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見到王進對着自己大吼,這在這麼多的日子以來還是第一次,潘飛顯然被嚇壞了,連忙跑到了運輸機的前面,大叫着叫張仁重新把後面貨艙的艙門打開來,呂誠本來已經上了飛機,這個時候還跑下來,有些不識好歹地來到了王進的面前,有些不快地問着:“阿進呀,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們呢?非要自己看一看?”
王進瞪了他一眼,卻沒有答話,眼見着貨艙的艙門慢慢打開來,裡面現出了堆碼得十分整齊的貨物。
王進沒有再說什麼,徑直地踏上了貨艙。雖然呂誠有些不滿,但他看到王進走進了貨艙,遲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進去;而這個時候張仁也從駕駛室裡跳出來,與潘飛兩個人一起跟在呂誠的後面,進了貨艙。
在他們重新打開艙門的時候,原本站在不遠處旁邊的那個中尉指揮官怔了一下,他的腋下還夾着一個夾子,不由得有些不安,連忙把夾子放到了地下,跟着跑了過來。
貨艙裡,堆在靠在外面的貨物都是剛剛從這裡裝上去的,這些貨物都是用木箱子裝着的,有大有小,就是普通裝槍械和子彈的那種木箱子,並不見有什麼異常。
“不會錯的!”呂誠在王進的身後保證一樣地道:“數量我跟張仁和潘飛都對過了,大箱子裝的槍,小箱子裡裝的是子彈!”
那個中尉也走到了貨艙的外面,對着裡面的呂誠問着:“老呂呀,怎麼又打開了?”
呂誠回看看了他一眼,道:“我們中隊長要看一看!”他說着,又象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着這個中尉道:“徐連長,你們的人取貨的時候,不會拿錯吧?”
“怎麼會錯呢?”這個姓徐的連長十分自信地道:“我在這裡都幹了三年了,從來就沒有錯過一次!”他說着,又對着王進道:“王隊長,你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你手下的人嗎?你這樣做,會讓你手下的人心寒的!”
王進怔了一下,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分明聽得出來,這個傢伙是在挑撥自己和其他人的關係。
可是,也就在王進回頭的時候,不經意地一瞥之間,驀然看到了一個木箱子的上面也沾着一些白色的晶體,他用手食摸下來,再一次送到嘴邊,用舌頭嚐了嚐,果然還是甜的!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突然在腦子裡出現了。
“進哥,這是什麼呀?”張仁看到王進在嘗那白色的晶體,他有些奇怪地問道。
王進並沒有答話,還要仔細地思索着。
潘飛卻忍不住象王進那樣,用手指沾着白色的晶體放到了嘴裡品嚐着,他馬上就叫了出來:“這是白糖!是砂糖!”
所有的人都爲之一愣。
王進再不猶豫,馬上命令着:“張仁,你去找個撬棍過來!”
“是!”張仁答着,快速地向外面跑去。
而這個時候,那個守在外面的徐連長卻是一臉得煞白,沒有再在邊上看熱鬧,而是象有鬼一樣,快步地走開了。
不一會兒,張仁便拿過來了一根撬棍,不等王進吩咐,便主動的動起手來,很快地將這個木箱子打開來,裡面裝的並不是槍枝,而是一個剛好放進木箱裡的牛皮紙的包,當把這個紙包打開來,裡面裝的不是白糖又是什麼呢?
當看到裡面
裝的並非是清單上所寫的槍械與彈藥的時候,王進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水底,臉色也變得異常得難看。
“怎麼會是這個?”這一回,連呂誠也叫了起來,他從張仁的手裡奪過了那根撬棍,又接連着打開了兩個箱子,裡面裝的都是白糖,根本就沒有清單上的物品。
“這是怎麼回事?”潘飛當先地叫了起來:“掛羊頭,賣狗肉!這幫傢伙們是不是搞錯了!”他說着,轉身喊着:“徐連長!徐連長!……”可是叫了幾聲,外面都沒有人答應。
“他早就跑了!”張仁告訴着他。
王進從貨艙裡出來,已然看到了那個徐連長飛奔着向盧主任辦公室的方向去了,當下,他的心頭馬上明白了什麼。
“阿進呀,真得幸虧你仔細呀!”這個時候,呂誠不得不佩服地對着王進道:“要不是你看一看,這一飛機的東西運回去,上面一看貨物與清單不符,我們真得是長上十張嘴,也說不清的!”
見到王進沒有說話,張仁也在旁邊幫着分析着道:“也許是他們裝錯了!一會兒讓徐連長換過來就是了!”
王進看了他一眼,已然十分得憤怒,但學是強壓着火氣,道:“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他們根本就是有意這麼做的!也許我們以前就不知道被他們騙過了幾次,替他們運這些東西當真得是欺上瞞下!”
聽着王進如此一說,幾個人不由得都呆了呆。
這一次,那個十分有派頭的盧主任沒有坐在辦公室裡等着王進去找,而是很快地便親自來到了機場停機坪的這架運輸機前,看着他和那個徐連長氣喘吁吁地樣子,王進便知道他們兩個人有多麼得着急。顯然,徐連長在盧慶的辦公室裡沒有找到他,又跑去了中轉倉庫,也不知道這位盧主任是怎麼打發王風和那兩名便衣特務的,也或許讓他的副官去接待那三名調查者了吧!
一看到王進,這個平日裡一臉威嚴的盧主任的臉上馬上堆出了笑容來,他的這種表情,對於王進來說,還是頭一次見到。在王進的印象裡,每一次去找這位主任簽單的時候,這位主任就好像是一個債主在對着欠債的人,面色從來就沒有好看過。
“呵呵,王隊長,這沒有搞錯!沒有搞錯!”盧主任連忙向王進解釋着:“這批物資就是白糖,不是槍械!”
“既然是白糖,爲什麼給我的清單是槍械和彈藥呢?”王進皺着眉頭,問道。
盧慶連忙道:“本來一開始是安排的槍械和彈藥,但是後來上面變了計劃,我的票都開出來了,所以也就懶得再重開了!”
王進明知道他這是在說謊,卻也不便與這位比自己官職大了許多的長官爭吵,他靜靜地想了一下,冷笑了一聲,道:“盧主任,只怕這批貨是某些人假借着我們空運隊,要運到重慶去走私的吧?”
聽到王進這麼一說,剛剛還笑容滿面的盧慶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續而又板起了面孔,作出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來,對着王進道:“王隊長,你憑什麼要這樣說?”
王進笑了一下,指了指貨艙裡的貨物,道:“呵呵,如果清單真得是開錯了,那麼這批貨物就太可疑了!所有白糖都用裝槍和子彈的木箱盛放?這不是太過浪費了嗎?再說,這也太湊巧了吧?這些貨怎麼整體數量上來講
,跟清單上面的一模一樣呢?”
“這只不過是一個巧合!”盧慶辯解着,同時又道:“至於這些糖爲什麼要用木箱裝,我又怎麼會知道?”他說着,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對着王進道:“王隊長,再說,這些貨就算是運到了重慶,出了問題也是由我這邊擔着,你只要保證數量沒錯,就沒有你什麼事!你爲什麼非要打開來看呢?”
王進瞪視着面前的這個主任,胸中卻充滿了憤怒:“我是一個軍人,如今正是國家危難之時,作爲一個軍人,哪怕是在後方運輸物資,也是在爲我們的國家儘自己微薄的力量!”他說着,話題突然一轉,拉高了聲音,道:“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發國難財,那麼他就是漢奸!”當他說到漢奸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得看到了盧主任的臉上的肉抖動了一下,他的話並沒有停止,接着道:“更何況,誰也不願意,自己滿腔的熱血,卻被人利用來爲別人謀取私利……”他說到裡,一雙如刀一樣的目光緊盯着面前這個微胖的男人,在他的面前,這個男人簡直醜陋得猶如是從墳墓裡爬出來殭屍。
盧慶的臉色變得異常得難看,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對於一個空軍基地的中校主任來說,卻被一名小小的中尉飛行員訓斥,這也太令他顏面掃地了,當下,他的也豁將了出去,擺出一副以大欺小的兇狠來,對着王進厲聲喝道:“王進!你是什麼人?有什麼權力對我大喝小叫的?我告訴你,今天你們的所運的貨物,就是這些東西,你如果還在這裡不走,就是違抗軍令!我就可以對你採取軍法措施!”
對於盧慶的話,的確令人感到有些畏懼,王進愣了一下,卻也針鋒相對着:“對不起,我今天不能起飛,單貨不符,就算是到了軍法處,我也是對的!”
盧慶呆了呆,他早就聽說地這位空運處第五中隊的中隊長爲人認真得不會拐彎,心裡頭在暗罵着爲什麼今天會遇上這個愣頭青,的確,按照規定,在單據與實物不符合的情況下,飛行員有權拒絕起飛。
邊上的呂誠還是比較世故圓滑,他知道這個地方是人家的地盤,他們便是在這裡鬧下去,到頭來也沒有好果子吃的,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是這樣的道理!這個時候,見到這兩個人僵持到了這裡,連忙和事佬一樣地走到了兩個人之間,先是對着王進勸解着:“阿進,看你怎麼說話這麼大聲音?盧主任又不是不聽不見!”他說着,又走到了盧慶的面前,面帶着笑容,用商量的語氣對着他道:“呵呵,盧主任,你也不要跟我們中隊長生氣,他就是那樣的人,比較直,說話也比較難聽!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消消氣!”他說着,話又一轉,接着道:“不過呢!這實物和貨單不相符,的確是個問題,雖然我們只管運貨,只要數量不錯就好,但是畢竟規定裡有這麼一條的,必須要單貨相符,纔可以算是完成了交接!我們真得這樣飛回去,如果被上面追查下來,我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他說着,又用商量的語氣問着盧慶:“盧主任,你看這樣好不好?這貨呢,我們還是運的,但是這個單據你還是幫我們改一改,怎麼也要貨單相符纔好!”
聽着呂誠的這番話,顯然比剛纔王進的話要氣順了許多,盧慶想了想,長長了出了一口氣,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