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就那樣過去了,而這也成了看到過這支日軍的老百姓的一個話題。
當然了,沒哪個老百姓會不開眼的在明面上說,那都是在背後偷偷議論的。
而在議論的時候,老百姓的親戚之間便又多了一個話題,那就是今年的收成不算太好。
收成不算好那是因爲今年夏季少雨,而剛立了秋卻又下了一場大雨。
就彷彿那天上管下雨的龍王爺在夏天睡着了,等到秋天時就把那夏天所欠缺的雨水給一次性補齊了。
如此一來,那今年的收成那也只能算是一般。
可是這收成一般,別管前屯子的老舅回到家裡和哥哥弟弟什麼的喝酒,還是小舅子找姐夫喝酒,哪個臉上也未見得擔憂。
那自然是因爲,這糧食收成不好,可架不住糧價高啊!
人家抗聯卻是趁着那雨天到地裡直接替他們把糧給收了。
老百姓們也不用掰那麼多的雨米棒子了,甚至連搓苞米都省了,然後人家抗聯還給了個高價!
老百姓們認什麼,老百姓認實惠,誰讓我能吃上飯誰就是好人!
於是,那老百姓自然就感嘆,抗聯到底是和日本兵、警備軍不一樣啊,和山上的鬍子也不一樣,到底是咱中國人自己的隊伍啊!
正因爲如此,那些被在地裡放了錢的百姓便不由得都在內心裡祈禱,那天過去的辣麼多日本兵可千萬別抓到那些抗聯的人啊!
或許真是這些老百姓的祈禱起作用了,一個星期後,正在地裡幹活的老百姓就見那支日軍大隊就又浩浩蕩蕩的開回來了。
老百姓就偷眼張望,倒也沒有看到那如同長龍一般的日軍隊伍裡有被押解着的中國人!
看來,日軍在那張廣才嶺裡並沒有找到那支花高價“買”了自家糧的抗聯隊伍。
如此一來百姓們就放下心來。
而不久就又有消息從僞軍中傳了出來更是證實了百姓們的推測,日軍在那張廣才嶺裡確實是一無所獲。
那名僞軍是某個屯子某家的兒子,他因熟悉山裡的地形是被日軍弄去當嚮導的。
他回家看自己老爹老孃喝了點小酒就把這次日軍圍剿抗聯的情形給說出來了。
“淨特麼扯犢子!上好幾千人去山裡抓幾十人,這特麼能抓着?”當時在洋燭的照亮之下,那名僞軍是這樣跟自己家裡人說的。
“都說大炮打蚊子,那蚊子要是鋪天蓋地的,這一炮過去也能炸死個百八的,那氣浪也能吹死個百八的!
可是用大炮去打那也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幾十只蚊子,這不是扯犢子嗎?
別說是一炮,那就是打兩炮三炮,就是打排炮也炸不着蚊子啊!”
那名僞軍大着舌頭開始白唬,他先是否定了日軍這種看似嚇人其實無用的打法。
“好幾千人去山裡,別說抗聯的影子了,就是兔子都沒逮到一隻!
兔子、狼、狍子、野豬、熊瞎子,但凡是個活物都知道躲起來,更何況人家抗聯呢,早跑沒影兒了!”
“那這回你們上山裡就啥也沒弄着?”他老爹就在旁邊問。
“也不是說啥也沒弄着,嘿嘿。”那僞軍忽然樂了,還賊眉鼠眼的回頭掃了一眼自家的房門。
“關的嚴着呢,說吧,沒事,不過只許在自己家說,絕不可以到外面說!”那僞軍的老爹便說道。
他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自己這個兒子嘴不好,愛說,肚子裡有話就藏不住。
這自己要是不讓他在家裡把這些隱秘的話說出來,那保不定就跑到哪去說呢。
那樣的話,可能就惹大禍了。
所以,要說,那就回自己家說。
自己家條件也不錯,不能說是高牆大戶的,但院牆也挺高的,外面人想偷聽也是不大可能的。
“你們以爲,日本人調了這麼一支大部隊就是去抓偷咱們家糧的那些抗聯?”那僞軍便又說道。
“不是偷,是買!”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他老孃便說。
“買?好,是買是買!”那僞軍忙點頭。
人家抗聯出的價那別說比日軍買糧裡的那塊八毛兒的要高,那就是比市面價都高!那人家可不就是買嗎?
“別打岔,聽老小說!”那老頭子就訓自家老婆子。
於是那僞軍便接着說:“他們哪是去抓偷糧賊的啊?幾個偷糧賊還不至於讓日本人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那天我帶着他們剛到山口,我就看到二十多個日本兵光出溜躺在道上了!”那兒子僞軍又說。
“都光不出溜的了,你咋能看出是日本兵?”他老爹就問。
“衣服是被扒光了,可褲襠上那裹着的都是布條條,那不就是日本人嗎?
日本人和咱們不一樣,咱們穿的是大褲衩子,他們裡面就用個布條條,我看着都勒的慌,嘿嘿。”那兒子僞軍再次說道。
“那衣服鞋子帽子都被扒走了,槍啥的早沒影兒了。
然後吧,跟前兒還扔了二十多顆人頭!”
“啊?”那僞軍的老爹和老孃同時張大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他老爹才問道:“抗聯的?”
“哪有?怎麼可能是抗聯的?爹你想啊,那死的是日本兵!那打死日本兵肯定就是抗聯的人。
那些人頭要是抗聯的,抗聯的人把那二十多個日本兵都挑光了,又怎麼可能不把自己夥的人頭搶回去?!
所以啊,那些人頭也是日本人的!”那名僞軍傲驕的說,他很爲自己的智商超過了他老子而開心。
“一開始二十來個,又來二十來個人頭,這可就死四十多個了,那這夥抗聯還真挺厲害呢,難怪日本兵那麼大陣仗!”那老頭子就感嘆。
“日本兵死的哪光這些啊!”而他那兒子僞軍也感嘆道。
“進山之後,前前後後,日本人又收回來了好幾十死人,有掉腦袋的有沒掉腦袋的。
這我纔看明白,這是日本人打了敗仗啊!所以才一下子調來這麼多人搜山。”
“是扯犢子,上大山裡搜人,要是冬天下雪了有腳印了還好找些,這時候上哪兒去找人去?”那老頭子就補充道。
“你猜那夥抗聯有多少個人?嘿嘿,日本人不知道我多少能聽懂日本話。
我是聽明白了,那夥抗聯就是雷鳴小隊,一共都沒超過三十人。
嘖嘖,不到三十人哪,殺了有八十多日本兵了!”那名僞軍終於報出了雷鳴小隊的名號。
“那個雷鳴小隊那麼厲害?”他老爹難以置信的問道。
“能不厲害嗎?我後來纔想明白。
那是一支日本兵去追殺這支雷鳴小隊去了,結果那支日本兵就被人家雷鳴小隊從大山裡給打出來了。
那日本兵肯定是打了敗仗了,那要是不打敗仗又怎麼可能帶着自己夥的人頭往山外跑?
要說死的最屈的慌的就是山口那二十多日本兵了,都從山裡跑出來了結果就又被人家給打死了!
這雷鳴小隊,還真特麼的,嘿嘿!”那名僞軍把對雷鳴小隊的欽佩放到了他的嘿嘿之中。
“那以後你再碰到這個什麼雷鳴小隊可躲遠遠的,可別虎的超的往上衝。”他老爹囑咐道。
“那是,我在警備軍裡就是個混子,嚸嘿,爹,還有酒嗎?”
那兒子僞軍說完了心裡的秘密後感覺心裡暢快多了,卻是又開始朝自己老子要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