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這句話一出口,索蘇哈明顯愣了一下:“你爲什麼會這麼說?”
“很簡單,之前我讓你供述犯罪事實的時候,你曾口出狂言,說你講出這起案件內幕後,我們不敢查下去,但是目前你供述的這些,我並沒有發現有什麼非同一般之處。
所以說,你肯定留了一個秘密沒有說出來,縱觀你的口供,唯獨胡總督和託合齊見面密會時的情節,你說的比較模糊,因此我斷定,你知道他們二人密會時的內幕。”回答了索蘇哈之後,劉華定定的看着他。
聽到劉華的話,年羹堯看了黃百善一眼,然後語氣輕和的對劉華說道:“劉典吏,本案審到這裡結束吧,我們只要查明吳宅鬧鬼案的細節就可以了,至於其它的事情嘛?呵呵……咱們還是不要過問了。”
“亮工言之有理,依本官之見,此案,還是這樣結案比較好。”說完這句後,看到劉華的表情有些落寞,黃百善頓了頓:“當然了,此次鬼宅一案能夠破獲,劉典吏居功至偉啊。
事後,我會將此事稟明四爺的,四爺必定會好好獎勵劉典吏的,另外,四爺禮賢下士,招賢若渴,倘若得知劉典吏的才華,一定會對劉典吏格外器重的。”
“哈哈哈……小子,你身邊的那兩個老狐狸,不敢惹火燒身,你也放棄吧。”索蘇哈冷笑着說完這句,然後繼續道:“我之前說過了,這裡面的牽扯太大,你們不敢查,怎麼樣?現在信了吧?”
聞言後,劉華環視了衆人一眼,雖然他心中十分想將此案的內幕給挖出來,但是眼下年羹堯和黃百善全都表態了,他也無可奈何,畢竟這個時代不是劉華之前生活的時代。
劉華心中清楚,年羹堯和黃百善之所以不願繼續追查下去,那是因爲他們都知道胡總督和託合齊是胤礽的人,而現在胤礽還是監國太子,因此他們不敢深查。
但是劉華知道,還有一年的時間,胤礽就會被第二次廢除太子之位,他隱隱約約記得,在太子被廢除之前,步軍統領託合齊因爲“欲行不軌”,被康熙革職查辦。
而眼下的這起案件,偏偏牽扯到了託合齊,劉華相信,如果追查下去,肯定能夠查出一個大陰謀。如果自己運作妥當的話,完全有機會憑藉此事上位。
但目前年羹堯二人因爲忌憚託合齊是胤礽的人,所以不敢查下去了,沒有了他們二人的支持,單憑自己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典吏,根本沒有辦法偵辦此案。
除非……自己能夠得到胤禛的支持,如果自己能見到四阿哥胤禛,肯定能夠將他說服,亦能得到他的支持。看來,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之後,自己得去京城走一趟。
想到這兒,劉華朝着年羹堯二人點了點頭:“既然二位大人這麼吩咐了,屬下便不在深究此案了,但是,我想問他一句話,還請兩位大人允許。”
看到黃百善二人點頭應允後,劉華走到了索蘇哈面前,回憶了一下史書上記載的關於胤礽二次被廢時的細節,然後,劉華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問道:“胡應忠與託合齊密會時,聊的內容是不是涉及直隸、屯兵、幫助、太子、登基?”
聽到劉華說出那幾個單詞後,索蘇哈好像見了鬼一眼,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雖然劉華說的十分隱晦,但是卻也十中七八。
通過索蘇哈那一臉吃驚的表情,劉華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然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也不發一言。
黃百善二人見劉華一句話令索蘇哈神情大變,忍不住有些好奇,想要打聽一下劉華說的是什麼?但是礙於場合不妥,他倆只得忍住好奇,全都沒有開口詢問。
待索蘇哈在供詞上簽字畫押後,冷笑着看了審訊房裡的幾人一眼,然後跟着牢房裡的獄卒,朝關押他的監室走去了,等他離去後,年羹堯和劉華幾人也離開了審訊房。
此時,在直隸總督胡應忠的府邸,兩個中年男子正在對話,坐在首位上的那名中年人年約四十許,身穿一品官服,面色剛毅,五官端正,此人正是直隸總督胡應忠,字書通,號白巖。
胡應忠對面的那名男子,也是四十歲左右,只見那人身穿一件白色的長衫,面色白潤,形貌英俊,雖已到了不惑之年,但卻依舊風度翩翩,魅力十足。
胸前三縷鬍鬚隨意飄落,將該男子襯托出一股出塵之風,兩顆星目中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一種足智多謀之感,他正是太子胤礽的首席幕僚,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周圍的人都稱呼他爲溪水先生。
胡應忠進入房間後,便將索蘇哈八人被抓的消息告訴了溪水先生,然後又將昨天年羹堯對索蘇哈動用酷刑的經過,也說了出來。
可是當他說完後,看到溪水先生依舊一臉微笑的坐在那裡品茶,見此情景,胡應忠不禁有些着急:“哎呦……溪水先生,這都是什麼節骨眼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喝茶呢?你快幫我想個辦法啊,要是索蘇哈扛不住那些酷刑,把那件事情招出來就麻煩了。”
“呵呵……總督大人無需焦慮,來來來,先品杯清茶如何?”說完,溪水先生將一個杯茶送到了胡應忠面前。看了面前的茶杯一眼,胡應忠端起茶杯,然後一飲而盡。
見胡應忠如此牛飲,溪水先生不禁搖了搖頭:“如此難得的玉俊梅,你竟然這般品嚐,真是暴殄天物啊,算了,你現在心境不穩,我還是不給你喝了,免得糟蹋了這麼好的茶葉。”
話音落下後,溪水先生頓了頓,然後輕聲道:“總督大人,你放心吧,負責審理此案的是年羹堯,以我對他的瞭解,即使索蘇哈想要告訴他託合齊統領的事情,年羹堯也不敢聽。
當下之計,只能委屈索蘇哈了,估計他們兄弟幾人在揚州府的大牢裡面少不了受罪,好在揚州知府黃百善就要卸任了,如果蘇州同知李興恆能夠接任揚州知府的話,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難題,那就是四爺肯不肯放掉揚州知府的位置?如果四爺不肯放手的話,他除了舉薦奉天府治中焦玉龍之外,恐怕會從揚州府內扶植人選了,比如青石縣令孫廣深。
如此一來,李興恆接任的機會不是很大了。真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只能向吏部舉薦承德知州毓敏了,他雖然現在從你手下任職,但他是八爺的人,此人曾在揚州任職過幾年,官聲頗具清名。
相信毓敏當上揚州知府後,肯定會對你這個老上司禮遇有加的,到時,你如果跟他要人,以毓敏念舊的性格,必定會賣給你一個面子的。
稍後我給殿下修書一封,讓太子殿下找個恰當時機,在朝中提及此事,如此一來,既能彰顯太子殿下的舉賢識人之風,又能挑起八爺和四爺的競爭,還能在聖上那裡留下賢明儲君的印象。”
說到這兒的時候,溪水先生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閉上雙眼感受了一番茶葉中的韻味後,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現在,唯獨十三爺令我有些擔心,他來直隸已經有段時間了,你還沒有查到他的行蹤嗎?”
看到胡應忠一臉沮喪的搖了搖頭,溪水先生輕輕捋了捋鬍鬚,嘴裡低聲自語道:“十三爺啊十三爺,你究竟是不是爲了那件事情而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