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何立民還着第四航空隊的十二架戰機重新飛越華鎣山的時候,他警惕地發現他們機羣的側後面的天空中出現了幾個黑色的點,憑着直覺,他馬上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而這個時候,他座機的無線電聯絡機中又傳出了高飛的聲音來:“老何,剛剛收到的消息,敵機出現在大足方向,很可能會掠過重慶,沿着長江向東而來,我很擔心,你們很有可能會與敵機遭遇。如果你們還沒有返航,就直飛遂寧,不要回白市驛了!”
聽着高飛的警告,何立民卻只得發出一聲地苦笑來,對着他道:“高飛,晚了,我已經看到了敵機!”
“啊?”高飛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忍不住地叫了起來:“他們來得這麼快呀?”
何立民“嗯”了一聲,道:“是很快!”
“老何,還是躲一躲吧!”高飛建議着道。
何立民冷哼了一聲,道:“只怕來不及了!”他說着,又斬釘截鐵地道:“既然躲不過去,遇到了,那麼就只能拼死一戰了!”
聽到這句話,高飛的心不由得一凜,他分明可以看到何立民說出此話之時,那種泰然自若的表情,也許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也許是覺出了高飛對自己的擔憂,何立民最後又對着他道:“不說了,戰鬥馬上要開始,祝我勝利吧!”
高飛怔了怔,他的心跳成了一團,還是如同機械人一樣,祝福着道:“祝!勝利!”他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了,因爲他非常明白,這種遙祝在這個時候,多半卻是事與願違的,他也只能從心裡默默地禱告了。
何立民已經帶着航空隊的十二架戰機迅速地爬高,向着五千米的高度挺進,他們要在敵機到達之前,佔據最爲有力的高空陣形,便於俯衝打擊。
顯然,航空隊裡不只是何立民一個人發現了敵機,很多人也同時發現了情況,倒是王進有些木訥,還有奇怪着前面的翁覺民爲什麼忽然拔高了高程呢?直到看到周圍的戰機也都紛紛向高空爬升,他這纔回身看到了後面出現的敵情,也驀然明白過來,緊緊地跟在翁覺民座機的身後,向着高空中迅速地上升着。
那的確是從成都方向過來的幾架敵機,有十一二架之多,他們排着並不是很整齊的隊型,正大搖大擺地轉回漢口,也許是根本就沒有想到半路上還會遇到中國的空軍,也許是剛剛在成都打了一場勝仗,所以還沒有從剛纔的興奮中回過味來,所以他們對於第四航空隊的出現也有一些吃驚,本來就不是很齊的隊伍,陣形馬上亂了起來,也急急忙忙地開始向上空拉高。
何立民駕着戰機象是一頭在天空中尋覓已久終於見到了獵物的獵鷹一樣,向下俯衝着,猛地撲向了敵人的機羣,跟在他的身後,所有的隊員也一齊向敵機撲過來,渾然忘記了自己飛機的性能有可能根本不是敵人飛機的對手,但是,只憑着這一股毫無畏懼的氣勢,就足以將敵人嚇到了。
鬆永晴光很是得意,這一次的成都作戰,他們中隊又獲得了一個大捷,擊落了五架
支那人的戰鬥機,而且重傷了六架戰鬥機,並令其他的支那飛行員見狀望風而逃,這也是他們中隊在繼去年璧山空戰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
自從去年在重慶附近,鬆永晴光帶隊在璧山附近重創支那空軍以來,在他的眼裡,支那人的空軍戰機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了,但是,儘管他和大隊長加藤敬一一直想要找尋全殲支那作戰飛機的機會,但是這些支那人的躲避策略卻令他們十二航空隊空有一身的本領,卻無法真正得使將出來,這不能不令他和他的隊員們感到十分得沮喪。也正因爲如此,他們也一直想要將對方的戰鬥機引出來,然後加以殲滅。
根據可靠的消息,支那人又從蘇聯那裡購進了一百五十架的伊爾一五三型戰鬥機,雖然這種戰鬥機比伊爾十五型有了很大的改進,但是對於鬆永晴光和他的隊員們來說,不管是蘇聯人改得再好,也不可能趕得上他們這種被大家親切地稱之爲“萬能戰鬥機”的零式。但是,鬆永晴光也知道,上級的想法並不想讓零式戰鬥機過多地參與戰鬥,畢竟這種新式的戰鬥機才服役半年,很多的性能和不足之處還沒有完全試出來,而最主要的一個問題是如今這種戰鬥機批量生產出來的也只有他們大隊的這麼三十多架,雖然後面的零式戰機也正在源源不斷地加工製造和改進之中,但是那幫人卻生怕他們會有什麼閃失,如果真得被支那人擊落了一架下來,就有可能找到零式的弱點。不過,到現在爲止,最其馬鬆永晴光不用擔心,因爲他的航空中隊可以說就是十二航空隊裡的精華,他相信所有的隊員都會十分珍惜這種榮譽,最少到現在爲止,他的隊員還沒有一個人出現過明顯的失誤,就算是剛剛結束的成都之戰,他們依然保持着零損失的記錄,充其量只有三架戰鬥機受了傷而已。
對於這一次的成都空戰,鬆永晴光不得不佩服他的上級佈置的引蛇出洞的計劃,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先前的時候,隊員們還在爲將他們派到山西運城那邊去感到大惑不解,其他當時他也有些看不明白,直到成都交戰開始,他纔想通過來:上面的人就是利用無掩護的轟炸機來作誘餌,讓支那人放開膽來出動戰鬥機參戰,然後再利用零式戰鬥機優越的遠程續航能力,以及機動快速、可以在一萬米的高空中隱藏飛行的特性,出奇不意地殺到成都的上空,果然真得就捕捉到了支那人的戰鬥機羣。雖然支那人的戰鬥機羣也只有二十餘架飛機,並非是中國人所有飛機的大部分,但是這種規模的作戰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道大餐了。
剛纔的那場戰鬥,雖然簡單,但是卻也持續了有四十多分鐘,而這種長時間的飛行纏鬥,最耗費就是油料,本來他們的飛機都帶有一個很大的外掛油箱,可是在成都空戰結束之後,那些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的外掛油箱,也都已經被他們所有的飛機拋棄了,如今用的油都是自身油箱裡的,而且看看油表的指針,此時也指到了水下線往下的兩格,這也就是意味着他們的油料已經不多了,如果再掉一格的話,那就到了紅色的警戒區了。
可是,也就是在這
種鬆永晴光最不想戰鬥的時候,卻偏偏又遇上了支那人的驅逐機分隊,而且這一隊的戰鬥機數量雖然沒有剛纔成都那一仗的數量多,卻也有十幾架,最其馬跟他們的飛機數量相差不多,而他們的十二架飛機中,還有三架因爲受了傷而根本不能戰鬥。
面對着這個突然出現的狀況,令鬆永晴光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畢竟也算是久經沙場,很快就作出了決定來:帶着六架戰鬥機與支那人進行周旋,掩護着那三架受傷的零式戰機和另外三架先行撤離,等那三架受傷的戰機去遠之後,再找機會擺脫掉對後的糾纏,伺機向東返航。他非常自信,以零式戰鬥機的速度,只要是突破了支那人戰鬥機在前面組織的劫擊陣,就可以大膽而無所顧及地一路向東了,支那人也只能是望塵莫及。而他帶領的六架戰鬥機除了掩護任務之外,他還想着能夠趁機再擊落幾架支那人的飛機;畢竟對於鬆永晴光來說,平時的時候,想要找尋支那人戰鬥機的蹤跡卻一架也找不到,而今天都不用他找,這些支那人的飛機卻又紛紛地出現,這才叫作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如此,這個機會也不能棄之而不顧的。
當下,鬆永晴光再不猶豫,馬上通過座機的無線電對講呼叫系統,對他的飛行中隊下達了作戰命令,並且直接點了五個人的人名,讓他們跟着自己準備迎戰支那人的挑戰。
也就在鬆永晴光的命令下達之後,他們的飛行隊很快便分成了兩組,六架戰鬥機在鬆永晴光的帶領之下,迅速的拔高,以迎戰對面而來的對手;而另外六架戰鬥機,包括其中的三架受傷的戰鬥機,就好像是夾着尾巴的狗一樣,向地面俯衝下去,進行近地飛行,以躲開有可能會追擊下來的支那人的戰鬥機。這些日本飛行員,也都很有經驗,如果他們想要逃跑,當對手從高空中俯衝下來之際,他們會馬上再進運爬升的動作,這樣就可以很快地甩掉後面咬住他的對手的飛機。零式戰鬥機的爬升速度很快,這也是伊爾系列戰鬥機無法比擬的。
但是,當鬆永晴光真得開始行動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頭,他命令負責掩護的戰鬥機就算是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應該是六架,可是如今跟在他身後的就有六架飛機,顯然有一個他並沒有要求的隊員違令了,擅自追隨了過來。
“是誰違抗了命令?”鬆永晴光有些憤怒,十分不快地責問着。他的耳邊馬上傳來了一個他既熟悉、又討厭的聲音來:“白根浩男要求加入戰鬥!”
聽到這個聲音,鬆永晴光的鼻子都要氣歪了,正是因爲他覺得他的這個中隊裡,白根浩男的技術最差,而他又是內閣秘書長的兒子,所以便讓他先跑,哪知道這個小子根本就是一個愣頭青,真得分不出來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只是如今再讓他離隊已然不可能了,當下只得道:“好吧,你要多加註意!”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在鬆永晴光的心裡,卻是在不停地咒罵着,這個傢伙一直是仗着自己父親的權勢,在整個航空隊裡都有些飛揚跋扈,自己也不便對他多罵,看來,他非得要用頭撞破了南牆,才知道悔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