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咱們的了,鬼子走差不多了!”林毅從車廂的爬梯上下來低聲說道。
“好!上去!”周讓說道。
於是,一直躲在車廂裡的人開始依次從那爬梯上往外爬。
肖鐵匠的那些人頭一次經歷這樣大的場面,生怕日軍發現他們躲在這裡,由於緊張他們已經忘記了寒冷。
可是雷鳴小隊的隊員們卻覺得好冷。
爲啥他們覺得好冷?
因爲他們不緊張啊!
先前外面讓雷鳴在車站一頓攪和,那打的真是熱火朝天的。
可是車廂裡的隊員們那也是百戰老兵,有仗不讓打還不得不執行命令,一個個被凍了個噝噝呵呵的。
唉,真是無聊至極啊!
所以,此時隊員們一個個往外爬着那眼神自然都看向了外面。
遠方槍聲或密或疏的響起,那是日軍依舊未放棄追殺雷鳴和他們所想象中的“楊宇平”。
近處的車站已是有了光亮和人聲,那是留下來的日軍衛生員在救助傷員。
至於那些車站的工作人員一聽槍聲起卻早就躲了。
他們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神仙打架可不要殃及凡人!
至於這列火車什麼時候能開走,車站被損失的設施他們如何處置且等天亮再說吧。
此時車站裡的亮光並沒有多亮。
這個完全可以想象,最亮的那盞水銀燈還有靠近車站這處的幾個電燈泡都被雷鳴打滅了。
縱使有的屋子亮起燈來那燈光所照之處也極是有限,所以靠近鐵路的車站這一側依舊是黑黢黢一片。
“那個車挺重的,咱們上去的時候會不會弄出聲來啊?”肖猛子低聲叨咕道。
他覺得自己的說法還是蠻有道理的。
肖猛子現在也就勉強算個戰士,他的身份更多的還只是個工人。
那火車站的人力軌道車還有後面那拉鐵軌枕木的平板車他都是見過的。
能在火車道上跑的車子那車輪自然是鋼鐵的,也是和火車的車輪一模一樣的。
雖然說這種車輪在道軌上所製造出來的滾動摩擦並沒有多大的聲音,可畢竟有聲音。
在肖猛子想來,他們這頭一蹬那車,那車站裡的日本鬼子會不會發現啊?
“都告訴你別擅自說話了,這是部隊!”和肖猛子在一起的小不點教訓肖猛子道。
肖猛子不吭聲了。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和人家那些上過戰場的老兵,包括小不點,那差距可是有點大!
“那車出聲怕什麼?你就等着瞧吧!”小不點這回卻是跟肖猛子耳語道。
小不點那也是小孩心性。
你別看他總跟肖猛子掐,那是因爲他確實是一個老兵了,遇到肖猛子這樣一個菜鳥那他知道的就是多!
可是偏偏他和肖猛子的歲數差不多,其實他還是很喜歡和肖猛子說話的。
肖猛子一聽小不點這麼說,他還奇怪呢,那車出聲怎麼就不怕?難道不怕被日本鬼子發現嗎?
而隨後肖猛子便知道小不點這麼說的原因是什麼了。
因爲就在所有人從那車廂裡爬出來伏在那路基下面的時候,周讓卻已經開始下令了。
“肖叔,你帶你的人去把那輛車弄到火車道上去。
其餘的雷鳴小隊的人跟我上,儘量不開槍,把車站裡的小鬼子給我滅了!”周讓下令道。
周讓可是憋着一口氣的。
自家小六子在外面打了個熱鬧,而自己這些人卻全象縮頭烏龜似的躲了起來。
雖然理智上她知道雷鳴這樣下令的用意,可是眼見日軍大部都去追自家小六子了,而自己要是不把日軍的這些老弱病殘給滅了她心裡不甘!
周讓是聽到肖猛子說話了的。
對剩下的這些小鬼子,啊,我還要偷偷摸摸的上車,出聲的不要,憑啥啊?
我把他們都殺了豈不省事?!
“把刺刀和匕首都準備好,小不點你負責把車站的電話線給我掐了。
你咋掐我不管,但不許開槍!”周讓再次低聲說道。
雷鳴小隊的人沒有人回答,但悉瑣聲起,所有人自然是開始準備了。
“備好了嗎?上!”周讓命令!
於是,他們這一夥人便分成了兩夥。
肖鐵匠帶着人奔那輛車去了,而周讓卻帶着雷鳴小隊直奔那車站的那些房子摸了過去。
站臺正中間的那所平房的房門是敞開的,有微弱的燈光從屋子裡照射了出來。
而就在這微弱的燈光裡,一羣左手槍右手刀的抗日戰士邁過了站臺上的四五具屍體。
那些屍體自然是日軍的,那是雷鳴最早投擲手榴彈時所留下的。
然後,已是靠近了那房子的周讓便躲在了那敞開的門邊偷偷向那屋子裡張望。
這個屋子很寬敞也比較高卻是這個車站的候車室。
屋子中間一個高高的合梯已經被架了起來,一名日軍士兵正踩着合梯去夠那天花板上的燈泡呢。
至於那屋子裡的光亮卻是由一盞氣死風燈發出來的。
微光之下,屋子的地面上橫七豎八躺了十來名日軍士兵,卻是呻吟聲一片!
日軍對自己的傷員那總是要救治的。
伊藤敏這頭帶人剛去追擊雷鳴小隊,留下來的一些日軍的衛生兵便開始救治傷員了。
由於外面太冷他們便把那些雖受傷但還活着的士兵擡進了候車室進行救治。
周讓把頭縮回來時就聽到房後卻是又傳來日軍士兵的說話聲。
由於周讓他們始終在貨車車廂裡躲着,他們雖然能聽到雷鳴在與日軍戰鬥時弄出來的動靜但終究對現場不熟。
周讓並不知道,那房後就是日軍的臨時停車場,那些日軍司機中沒有受傷的卻也在那裡擡傷員呢!
藉着那屋子裡射出來的微光,周讓跟小妮子打了個手勢。
於是,小妮子站起來哈着腰帶了部分隊員便向那屋後繞去了。
而此時,就在車站斜前方的那個火車岔道上,肖鐵匠正低聲指揮着自己的那些徒弟把那板車上的枕木給擡了下來。
由於那車上枕木不多,肖猛子就沒有伸手,他反而是蹲在一旁看着車站的那些房子。
他很想知道雷鳴小隊人又會鬧出什麼動靜來。
而這時,他就見那個候車室裡的燈突然就亮了!
這一亮卻是嚇了肖猛子一跳。
肖猛子自然不知道那是那名日軍已經把被打壞了的燈泡換上了,下面的日軍再一合閘那燈自然也就亮了。
可是就在這亮光之中,肖猛子緊接着就看到雷鳴小隊拿着閃亮的刀子衝進屋子的身影。
而同時他還注意到,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已是爬上了那候車室前的線杆,那個人是小不點,他去切斷電話線了。
片刻的寧靜之後,這個剛剛被雷鳴給攪得一塌糊塗的車站慘叫聲又連成了片!
那自然是雷鳴小隊的隊員們在撲殺殘餘的日軍。
可是除了那慘叫聲和偶爾的日軍士兵大聲呼喊之外,真的沒有槍聲響起。
也就是七八分鐘過後,整個車站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又有腳步聲起從車站那頭向那個鐵道岔道口跑來,那是戰鬥結束了的雷鳴小隊來找那輛“溜溜車”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