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幾輩子的父輩積累的經驗吧,楊本昌從小不但識文斷字,還練功習武,爲的就是強身健體保家自衛,到了他有了後人,無論男女,就都必須能文能武……
老大生了個千斤叫了楊一文,老二生了個兒子叫楊二武,老三又是個兒子叫楊三斌,到了老四生了個女兒,叫了楊四贇……
光是看這四個兒女的名字就知道,楊本昌希望他的兒女個個都能文能武,文武雙全,也好維護和傳承楊家的百年基業……
當時的楊家先是開了皮草行,然後又開了綢緞莊,接下來又開了藥鋪糧店燒鍋,甚至還開了當鋪和錢莊,在蛟河縣城,楊家幾乎是無所不能舉足輕重的勢力……
然而,又是樹大招風吧,早就看好東北這塊肥肉的日本人,早在清政府倒臺之前就通過各種途徑滲透到了中國,只不過,當時打出的旗號還都是貿易經商聯合開發之類的幌子,其實已經開始將魔爪伸向了東北的各行各業,不動聲色地強取豪奪東北的各種財富……
一樣東西兩個人想要就會起爭執,鬧矛盾。
特別是有了異國的商客攪局到了中國的市場,才讓楊家的買賣開始難做了……
先前楊本昌跟中國的商家做買賣,從來都是和爲貴,儘可能不傷和氣,正所謂買賣不在仁義再,山不轉水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別跟誰結下世仇,那樣的話,冤冤相報何時了,所以,楊家一直在生意場上都算是順風順水,不但生意興隆,也廣交朋友,讓楊家的家業越來越紅火……
正是因爲這樣吧,楊本昌就想多生幾個兒女,也好傳承楊家這分兒得來不易的祖業……
可是大老婆生了楊一文和楊二武,就再也只開花不結果了,娶了二房,生了一個楊三斌就得病死了,娶了三房倒是一連懷了好幾個,卻一個都沒站住,最後自己沒臉呆在楊家,跑回孃家上吊自殺了……
娶了四房是個念過國高的女學生,因爲父母迷信,老大不小了也沒嫁出去,末了讓楊本昌看上了,就買通一個算命先生,天天到人家的門外去算命,結果,四房的爹孃一時糊塗,就信了算命先生的話,選來選去,就是大女兒三十來歲的楊本昌符合算命先生的說法,加上正好楊本昌上門提親,帶來了豐厚的彩禮,也就答應了……
四房娶進門,卻鬱鬱寡歡,但第二年竟給楊本昌生了個女兒,楊本昌也算是喜出望外,這下自己就有兩雙兒女了,之前的一兒兩女已經取名叫了文武斌,到了第四個孩子,乾脆就叫“贇”儘管發音是“暈”但意義特別好,只是孩子才一歲大小,四房就突然不見了人影,四處尋找了一年多,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權當是掉進什麼水裡,然後被什麼魚都給吃掉了,也就放棄了尋找……
五房太太是主動上門的,花枝招展,風情萬種,娶過門來,生了兒子楊五魁,楊本昌才知道,原來她是個奉天城的瑤姐,
因爲嫉妒同好的姐妹,用繩子勒死了對方,怕一命抵一命,才逃到了偏遠的蛟河縣城,聽說楊家老爺正好“空窗”就主動接觸,製造機緣,終於讓楊本昌中了她的美人計,一旦暗結了珠胎,也就生米煮成了熟飯,不得不娶進家門了……
只是五房天生水性楊花,耐不住楊本昌人到中年且日理萬機冷落了牀笫之事,竟去偷下人,被大房給捉姦在牀,她還不以爲然,聲稱想休了我必須給十萬大洋做分手費!不然就把楊家所有的“家醜”都給公諸於世……
大房實在是看不過去,不能任由五房這樣糟蹋了楊家好不容易建立的門風,居然從自家的藥鋪弄回了斷腸草,讓五房喝完一碗下午茶,就嗝屁朝涼一命歸西了……
大房本來想自己到官府去自首,一命抵一命,卻被楊本昌攔下了,但第二天早上,丫鬟來報,不好了,大奶奶也服毒自殺了……
這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吧,對外只說是兩房姨太太同時染上了一種疾病,不治身亡,所以,都風風光光地厚葬在了楊家的祖墳地裡……
這下好,楊本昌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一個姨太都沒有了,不過,一聽說楊本昌現任的兩個姨太都沒了,說媒的卻擠破了門檻,有介紹大家閨秀的,有介紹風流寡婦的,也有介紹村姑的,甚至還有洋妞的,可是此刻的楊本昌早已性趣散盡萬念俱灰,不想再娶任何人來當他的太太,再鬧出一番令人傷心欲絕的故事來要了他這條老命……
然而,沒出幾個月,突然有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漂亮少婦帶着一個十五六的兒子來到了楊家,家丁還不讓進門,那個十五六的兒子三拳兩腳就將一幫子家丁打得人仰馬翻,自己推開楊家大門,帶着他娘闖進了楊家……
楊本昌正悶悶不樂,整天還在懷念自己這輩子娶過的五房姨太太呢,都有可恨之處,但也都有可愛之處,只可惜,她們的命都太短,留下了兒女撇給他,卻都撒手人寰,駕鶴西去到她們的極樂世界去了,丟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整天唉聲嘆氣……
想不到,突然有人打到了楊家多名家丁,還斗膽擅自闖進了楊家的大門,楊本昌一股火上頭,就騰地從消沉的情緒中,憤怒地跳起來,一個箭步衝到院子,看見自己的兩雙兒女甚至包括未成年的楊五魁都已經拉開了架勢,要羣起而攻之地嚴懲闖入者呢……然而,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闖入者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而已……而且身後還跟着一個村婦打扮卻掩飾不住風韻猶存的三十幾歲的少婦……
楊本昌一步上前,用手暫時止住了衆兒女即將發起的圍攻:“鄙人楊本昌,敢問來者何人!”
“找的就是你!”那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沒開口,身後的少婦卻一步上前,用那隻纖纖玉手指着楊本昌的鼻子這樣大聲叫道……
“你們到底是誰?我們有什麼恩怨情仇?”楊本昌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自己跟這樣一個
美麗的少婦有過什麼來往瓜葛……
聽了楊本昌這樣問,少婦卻不回答,一把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還用腳直接踹在了他的後腿上,令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同時來了一句:“磕頭叫爹!”
楊本昌都看傻眼了,這是乍回事兒呢?急忙問:“千萬被輕易叫爹,說明了情況再叫也不遲……”
“你不是天天跟我要爹嗎?現在見到了,你咋不叫了呢?”那個年輕少婦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境界中,完全不理楊本昌的述求……
“他真是我爹?”男孩子還將信將疑,這樣硬着頭皮問少婦……
“他不是你爹,我就不是你娘,你就是從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悟空了!”少婦立即這樣賭咒發誓地喊道!
“爹……”少年一個頭磕下去,居然真的叫了這聲爹!
“這,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楊本昌飽經滄桑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蒙圈了,咋突然冒出這麼大個兒子呢,這個女人自己也不認識呀,咋會跟她有這麼打個兒子了呢?
“不想讓外人知道真相,就讓我們娘倆到廳堂說話……”少婦居然明是非,識大體,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那請進吧……”楊本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這裡的主人,應該盡地主之誼纔對嘛,立即做出了請的手勢……
到了廳堂,都坐穩了,楊本昌才問:“我們認識嗎?在什麼地方認識的?這個孩子咋找我來認爹呢?”
“十七年前,樺樹嶺,柞樹溝,柳樹屯,楊大老爺是不是被地雷蜂子給蟄傷了?”少婦慢條斯理有板有眼地說出了這樣一個情景……
“哎呀,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兒……”楊本昌一聽對方說出了具體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還真想起了當年到山裡去狩獵的時候,爲了不驚擾即將上套的獵物,踩到了地雷蜂子都沒幹躲避和聲張,結果,獵物捕捉到了,人也被地雷蜂子給蟄得遍體鱗傷,蜂毒發作,送回城裡怕是命就沒了……
恰好附近有一家獵戶,趕緊將楊本昌給送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請求救治……
獵戶看了楊本昌的情況,只說了一句:“都是該着啊!”
楊本昌的家人一聽獵戶說這樣的話,以爲說的是“活該”的意思,就要廢了獵戶,卻發現,他一揮手,從草屋深處閃出一個二八妙齡的少女,當時在場的楊家人都傻眼了,這樣的深山老林裡,咋會有如此美若天仙般的女孩子呢?
少女走過來,獵戶就吩咐她:“除了你,誰都救不活他了,這都是該着,這就是你的命啊!”
楊家的人這才明白了一半——感情獵戶說的都是該着不是說楊本昌活該,而是說他自己的女兒命該如此啊!
但爲啥誰都救不了楊本昌,卻只有這個二八的妙齡少女能救呢?
楊家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獵戶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