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日軍真的沒有帶照明彈啊!
趴伏在山林之中的糞球子感覺到了無比的慶幸。
剛纔那顆手雷自然是他扔的。
他都不知道日軍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在這樣的夜色裡這樣的山林中還要追剿直屬團的人。
如果此時敵我易勢,換作他們直屬團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下追剿日軍,他們會果斷的放棄的。
根本就分不清敵我嘛,而且人越多越吃虧。
這也是他選擇自己一個人留下來的原因。
因爲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只要日軍不弄出亮光他,他就無所顧忌。
一開始是他自然蹲在樹後就等着日軍搜索過來的。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日軍過來了。
但糞球子只是聽着日軍那端槍撥弄樹枝的聲音辨別着日軍士兵的方位輕輕的避開了一下,前面的那些日軍就已經越過了他。
然後他再一轉身,他便已經成爲日軍搜索部隊中的一員了。
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當有一名日軍從他身邊毫無懷疑的經過的時候,他也只是偷偷的伸腿下了個絆,然後那名日軍便趴了下去撞得頭上的樹葉灑下了一片冰涼的急雨。
就藉着那名日軍摔倒撞得樹木枝葉發出“嘩啦啦”響聲並且被絆摔者也發出一聲因爲意外跌倒而產生的類似於中國人的“哎呀媽呀”的剎那,糞球子將手中的手雷磕在了樹幹上然後就向前方狠狠的甩了出去。
於是,幾秒鐘後,爆炸聲起,槍聲大作。
糞球子將左手攥着的匕首換到右手趴了下來,就在原地樂不可支的聽着日軍在這溼漉漉的山林裡昏天黑地的在那裡胡搞。
此時,他已經趴了一會兒了,不過身前身後身左身右已經都是日軍了。
他正在想着該如何動作的時候,忽然他感覺自己身邊有了聲響,一名日軍竟然也趴到了自己的身邊。
糞球子心中突然心中一驚,他意識到好懸了。
日軍雖然看不到自己是不是他們的同夥,可是如果自己身後的日軍突然趴下來或者動一下摸到自己的腳,自己豈不露餡了?!
自己穿着的是國軍的服裝只要日軍不弄出亮光也無所謂,盒子炮也讓自己貼身藏着了,可是自己穿着的鞋可是一雙正宗的只有中國士兵纔會穿的千層底布鞋啊!
人家日軍穿的可是大頭鞋,人家要是摸到自己鞋上那就完了。
不行,我得換套衣服!
意識到了這點的糞球子,便把自己向這名剛趴到自己左側的日軍士兵貼了貼。
再是黑暗,當兩個人都快貼在一起時終歸是會有所感應的。
正在那名日軍也因爲黑暗而感到恐懼也因爲糞球子的貼近而感到警覺的時候,糞球子卻彷彿自言自語般用夢囈一般的日語輕聲嘆了句“好黑啊”。
於是,那名日軍士兵的疑心盡失,“同伴”的話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感嘆。
是啊,好黑啊!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山林裡去找一支中國軍隊那是多危險的事情,這萬一黑暗之中伸出一隻手來自己都沒有防備!
這名日軍士兵並不知道中國有句老話叫“想什麼來什麼”,如果他知道在中國的土地上有這樣一句話的話他絕不會這樣想。
因爲,他馬上就心想事成了。
已經探知到了這名日軍位置的糞球子已是在地上爬起,左手準確的找到了這名日軍的口鼻捂了上去,右手的匕首就是一記抹喉!
毫無防備的日軍士兵在這一刻就如同那被割頸了的大鵝般律動了起來,但糞球子怎能放手?
殺敵是一門技巧,作爲一名直屬團資格最老的老兵,糞球子絕不缺乏這門技巧。
他擔心自己給日軍割斷脖子的血噴濺出去從而驚醒別的日軍他已是將自己那連一百斤都不到的身體全壓在了這名日軍的身上。
他用自己的下巴用力下壓着這名日軍的腦袋,讓自己給日軍頸部割出來的傷口貼向了那溼涼的土地。
糞球子沒有上過學,他並不知道人的頸部的那根最粗的血管叫頸動脈。
但是,他只需要知道那裡有一根是人就有的最粗的一旦被割斷就會噴出一二米遠的血液的血管就足夠了!
已是被飢餓和溼冷困擾了一天的糞球子終於感覺到了溫暖。
只是這份溫暖卻是來自於敵人的血液!
被他偷襲的這名日軍的血液順着匕首便淌了下來流在了糞球子握刀的手上然後流進了中國的這塊土地。
雪落黃河靜無聲這叫詩意,可是當一名和糞球子年紀差不多的穿着土黃軍裝的人的血流入中國的大地時,這卻沒有詩意,有的只是快感,殺死侵略者的快感!
麻生太郎是這支日軍的中隊長,他也不想在這樣的潮溼的彷彿抓一把空氣都能攥出水來的夜裡追索支那軍隊。
但是,他卻知道自己不可以這樣想,只因爲他是一名大日本皇軍的軍官,他必須在這次行動中有所斬獲。
哪怕僅僅擊斃或者抓到一名中國士兵,那麼他也可以對上面有一個交待。
槍聲已經響了四五分鐘了,可是麻生太郎聽到的卻都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三八式步槍的那“叭勾叭勾”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於是他終於大喊了一聲“停止射擊,繼續搜索!”
於是,黑夜之中上百名日軍站了起來,又開始了那漫無目標的瞎子摸象。
麻生太郎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他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差點將他絆倒,他在黑暗之中胡亂的伸手一抓,恰恰扶住了一棵樹,於是那樹上又灑下了一片雨星。
還好,作爲一名軍官他也不喜歡用那制式的佩槍,所以沒有擦槍走火的可能。
他聽到了身旁有人在動,於是他低聲喝問道:“你在做什麼?”
沒有人回答。
麻生太郎感覺到了不對,他蹲下身去用手在地上摸索了幾下,然後他就摸到了一隻腳,一隻什麼也沒有穿的腳!
軍官就是軍官,麻生太郎在這一瞬間壓制住心裡的震驚,他在黑暗之中動了動又往前摸了幾下,然後他的手便觸到了一種尚有餘溫給他的手指粘粘的觸感的液體,那是血!
壞了!
麻生太郎抑制住自己喊“敵襲”的衝動,他意識到自己隊伍中混入支那軍人了。
儘管他現在還沒辨別出自己所摸到的這名剛剛死去的人是自己的士兵還是支那士兵。
怎麼辦?
麻生太郎的大腦開始飛快的思想着對策,如果一喊敵襲肯定會引起慌亂啊自己的人會誤傷的啊!
可是,就在他還沒想出應對之策的時候,有人卻已經替他喊了,一句聽起來格外淒厲的日語在山林間突然迸發了出來“敵襲啊——”
麻生太郎惱了,他正想罵“八嘎”時,就在他身邊卻有一隻腳穿着剛剛從日軍屍體上扒下來的大頭鞋狠狠的就踢在了麻生太郎的臉上!
然後,就在一片騷動中,有一聲“啪”的輕微的敲擊樹幹的聲音,幾秒鐘後又有一顆香瓜手雷在二十多米外“轟”的爆炸開來。
在這一瞬間,山林裡的日軍又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