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傍晚,這是吃三頓飯時晚飯的時間,兩個女孩子已經在後面把東西打包好。
正等着王南撤下來三人就扛包回家的時候,從東邊走過來兩個日本兵。
300米外已經能看出是一個老兵帶一個小兵。
王南用手撥動保險,架好槍,仔細看着。
小兵很小,也就是個半大孩子。
老兵有一臉鬍子,他擺好了姿勢,讓小兵看他示範。
彎着腰端起槍瞄準某個方向,槍口基本不動,屁股撅着左跑右跑的十幾步,突然間就停止了下來,屁股一下子坐在後腳跟上,半跪着做出瞄準開槍的動作,再做出拉拴的動作,然後再重新左跑右跑。
這個老兵軍事本領只能用非常非常非常的過硬來形容。
王南看到他動作緊湊連貫,移動中槍口對準着某一個方向幾乎不動。身形很小,左躲右閃不定,突然間一頓就成了半跪姿態,槍已經開始瞄準擊發了,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
王南看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他是打死過三個日本士兵,可都是黑槍偷襲打死的,在內心的深處,他對正面的開槍對射還是非常恐懼的。
老兵的動作行如風,定如鬆,身形看似還在飄渺不定中,卻說停就停,擡槍就打,王南瞪着眼睛看都不能一直抓住老兵的動作細節,更不要說瞄上人。
假如這老兵是衝着他來的,王南自知只有自己死的份兒了。
不懂就學。
不僅是王南虛心,也是他心虛了。
他把打黑槍的事兒放在腦後,仔細的偷起師來。
在老兵做過一遍後,小兵就開始重複,老兵看着不對勁的時候,還會再重複示範一下。
這時代的日軍在新兵結束,下到部隊裡面,還會被老兵帶着進行加強訓練。
這時會訓練本部隊的一些特長內容,即讓新兵更快的融入到部隊中,也讓新兵快速掌握本部隊特有的技戰術,還有些老兵們會教新兵自己拿手的絕活,以便新兵能快速成爲自己的戰術搭檔。
這個老兵正是在教新兵自己最擅長的戰術動作。
王南這是第一次看到單兵射擊戰術動作,看了老兵的示範他很震驚,在老兵指導小兵的練習時,他也把看到的動作要求記在了心裡,這個動作不用語言他也能知道作用,心中恨不得立刻練習一番,激動的在心中大呼撿到寶了。
小兵好象是第一次學這個動作,做的很生疏,老兵訓了小兵幾句再給他指點,小兵就一遍一遍的練習。
王南看着小兵端着槍揹着一身的東西,十分尊重老兵的訓話,愚拙又認真的練啊練啊,不由的更多的看向老兵,通過小兵的態度任誰都能看出這個老兵不是一般的厲害。
兩人一邊走一邊練,小兵做的好的時候,老兵哈哈大笑,還豎起大拇指誇獎。
距離越來越近,王南看着準星上的兩個人,心神又琢磨起先打哪個好。
前幾次開槍都是一對一,他覺得他先開槍很有把握,現在對兩個人,還有一個看起來特有本事的老兵,他也就是藉此琢磨而已,還不敢定下心來開槍。
“放他們過去吧。”這個念頭一閃,王南眨了下眼睛,覺得沒有機會只能這樣做,就先盯着老兵。
兩個日本兵在路上晃來晃去,王南試着瞄準兩人很多次,都沒什麼把握。很快進入了150米,王南把指頭放在板機上,就那麼靜靜的看着。
兩個日本兵還在接近中,中間兩個人停在路上說着什麼,王南只是平靜的看着。
走進100米沒多遠,小兵做了一次非常標準的動作,行進的時身體搖擺不定,銜接到跪式射擊自然又迅速,跪下與槍擺正瞄準幾乎同時完成。
王南心裡稱讚了一下,槍口對準了老兵正在笑的臉,滿臉的鬍子,有些象王南練槍的土拉疙瘩。
老兵笑哈哈的誇獎小兵,還在原地做了個端槍示範。槍口對着不動的腦袋,王南的心裡突然閃出“機會”這個詞,也不知道是直覺反應還是下意識的衝動,手指勾動的瞬間,槍聲響起,眨眼間老兵頭部中彈,人歪斜着倒下。
對自己的進步很滿意又受到誇獎的小兵也有些激動,他直立在老兵前,正準備給老兵鞠躬,兩個腳跟已經並在一起,這時槍聲傳來,眼前的老兵一下子僵倒在了地上,他被嚇了一跳。
可也只是瞬間他就反應回來,很勇敢的轉身對向王南的方向,擰動手中步槍的保險,拉開槍栓。
他真的是個孩子,也是第一次與真實的敵人作戰,意外的戰鬥讓他緊張的直立在原地,只想拿起手上的槍快速地向敵人射擊,卻把平常訓練的各種戰術要求全丟在了腦後。
這種低級錯誤是所有新兵第一次上戰場時都可能會經歷的過程,只是有的成長起來成爲了老兵,有的,就跟他現在一樣,成了對手的活靶子。
王南在槍響後沒有猶豫的立刻拉動槍栓,左手一直抓着槍往回拽着頂住肩,右手拉槍栓時全身包括就連眼睛都沒有離開原位置太多,在右手回位食指摸到板機時,他的準星已經基本對準在小兵身上。
小兵還在抓着槍栓,王南已經開始最後的微調了,小兵的槍剛剛擡起,迎面而來的子彈就擊中了他的頭部。
王南兩槍兩中後,心裡暗自僥倖:“還好是個小孩,動都不動。”
可馬上又想到:“他要是動了我能一槍放倒嗎?”
剛纔他可是看了半天日本兵練習的戰術動作,也瞄準過他們,即使是小兵笨拙的練習,他也沒有把握。
那種飄忽不定的移動,別說打中頭部,就是身體也不敢說打上。
王南暗自琢磨,回去要把這招練好。
還有,練槍時還得要想辦法找到移動的靶子練。
王南拉開槍栓又推上一發子彈,在原地趴着看,他這回看到了日本兵的真實本事,沒敢再隨意起身。
在確認了兩個日本兵都倒在地上不動,槍也沒抓在手裡時,他才站了起來左右觀察,沒有看到異常後,橫着揮起手來。
日本小兵隨便練習的一個戰術動作就可能讓王南無力以對,使他認識到日本兵的素質不是他前幾次偷襲打黑槍時看到的那麼簡單容易,之前的投機取巧那麼容易看來也都是依仗着出其不意的開槍而已。
只要日本人有了提防,以後再隨意伏擊的巨大風險絕對不止讓自己送命那麼簡單,兩個女孩子也跑不掉。
這讓王南認識到自己的實力還差太多,起碼已經不是打獵的心態了。
他再也不敢將與日本兵交手的事兒隨意看待,他想到了打中了那叫打黑槍,打不中那就是對着開槍。
王南有些害怕,這不光是自己性命,還得爲兩個女孩子的性命着想。
而兩個女孩子卻感覺王南象平時打靶一樣響了兩聲槍,就讓她們過去打掃戰利品,帶着些雀躍的跑了過去,渾然不知王南的心在完事之後卻開始突突的懸着。
王南把心思放在肚子裡沒說多說,沉默的扒起裝備。
剛扒完老兵的,二丫就勇敢地翻起了老兵的口袋,這回沒有空手,老兵的口袋裡有幾塊大洋。她興奮的舉給李秀看,這回不用當東西了。
李秀站的很近,她端着槍四面八方轉着圈兒看,也偶爾低頭看一眼兩個人扒東西。
她沒有發現,連她在內,短短的幾天時間裡三個人都已經能鎮定地面對死屍了。
扒光兩個日本兵的裝備,把屍體拖進路邊的坑裡。
三個人粗略的翻了下揹包,當看到兩個揹包裡都帶有幾天的餅乾麪包,伸手進去還摸到有幾斤大米時,都安下心來,背起收穫開始趕路。
東北的氣候,決定了除了青樓酒樓,買賣人家都是天剛到傍晚不等擦黑就開始關門盤貨,越小的地方關門越早。
今天要是沒有收穫,這個時間就沒法換糧食了。
搶來的揹包裡起碼夠三個人吃上五六天的,不用買糧食讓他們放下心事,輕鬆又加着小心的往家裡趕去。
回到小村落時已經是月光鋪地,三人把東西放下來,準備休息。