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蘭香趕緊從牀邊站起。
“進來!”董李茂收起太姥姥寫給太姥爺的信,門咯吱一聲推開。
進來兩個人,一個是朱永勝,另一個是胖子潘光祖。
“東瓜……”董李茂見到潘光祖,十分興奮,站起身迎上去和潘光祖擁抱:“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潘光祖沒說話,倒是朱永勝先開口:“嘿嘿……連長,沒打攪你休息吧?”他話是說給董李茂的,但眼神卻看向刀蘭香。
刀蘭香把頭垂下,小聲說:“董大哥,你們有正事要談,那我先走了。”
“哦,好的。”董李茂隨口回了一句,似乎覺得有些太冷落了刀蘭香,於是高聲喊:“胡三!”
“到!”胡三立馬站在門口。
“你親自護送蘭香回去。”董李茂吩咐。
“是!”胡三立正回答,然後跟隨刀蘭香走了。
“連長,知道嗎?刀護士到連部見你昏睡的樣子,吧嗒吧嗒的掉了很多眼淚呢,看到你滿身血污,還以爲你又負傷了。”朱永勝上下打量着董李茂說:“你的這身新衣服,還是刀護士爲你清洗完身上那些血污後給換上的呢,嘿嘿……胡三告訴我,刀護士整天在和你說話,只是沒聽到你的說話聲。”
“你是說,蘭香她把我……”董李茂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乾淨的軍服,並不是他回來時穿的那身衣服了,心想:蘭香又看了我一次啥都沒穿的身體,假如她真的是如霜,那該多好啊。
董李茂不知道的是,他在醫院病牀上躺着的身體,也是白如霜給擦洗換衣服的。
“唉……可惜連長已經有弟妹,要不然,刀護士還真是個不錯的姑娘。”朱永勝話裡有話的說。
“老哥,不說女人了,我們現在有貴客,讓炊事班做幾個小菜,我要和軍需官好好的喝幾杯。”董李茂給朱永勝說。
“連長,你餓了吧?我這就給你去做吃的。”潘光祖開口了,他這一開口,說出來的,倒像是他是廚子。
“怎麼能讓你這個軍需官去做呢,我們有專門的廚子,讓他們做就是。”董李茂哈哈笑着說。
“連長,我現在就是特務連的廚子。”潘光祖低下頭回答。
“啥?”董李茂看看朱永勝,又看看潘光祖,只見他身上穿的,已經不再是上尉軍服,而是一個上等兵軍服:“這是咋回事?你怎麼穿上這身軍服?”
“連長,你們聊,我去查查崗。”朱永勝出門前,給潘光祖遞了個眼色。
“東瓜,你坐下說。”董李茂雙手扶在潘光祖雙肩,讓他坐在牀邊的椅子上。
潘光祖深深嘆了口氣,開始訴說起他爲何到特務連來的經過:
原來,董李茂他們從寶石坑軍需站走後,那個王處長把自己受辱的氣撒在了潘光祖身上,向上面彙報潘光祖在軍需站醉酒的事,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在戰爭期間,一個軍需站長竟然喝醉酒,按軍法該槍斃,但上面看在他過去一向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份上,只把他降職,仍然要他在軍需站工作,但只能當司務長,管伙食的,於是他主動提出,要到特務連當司務長,就這樣,他被下放到了特務連,董李茂帶人出去執行特殊任務的那天,潘光祖正式向朱永勝報到。
“欺人太甚!東瓜,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這就去軍需處找他們說明白,他們不能如此欺負老實人!”董李茂說着,拿起桌上的武裝帶就要出門。
“連長……”潘光祖雙手緊緊抓住董李茂的胳膊不放:“我都不在乎,你幹嘛爲我出頭呀,在特務連當司務長我樂意,真的,我真的想呆在特務連,與你一起殺鬼子,你就成全我的這個心願吧!”
“你說的是真的?”董李茂轉過身來,盯着潘光祖問。
“還記得你給我說過的那句話嗎?”潘光祖微笑着問。
“什麼話?”董李茂一時沒想到自己曾經給潘光祖說過什麼話。
“你說:東瓜,你不管在哪,都是我的跟屁蟲!”潘光祖笑着說。
“哈哈……”董李茂哈哈仰頭大笑:“用手拍着潘光祖的肩膀說:“沒錯,你就是我的跟屁蟲!好!跟着我殺鬼子吧!但你不是司務長,仍然是軍需官,是我們特務連,我的軍需官,我會讓孔團長恢復你原來的上尉軍銜。哈哈……有了你這個貪吃鬼,我們特務連的弟兄,有口福咯!”
“不用麻煩連長了,現在這身軍服,我穿着舒坦,蠻適合我的,呵呵……只是覺得那個王八太可恨,不過這樣也好,成全了我殺鬼子。連長,不必再爲那個勞什子的軍銜去爭了,老子纔不在乎什麼軍銜呢,只要能跟隨你衝鋒陷陣,殺日本鬼子就成。”潘光祖雙眼流露出的是真誠,董李茂看得出來。
“好樣的,東瓜,果然是我董李茂的好兄弟!”董李茂一時口快,又說出自己真名。
“懂禮貌?連長,你也有外號呀?”潘光祖以爲董李茂說的是他自己的外號。
“哈哈……對,是我的外號,懂禮貌!”
“報告!”這時,又有人在門口喊報告。
“進來!”董李茂回頭一看,是王家貴,他身後站着一個軍官。
“連長,軍部的於副官找你。”王家貴並沒進門,而是向董李茂敬禮後說。
“哦,軍部於副官?是上次到醫院交給我杜軍長親筆委任狀的那個於副官吧?”董李茂想起來了,也認出了站在王家貴身後的軍官。
“董連長還真是貴人不忘事,還能記得我這個小角色,難得啊!”於副官笑嘻嘻的說着跨步走進屋子。
“不會是杜軍長又讓你來送委任狀給我吧?”董李茂開玩笑的說。
於副官雙腳併攏立正,昂頭高聲說:“特務連長董嘉城聽令!”
“說吧,什麼事,在我這裡,不需要那些假模假樣的規矩。”董李茂不吃這一套,自個坐到牀邊上說。
於副官尷尬的輕聲咳嗽兩聲,這才從斜挎的棕色皮革包裡拿出一張紙雙手遞給董李茂。
董李茂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立即站起身:“胡三!胡三!“叫了幾聲沒人應。
“連長,胡三送刀護士回去了。”潘光祖小聲提醒董李茂。
“哦……”董李茂這纔想到胡三不在,於是給王家貴說:“二條,馬上集合全連官兵,有緊急任務!”
“是!”王家貴一個立正,轉身跑開。
“連長,出什麼事了?”潘光祖眨巴兩下那對小眼睛問。
“上面說要我們兩個小時內到東瓜臨時機場候命!”董李茂把手中那張紙在潘光祖眼前抖了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