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窮途末路

不大熟悉學生軍的陳西聯,激動得雙手都在發抖,紅藍鉛筆在地圖上簌簌直響。 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

儘管他參加了安平嶺圍殲鬼子第109師團的戰鬥,並且第769團還是主力之一,但是那時他沒有直接跟學生軍打過交道,自然不瞭解學生軍的真實戰力。

他是從學生軍只憑着數千人,就死死牽制住鬼子精銳的第31旅團,確保了八路軍四萬多人順利殲滅第109師團主力的事實,側面地看出這支年輕的軍隊確實不同凡響!總指揮張野竟然親自上陣,還身負重傷,這在國軍中也不多見!

陳團長後來跟着彭副總來探視慰問張野。 對於這個他未曾謀面就惺惺相惜的年輕學生,這個眼睛不圓,鼻子不高,眉毛不濃,嗓門不響,生就一張大衆臉的學生軍著名領袖,其實。 。 。 。 。 。 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 。 。 。 。

當然。 。 。。 。 。 他們的自動步槍和狙擊步槍,可真是好東西啊。 。 。 。 。 。

陳團長想起這個就忍不住流口水:哼,要是我的第769團有他們那種裝備,照樣能跟鬼子一個大隊__不,一個聯隊__打得有聲有色!

可是,現在學生軍的特種支隊,一千多人,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團!就算是學生軍中最強悍的團,也不可能同外號“四國勁旅”的鬼子第11甲種師團硬拚啊!以一千人對二萬五千人!這不是找死嗎?

鬼子如果攻不進你地娘子關,必然回軍。 兩下里迎面撞上。 鬼子一圍上來,你特種支隊還不連個泡都不冒就沒啦!反過來,鬼子如果攻破了娘子關,你特種支隊追在後面也沒用!

陳團長心服口服地感嘆:學生軍都不是正常人啊,都是瘋子來的!

他站在那裡感嘆,旁邊王國強等不及地催促說:

“老陳,咱們怎麼辦?井陘縣這兒的任務。 學生軍都替咱們做完了!現在他們雖然趕赴戰場,但是人單力薄。 恐怕不是第11師團的對手!鄉親們說,他們上午才離開,時間過去還不久,如果咱們這時趕過去,沒準還能幫一把力!”

“老王,你不是開玩笑吧?學生軍以一個團從背後攻擊鬼子一個師團,從哪方面都看不到勝算!就算加上咱們也才兩個團。 能起什麼作用?打鬼子不能只憑一腔熱血,還得講究策略!”

陳西聯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照啊!連你我都知道特種支隊對付不了鬼子師團,他李永福又不是傻子,他會不知道?明知道不敵,還敢勇敢地迎上去,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一定有什麼後手!以我的經驗,張野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次他們既然冒險,就一定是要打大仗!第11師團要倒黴了。 他們屠了井陘縣,以張野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地!”

“可是老王,你別忘記了,根據內線情報,學生軍主力還在省城跟着傅長官打游擊呢!”

“張野慣於聲東擊西!從木村大隊、藤田聯隊直到第109師團的戰例來看。 皆是如此。 省城目前還有十萬多鬼子,又是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地駐地,實力相當強大!並且又沒有遭受過什麼損失,學生軍就算跟傅長官聯手,也多半討不了好!所以,是存在學生軍故佈疑陣,以便回頭去打十家莊的可能性的。 ”

“可是我們這一次是出來執行任務的!現在任務完成,我們就可以撤回去了,何必多生事端呢?”

“左總參之所以要我隨軍過來,就是爲了聯絡學生軍!現在學生軍就在前面。 還可能遇到困難了。 同爲抗日隊伍。 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再說,人家也並不一定就有危險。 我們主動去示好。 正好賣個人情給他們,這也符合上級的政治要求!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可就難見面了!”

“老王你這就說嚴重了吧?”

“我沒說嚴重。 老陳你想想,今後學生軍還是會來井陘縣的。 如果他們從鄉親們口中知道咱們到了這裡,又打聽到他們的情況,卻不去支援,導致他們吃了大虧地話,那他們會怎麼看咱八路軍?張野對咱們一直客客氣氣,以前也沒少讓咱得好處!今天哪怕就是咱769團全打光了,要是能把學生軍爭取到咱八路軍這邊來,咱的犧牲也值啊!”

陳團長聽了這話,猛然擡頭直視着王國強,卻見王國強毫不退縮地望着他。 他沒有說話,低頭略一思考,便鄭重地點頭說道:

“好吧,老王,我769團八百多人就交給你啦!這一仗,我老陳豁出去啦!”

他當即下令留下救援物資,集合全團,輕裝跑步前進,全速趕往娘子關!

當地鄉親們本來還熱情挽留,後來聽說學生軍有危險,八路軍要去支援,都趕緊讓開道路。 老人們還絮絮叨叨地說:

“看吧,咱就說學生軍和八路軍是一家人,現在人家去幫學生軍打鬼子啦,走好,把小鬼子全打光,他們太壞了!......”

這時天色擦黑,不過對八路軍來說,走夜路,走山路都不是問題。 陳團長召集了副團長汪耐貴,營長趙宗德等主要幹部,簡要說明了情況,要大家傳達下去,做好打大仗、打惡仗的準備。

大家沒想到這次出來還能撈到一場大戰。 769團不愧是紅軍出身的老部隊,不但不害怕,反而都興奮不已,摩拳擦掌,巴不得早點趕過去。

等到他們緊趕慢趕上了山嶺,老遠就聽到前面爆豆一樣的槍聲格外熱鬧。 陳團長和王國強對視一眼,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等趕到近前一看,學生軍的槍聲已經頗爲稀落,但是仍然頑強不退。

爲了避免誤會,陳團長帶人隱伏起來,王國強揮着白毛巾前去接洽。 不久,他就帶着一臉激動的李永福過來了。

此時,李永福正吃不住勁。 所有辦法都想盡了,連石頭都扔光了,鬼子還在拚命往上衝!

特種支隊的隊員早就打得麻木了,只是憑着本能在不斷開槍。 攜帶地子彈早就打完,大家都冒着鬼子的槍林彈雨爬到山谷裡去揀鬼子的槍彈。 之前給鬼子造成極大困擾的遍地彈殼,此時卻成了隊員們潛行的巨大障礙!

王國強以前就跟李永福見過面,彼此都不陌生。 李永福在絕望之中一見到他來了,頓時就看到了希望。 聽到王國強說八路軍來了一個團,趕緊就跟着過來了。 特種支隊能不能最後頂住,就看八路軍的啦!

李永福跟陳團長見了面,簡要說明了一下敵我情況和戰場形勢,王國強地陳團長才知道這支學生軍是兩個主力支隊。 時間緊迫,顧不上寒喧,陳團長也不廢話,手一揮,趙營長就帶人跟在特種支隊的隊員後面魚貫進入陣地,同時分出一支去支援李平支隊。 八路軍戰士們善於打夜戰,左臂上都纏了白毛巾,學生軍隊員們很容易辨別。

等到八路軍的機槍開始鳴唱,隊員們又重新聽到那久違的咯咯咯咯的清脆槍聲,看着鬼子兵在紛紛扭曲顫抖如同秋天的落葉,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老天爺,咱們終於打勝了!

其實八路軍的到來,只不過是在天平上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鬼子兵早就頂不住了。 畢竟他們鏖戰一天,早就疲憊不堪。 後面的學生軍主力不斷地發動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衝擊,山室司令官不得不將步兵主力分批調到後方去堵獨立師的槍口,留在前面突擊特種支隊和偵察支隊地部隊也越來越稀少,最後連炮兵聯隊地士兵都上了前線。

可是鬼子都快拚光了,學生軍依然不肯退縮!在這樣崎嶇的山路上,只要幾枝狙擊槍攔路,部隊就難以順利通過!

大家都在拚意志,可是學生軍還是贏了!

當鬼子聽到前面重新響起了機槍聲,聽到山坡上猛然傳來地歡呼聲和喊殺聲,意識到是學生軍的援軍來到了。 他們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啪”地一聲,斷了!他們紛紛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絕望地望着前面黑黝黝的山嶺,那是他們永遠都不能越過的天塹!

山室司令官冷靜地坐在臨時帳逢裡,面對着參謀長片村大佐、天谷少將、黑巖少將、安達大佐等高級將領,單手扶軍刀,沉聲說:

“諸君,天不佑我。 學生軍援軍趕到了,我們,突不出去了!”

黑巖少將刷地站起來:

“閣下,我們跟他們拚了,寧願戰死,也不能墮了大日本皇軍的聲威!”

山室司令官搖搖頭說:

“我們四國勁旅的衣鉢,還指望諸君一代一代傳下去,第11師團今日的恥辱,還有待諸君今後去洗刷!所以,我們不能全都拚光!”

他自左至右緩緩掃視一遍,嚴肅地說:

“我命令__”全體將佐全都筆挺地站了起來。

“__天谷君、黑巖君,你們選拔精幹士兵,輕裝攀援山嶺翻出去,把我第11師團的軍旗帶着,交還給方面軍多田長官閣下,請求天皇陛下和大本營准許,重建第11師團!”

天谷少將、黑巖少將齊聲說:

“司令官閣下,我等願追隨閣下,寧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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