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了,只是註定今天夜色不會很黑,因爲夕陽已去,東方卻有一輪圓月已悄然爬上樹梢。
所謂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竟然是陰曆十六。
在山頂樹林中有一男一女正望着着那遠方的圓月,一男一女自然是年輕的而且還是夫妻。
雖說天已變寒但那也得分誰跟誰在一起,這本該是一個浪漫的初冬的晚上。
可是那男的卻是打了一個飽嗝將這幅清冷的富有詩意的意境破壞了。
可偏偏那個女子也並不以爲自己男人打個飽嗝有什麼大不了的,反而關心的問道:“二蠻子吃飽了嗎?”這是胡梅的聲音。
“吃飽了,嘿嘿,這小六子真有能耐,這吃肉是真香!”二蠻子憨笑然後還沒有忘了問自己媳婦一句,“你吃飽沒有?”
別說蠻人不解風情,東北男人成家之後只要不是二流子不缺心眼的都知道疼媳婦。
“我也吃飽了,站崗吧!”胡梅說道。
二蠻子答了聲“好”,於是夫妻二人便站在樹林中看着遠方的月亮。
胡梅看了一會兒卻動了。
“嘎哈去?”二蠻子忙問。
胡梅沒吭聲卻是繞到了二蠻子的身後將自己有些涼的手從二蠻子所穿的日軍呢大衣的空隙之中摸索着塞了進去,最終還是放在了二蠻子溫熱的肚皮上,然後就把自己的臉貼在了二蠻子的後背上。
“就這麼呆着別動,你好好站崗不許分神。”胡梅說道。
於是,二蠻子“嗯”了一聲就那麼老老實實的看着前方。
二蠻子兩口子是主動要求來站崗的,只因爲他們身後的山谷裡就是密營所在地,雷鳴他們正在那馬架子裡會餐。
此時在一個馬架子裡雷鳴已是在松明子的照亮之中看向了屋子內所有的人。
這個馬架子在密營裡是最大的一個卻也只夠三十人聚在一起吃飯的。
炕沿上擺着飯盒鋼盔等吃飯的傢伙,裡面的主食是烀熟的大碴子,而那大碴子上面放的則是魚和烀好了的野豬肉。
這時一場很樸素的吃飯自然也沒有酒水,但是大家依然很高興,炕是滾燙的,屋裡也不冷。
“我不會說什麼,周讓讓和趙大哥讓我說兩句那我就說兩句。”雷鳴說話了。
於是所有人自然也就看向他。
周讓有些殷切的看着雷鳴,爲了雷鳴這個飯前的發言她可是搜腸刮肚的寫了一張紙呢。
在周讓看來,雷鳴現在怎麼也是一個連長了,官就得有個官樣,講一些道理那是必須的,更何況趙挑水的這支隊伍雖然沒有土匪習氣,但是山東老鄉的習氣很濃,雷鳴總是要樹立自己的威信的。
只是此時她見雷鳴並沒有掏出自己給他寫的那張紙就想,小六子這腦袋瓜子就是好使,我飯前才寫好沒一會兒就黑天了他竟然背下來了!
周讓正尋思着雷鳴就說話了。
於是說所有人就聽到雷鳴說道:“大家是自家兄弟了,以後東北人滿嘴髒字的習慣都改一改,別跟咱們山東兄弟總裝犢子!”
誰也沒有想到雷鳴會先說出這麼一句來,所有人都輕笑了起來,目光都看向了小北風。
小北風則是擡頭望天空,一副你說的是誰我咋不知道的架勢。
而此時周讓卻是已經驚奇了,因爲自己給雷鳴寫的稿子可不是這麼寫的啊!
“還有呢,就是咱們特務連組建的時候,我也說過了,我就再說一遍。
咱們特務連和別的綹子不一樣是共產黨領導的隊伍,咱們也都是窮苦人出身,以後就在一起打鬼子了,有肉咱們就一起吃,有難咱們就一起當!
好了,不用鼓掌,開飯!我還得去別的馬架子看看!”
啊?這就說完了啊!周讓都有點呆了,可是她呆別人可是不呆,馬架子裡所有人都向眼前的好吃的發起了“攻擊”
“哎,我說你咋就說這麼兩句?”追出馬架子的周讓不顧趙挑水跟着呢就問雷鳴。
“以實爲實,大家都等着吃飯呢又沒酒磨嘰個啥?”雷鳴回答道。
周讓徹底無語了,而跟着他們兩個的趙挑水卻是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此時趙挑水卻是格外的折服雷鳴了,從連長的角度,雷鳴能打也會打,既能消滅日本鬼子又能珍惜自己每個士兵的生命,跟着雷鳴打鬼子他放心。
從歲數的角度,他那就是更欣賞雷鳴這個娃了,這孩子實誠,以實爲實,凡事能做卻不多說,這個正符合他們山東人的脾氣啊!
雷鳴也不理會周讓的埋怨,又走了幾個馬架子,卻依舊是那樣簡單不能再簡單的一段話“咱們是共產黨的隊伍,咱們都是苦出身,咱們一起打鬼子一起吃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月亮升起來了,山野被酒上了銀輝。
密營所在的山谷裡傳來了衆人的叫好聲,卻是吃飽了的山東兵在和原雷鳴小隊的東北兵在比試摔跤拳腳。
日軍暫時還沒有進山搜剿的跡象,所以相對而言密營之中就輕鬆了一些。
“我說你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小北風,他咋沒耍驢?”站在遠處觀看周讓問雷鳴道。
“呵呵,我提前跟他打招呼了他耍什麼驢?”雷鳴不以爲然的說道。
周讓聽雷鳴這麼說有些驚奇的看向了雷鳴,然後就那麼一直盯着雷鳴看。
月光如水月光很亮,兩個人離得很近還是能夠感覺到彼此的眼神的。
“我有那麼好看嗎?”雷鳴有些不習慣周讓的眼神,月光如水雷鳴是可以享受的,但一個妙齡女孩看自己卻目光如水,他卻感覺到無法消受了。
“原來我總覺得自己是小瞧了你,現在我簡直有些喜歡上你了。”周讓幽幽的說。
“我去和他們比劃幾下,我覺得我現在練的那個易筋經可是讓我勁變大不少了!”雷鳴答非所問卻是向正喧鬧着的士兵們走去了。
而周讓那如水的目光卻依舊追隨着雷鳴。
周讓,外表極具女孩子氣,內心卻是個暴力小妞兒,爲什麼?那是因爲她不服男人,可是隨着對雷鳴接觸越來越深,她現在卻是已經服雷鳴了。
因爲她發現雷鳴看似話不多,但那是真的能琢磨。
他爲啥不用自己的稿子?那是因爲他認爲山東人實誠,喜歡幹實事不亂說話的人,所以雷鳴用晚餐前簡單的話語就博得了包括趙挑水在內的所有的山東人的好感。
本來,雷鳴也可以不去打那幾只野豬的,可是,他卻把官兵一致的理念進行到底,他沒有任何特殊化,他和每個士兵吃的都是一樣的。
雷鳴還知道在衆人面前批評小北風他們這些東北人髒話太多,可事先卻是又和小北風溝通過以防止小北風耍驢炸毛。
雷鳴,真的只有十七歲嗎?這情商也太高了吧!
暴力小妞兒也是妞兒,當妞兒發現有男人比自己強大時於是暴力消失,妞兒的成分便越來越多了,這也就難怪周讓看着雷鳴時目光如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