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沒有立即問李媛媛日期定在什麼時候,而是看了潘光祖一眼。泡書_吧()
李媛媛從董李茂看潘光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也就沒往下說。
潘光祖是個識趣的人:“連長,我去看看晚飯好了沒有,今晚有這麼多美麗的客人,我讓他們加了幾個菜。”說完,走開了。
“嘉城,你比以前成熟多了。”李媛媛看着潘光祖肥胖的身軀一搖一擺的走遠說。
“從徐洪明身上,我學到了不少東西,一個曾經與我們浴血奮戰的人,最終不也投靠日本鬼子,變成了一條狗。有時候,人的善惡,在大是大非面前,往往只有一念之差的距離,尤其在如此殘酷的鬥爭環境中,除了自己,不能輕信別人。”董李茂望着天邊的落日:“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他後面這句,是有意說給李媛媛聽的。
“是啊,我這次就差點死在這種細微的錯誤上。謝謝你,嘉城。”李媛媛挽住董李茂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我們能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五天了,真不想就這樣離開你。”
董李茂伸手攬住李媛媛的腰,側頭在她的頭髮上親吻一下問:“你是說渡江日期定在五天以後?”
“嗯,下個月二號,那天正好月黑,有內地送過來一批鋤奸隊和醫療隊需要接應,我們不用準備渡船,午夜十二點,江東岸將會對日軍江岸邊發起一輪半個小時的炮擊,我們在午夜十二點前,趕到拉孟渡口待命,等東岸對江下游日軍開始炮火攻擊開始後,特務連負責拉孟渡口兩頭阻擊敵人,接應對岸渡江的人過江,待對岸的船隻靠岸,我們再上船過去。”李媛媛很緩慢的把聯絡好的渡江計劃告訴董李茂:“還有,你們以後的主要任務是鋤奸和擾亂敵後的正常生活秩序,主要偷襲運輸線和倉庫,儘量避免和日軍正面交鋒。”
“有張文墨的消息嗎?”董李茂想到簫聲已經死了,名單落在了自己手中,那麼張文墨這段時間究竟在幹什麼呢?
“他在芒市,負責追查芒市一號的真實身份。”李媛媛說:“以後你們還有機會見面的。”
“那份名單……”董李茂想對李媛媛說那份名單在哪裡。
李媛媛用手捂住董李茂的口說:“等過江那天你再給我吧,這樣比較安全,特務連的弟兄,有人知道名單在你身上嗎?”
“除了我沒人知道名單在哪裡。”董李茂自信的說:“也好,等我送你過江那天再交給你吧。”
“嘉城,有件事,我本來應該早點給你說的。”李媛媛從董李茂肩膀上擡起頭來,望着他側面的臉頰說。
“哦,什麼事?”董李茂側頭盯着李媛媛雙眼,她確實是個美人,一個難得的美人。
“蘭香在護送傷員到保山的途中,遭到了日本鬼子的敵機轟炸,他們的卡車被炸燬了,也許她……”李媛媛看到董李茂雙眼都快噴出火來,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蘭香她不會死的!”董李茂頭嗡嗡的響,在他看來,刀蘭香那麼像白如霜,應該也和自己一樣是穿越過來的,根本不可能死。
“我也希望是這樣,可保山駐軍醫院的人,並沒見到過她和她護送的傷員。”李媛媛知道董李茂喜歡刀蘭香,看到他爲刀蘭香如此着急上火,心裡酸溜溜的。
刀蘭香他們確實遭到了日軍飛機的轟炸,在這裡,有必要對當時的情形作個交待。
那天傍晚,在惠通橋,董李茂和刀蘭香分別後,刀蘭香他們乘坐卡車,往保山方向行駛,當卡車快要爬上江東岸的山頂時,卡車拋錨了,司機修理汽車花了大半夜,在天快亮前才把車修好。
如此一來,卡車一夜之間沒法趕到保山,在第二天中午前,日本鬼子的飛機開始轟炸保山市,也就是保山歷史上最悲壯的一天,那一天,死傷幾萬人,一座古城變成了一片廢墟。
日本鬼子在轟炸保山的同時,也對公路上來往的卡車進行掃射和轟炸。
刀蘭香他們的卡車,行駛到離保山市還有十幾裡的地方,當時路上有很多的軍車,所以引來了很多飛機的轟炸和掃射。
刀蘭香一看這陣勢,要是不下車躲避,恐怕會被炸死的卡車裡。
“快停車!”刀蘭香大聲給司機說:“我們必須把傷員擡下車!躲到樹叢裡。”
此時,已經有前後很多車輛被炸翻起火。
司機也沒法再往前開了,於是和刀蘭香一起,把車廂裡的猴子和癩痢兩個戰士抱下來,準備往路邊的樹叢裡走,一架飛機朝他們俯衝下來,遠遠的就用機槍朝他們掃射,司機爲了救刀蘭香,把她和傷員一起按爬在路邊的草叢裡,這個時候飛機上掃射的子彈也從他們身上噗噗的射來,那個司機的背部,頓時冒出幾個血窟窿,接着,飛機飛臨到卡車上方,準確的投下了一顆炸彈,把他們的卡車炸得幾乎散了架。
刀蘭香在飛機飛過去後,才掙扎着把背後死去的司機推開,先把傷了腿的猴子架在肩膀上,送進樹叢裡,然後再返回來抱癩痢,在她剛把癩痢抱走,進入樹叢不一會,剛飛過去的飛機從前面掉轉了頭,再次開始朝他們剛纔所在位置掃射,路邊那些來不及躲避的人,紛紛中彈倒下。
躲過了日軍飛機的上午第一波空襲後,路上的車輛大半已經被炸燬,死傷的人路邊比比皆是,刀蘭香一個女人,要帶兩個傷員走,幾乎是做不到的,她在路邊想找一輛卡車,可每輛卡車上都擠滿了人。
兩個小時後,有一支從龍陵撤離的軍隊路過,但軍車上滿是傷兵和士兵,車子根本不停。
刀蘭香灰頭土臉的,內心十分焦急,忽然,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車上一個年青英武的少校,把後座的三個士兵趕下車,問刀蘭香:“小姐,要到哪裡去?”
“到保山軍醫院。”刀蘭香像是看到了救星,趕緊回答。
“上來吧,我可以送你過去。”少校招手說。
“我還有兩個傷員。”刀蘭香給少校指着樹叢說。
少校和司機跳下車,跟隨刀蘭香跑到樹叢裡,把癩痢和猴子抱上車。
“你是哪部分的?”少校在吉普車開動後,扭頭回來看着刀蘭香問。
“第五軍野戰醫院的。”刀蘭香回答。
“叫什麼名字?”少校又問。
“刀蘭香。”
“我叫秦永浩。”少校伸出手:“六十六軍政治部的參謀。”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當車隊到達保山後,看到保山市一片廢墟,很多保山的駐軍單位,都在紛紛往大理方向撤離,而這個時候,日軍飛機的第二批轟炸編隊也飛臨了保山上空。
“刀護士,看來你只好跟我們到大理去了。”少校秦永浩給刀蘭香說。
刀蘭香看看頭頂的飛機,給秦永浩點點頭。
就這樣,刀蘭香沒有到保山的駐軍醫院,而是跟隨六十六軍政治部的少校參謀秦永浩往大理方向走。
所以李媛媛並沒打聽到刀蘭香的下落,只知道在保山城外十幾裡處,她所乘坐的卡車被炸燬了。
刀蘭香到了大理後,部隊整編,一些在滇西加入部隊的人集中整訓,刀蘭香是醫務人員,於是被安排到軍醫臨時培訓所學習。
癩痢和猴子傷好後,也被整編了,兩人進入大理軍校幹訓團學習。
學了幾個月軍醫後,當刀蘭香得知軍隊要派醫務人員前往敵佔區游擊隊中時,她主動報名參加。
那天她去報名,又見到了把她帶到大理的那個少校秦永浩。
“蘭香小姐,你爲何要主動報名呢,到敵佔區去,可是很危險的。”秦永浩把刀蘭香領到一邊,小聲的給她說。
“我的老家在瑞麗,我的阿爸還在那裡,我熟悉那裡的環境。”刀蘭香回答,其實她想回到敵佔區,主要還是爲了董李茂。
秦永浩看着面前這位亭亭玉立,像朵鮮花一樣的女子,怎麼能讓如此美麗的姑娘到那種地方去呢,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半天,可刀蘭香執意要回去,最終,秦永浩沒辦法,只好給刀蘭香報了名。
報完名出來,刀蘭香在門口看到了癩痢和猴子。
“刀護士,哦,不,現在是刀軍醫了。”猴子看着穿了一身少尉軍服的刀蘭香,嬉笑着說:“你也來報名到敵佔區去嗎?”
刀蘭香臉蛋微紅,點頭回答:“是啊,我已經報名通過了。你兩個也要報名嗎?”
癩痢搶着回答說:“我們要回特務連去,聽說連長帶着弟兄們,在高黎貢山一帶,打了幾次大勝戰。”
猴子接着說:“刀軍醫,你和我們一起到特務連吧,連長他肯定想你了。”
刀蘭香羞紅了臉,垂下頭問:“你們連長,他好嗎?”
癩痢和猴子相互看了一眼,猴子笑哈哈的說:“看來,刀軍醫也想咱們連長了。”
刀蘭香也不否認,看着兩人說:“可是,好像特務連並沒安排有軍醫去,我被分派到一個游擊隊裡。”
“那怎麼行!你本來就屬於我們特務連的!走!我們去找他們說說,讓你跟我們一起回特務連去!”癩痢憤憤不平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