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盡忠在山裡與郭懷允相談甚歡的時候,委座辦公室裡,一通秘密的電話已經被撥通了。
“向方啊,最近我要在開封召開一次各集團軍總司令以上人員會議,希望你與孫軍長一同來參加。望一定不誤。到時大家在開封見見面嘛。”
電話中所喚的向方,指的乃是韓復渠,而孫軍長自然是第十二軍軍長孫桐萱,而撥通這通電話的人,則是委員長*無疑。
在電話中,韓復渠對於*要求自己前去開封開會的事情欣然應允,儘管部下多人請命,勸說韓復渠萬萬不可順應了這步請君入甕之棋,然而韓復渠卻心意已定,說來也是天命,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用後世的話來說,這乃是不作死便不會死。
韓復渠與*之間恩願已久,早在西安事變之時,*被關押於西安,因楊虎城乃是西北軍將領,韓復渠自然不主張用兵,而在他來看,這反倒是削弱*的最好時機,甚至在此時主張召開“國是會議”,韓復渠此舉令*大爲光火。
自以爲張學良及楊虎城不會輕易釋放*的韓復渠大肆火上澆油,試圖派遣劉熙衆前往西安與張學良密談,未能順利成行的劉熙衆抵達西安時,*早已回到南京。
韓復渠的小算盤未能打得順利,他的一系列小舉動卻被*記錄在案懷恨在心,至於其後私扣山東賦稅、拒絕歸還德國山炮營、棄守山東的事情,則將韓復渠一步步推向了深淵之中。
“南京已失,何況泰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怒得連連拍桌瞪眼,韓復渠的放肆,已經在軍中惹得天怒人怨。
而真正導致*對韓復渠既起殺心的,則是宋哲元的密電匯報,韓復渠派密使與宋哲元秘密相見,將自己串通川軍劉湘的計劃就這樣毫無戒備地告訴了宋哲元,試圖阻擋*手下兵力入川,藉此三方通電倒蔣,以實施與日本方面議和。
早在此之前,陶德曼作爲獨家和平經紀人,向當局提出諸多不平等條約以企圖恐嚇逼迫中方的投向議和,均被斬釘截鐵拒絕,惱羞成怒的日軍接連發表諸多威脅性宣告,卻也只有韓復渠這等畏敵之人竟當真信以爲真,實乃國民之恥辱。
就在*密謀安排着對韓復渠的審判抓捕之時,一封電報突然被送到了*的桌子上,這封電報乃是由何應欽親自送進來的,*有些疑惑地望着何應欽,只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接過電報後,*反覆看了整整三遍,沉默半晌,突然一拍桌子道:“果不其然!天佑我中華,戰將不死,真乃是大幸之事!”
原來,何應欽親自送來的這封電報,乃是由第三遊擊縱隊隊長郭懷允發來的,其中的內容,自然不言而喻。
得知楚盡忠大難不死之後,*興奮不已地在房內來回踱步,立刻命何應欽覆電,下令楚盡忠速速前往徐州,並派專機前往徐州將其接至武漢。
*爲了楚盡忠這名戰爭英雄的失而復得而喜出望外,然何應欽的想法卻不止如此,再三猶豫之後,何應欽忍不住提醒道:“委座,當初乃是決定將楚盡忠晉升爲中校,這等加封已然實屬破格,至於提至少將,更是因其犧牲而做出的形象之舉,然楚盡忠現如今大難不死,難道真的容其官居少將?”
何應欽說得沒錯,楚盡忠乃是*在全面抗戰中樹立起的一枚金字招牌,但是官高如此,實在是不妥之舉,其死而後生平步青雲官至少將,實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敬之,至於此事你只管放心,”*似乎對此早有打算,大手一揮道:“待楚盡忠抵達武漢,便將其調派至參謀部,只管坐穩他的位置便是。”
前番,如獲至寶的*得知楚盡忠殉國於燕子磯之時,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於他而言乃是少了一塊極佳的金字招牌,現如今失而復得,*自然不可再任其在外槍林彈雨,他還等着用這塊金字招牌,在內喚起國內全面抗日之決心,在外博得他國之信任與協助。
瞭解了*意圖後的何應欽馬不停蹄,連忙擬定了一份電報,命人覆電而去。
山野之間,篝火嗶剝作響,楚盡忠與郭懷允卻毫無睏意,兩人討論着國內外之時局發展,時而義憤填膺時而壯懷激烈。
送去給*的電報,乃是郭懷允發去的,楚盡忠這等抗日英雄自然不會留在他的部隊內,之於郭懷允看來,態度倒與*不謀而合,楚盡忠自然是要穩坐高官之位,恢弘抗戰之氣勢的。
然而自郭懷允口中得知*對自己的加封及追封后,楚盡忠心中卻是已經有了個大概,至於收到*的覆電之後,委座之意便是不言而喻,楚盡忠只覺連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
作爲一個死宅男,中校也好,少將也罷,對於後世的楚盡忠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身處在一個拼爹的年代,他身邊甚至沒有個能炫耀“我爹是少將”的朋友,而現在,身處動亂年代,九死一生之後,居然即將迎來率領千軍萬馬沙場戰敵的日子,楚盡忠心中的激動之情豈能是一句兩句便能表達出來的?
當夜,郭懷允立刻決定派出一支三十人的小隊,攜帶游擊隊裡最爲精良的裝備,親自送楚盡忠前往徐州。
望着激動不已的楚盡忠,郭懷允拍着他的肩膀道:“楚兄乃是將才,自然要在中央大耀其光,今日且早些休息,將來都全靠楚兄提攜了!”
郭懷允離開後,楚盡忠解開了上衣鈕釦,正準備休息的時候,營帳卻被人掀開,逆着燈光而來的,居然是唐鈺柔?
唐鈺柔手中還端着藥箱,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聲音冰冷道:“該換藥了。”
這一冷冰冰的語氣,倒是讓楚盡忠連道謝都不知當如何開口了,兩人相對無言,楚盡忠掀開了衣裳,任由唐鈺柔幫自己敷藥。
直到將那繃帶紮好後,唐鈺柔仍沒有離開的意思,正當楚盡忠睏意上頭,不知是否當下逐客令的時候,唐鈺柔率先開了口。
“我要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