以後還得值班輪機房和駕駛室,乾脆也就別排了。
木晨曦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倫不類的味道,輕描淡寫的一筆就把今兒晚上值班的人數從倆變成了一個,然後話題轉移說了個大家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出來,這其中可有點不好說了吧?
不過,沒等我開口,潘教授還是說了,晚上一個人值班確實有點不放心,要不就讓田念紅跟着,他樂呵呵的開口:“本來也不想這倆女生和他們小子搭夥值班,所以只能衝你們兩位來了,一個是安全能得到保障,二是也比那些毛頭小子穩妥,不會出事。”
潘教授所指的兩人,一個是宗大叔,一個是肖鋒,年紀都幾十歲人了,還帶着槍,又都是上級領導部門派來的,所以非常合適。不過看上去兩人都不是很樂意,有點推推搪搪的樣子,後來還是木晨曦出聲相勸,兩人這纔算是勉強給應了。
我一下子好奇起來,你說這木晨曦和宗大叔有點小秘密我能理解,畢竟是撈海諸人,說不得就有點稀奇古怪的癖好,比如拜個月亮祭個野火什麼的,不能給我們看,可是你肖鋒一四九城派來的正兒八經國家幹部,扣扣索索的能有什麼事兒藏着,難道也有秘密?
對了,這孫子似乎在前段時間都不怎麼見得到人啊,大魚撞船的時候開始就躲到了船艙裡去,後來黃泉海出現的時候纔出來,不過也都靠邊躲着,一直沒有什麼表現——我努力的回想,這時候才發現那宗大叔的表現似乎也有點奇怪,好像和這孫子是湊一塊去了。
我心中不知怎麼,突然冒出個念頭來,這宗大叔該不會是在監視他吧?
這事兒看來得和鐵勇卓越倆丫說說了,到時候都多長個心眼,別真被捲進了什麼國家的秘密裡面,到時候定個反革命罪,你說我到那講理去?
這值班的事兒只是個插曲,說完之後就開始講起了正題來,潘教授的意思是,既然我們這幾天需要留在這裡修船,又遇上那沉船地就在附近不遠,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準備起來呢?
那屍蟞大家是見到了,掉甲板上都咔嚓一口就把個木棍給咬斷,上下顎之間的咬合能力不可輕視,所以潘教授希望我除了按最初的想法清理掉剩餘的大魚之外,最好是還能把這屍蟞的聚集地找到,屆時看它究竟影響不影響我們打撈,若真是需要的話,那麼說不得就要把這藏屍地給毀了才行。
潘教授建議的第二點,就是開始尋找沉船,雖說現在不能確定沉船的位置,不過希望他認爲可以用船上的兩個救生艇,在這一海域先做地毯式搜索,船上的人裡面,肖鋒、何軍、鄭援朝、陳擁軍、我、鐵勇、木晨曦、宗大叔都是會水的主,不間斷的派人下水,總會有點發現吧?
這倆建議其實都還行,大家討論一陣很快就分明瞭,我和鐵勇卓越去找那藏屍地的位置,然後木晨曦帶着人尋找沉船,大家各配一條救生艇,明兒就開始——成天樂陪着潘教授留在船上,和江大叔他們一起開始修船。
商議好之後,旁的人因爲睡了一天,暫時還沒有休息的念頭,但我卻有點熬不住了,等到把事兒給鐵勇卓越倆說了之後,我很直白就抱了牀毯子去椰子林裡睡覺。船上很多牀鋪都已經睡不得了,所以這裡晚上挨着掛起了七八個吊牀,我也不管是誰的,隨便找了個邊上就躺了上去,頭一偏就沉沉進入了夢鄉。
睡着了,我很快開始做夢,夢裡又回到了四九城,和鐵勇倆在大街上跟人插架,鐵勇拿着蘇制鏈條帶衝在前面,我則是手舞彈簧鎖防禦着丫側面,後面跟着卓越,對面一大幫穿着藍布軍裝的大院孩子手拿板磚和鐵棍,像窩野狗似的撲了過來。
我手裡的彈簧鎖呼嘯而出,一個照面就把面前這傢伙的帽子拍飛,然後這孫子捂着頭蹲了下去,我一腳踹在他臉上,來不及再補,跟着撲上來的傢伙已經把板磚比劃到了我面前…
&子,葉子!”我夢中激鬥正酣,忽然整個人被劇烈的搖晃起來,我下意識的就是一拳掄了過去,聽見面前‘哎喲’一聲叫,跟着睜開眼看見捂着臉滿臉痛苦的鐵勇。
我一下清醒過來,連忙拉他道歉:“哎呀呀,怎麼是你?你小子幹嘛呢,半夜過來折騰,你不是知道哥和曹操一樣有半夜殺人的習慣嗎,過來幹嘛…”我一面鬼扯一面拉着他上下看:“打哪兒了打哪兒了,來給哥們看看。”
&小子還真下得了手!”鐵勇把手拿來,指着額頭,壓低了聲音嚷:“幸好哥們練過,你一伸手就蹲了下去,不然還真被你把哥的鼻子砸了——**睡相能不能規矩點?”
&的錯,我的錯!”我嘿嘿笑着賠禮道歉:“這不是睡迷糊了嘛?對了,這大半夜你丫不睡覺,來作什麼妖呢,沒事做找卓越去,我這可熬不住…”
我一提這事,鐵勇立刻有點緊張了,把我從牀上開始拉:“對了,我起來撒尿的時候看見那妞兒和宗大叔偷偷摸摸上島裡面去了,像是有什麼事兒的樣子,你不是說叫我盯着你嘛,所以我趕着就來叫你了。”
&的?”我頓時來了精神:“走,瞅瞅去。”
我倆立刻輕手躡腳的起來,然後沿着鐵勇所指的方向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